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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段时间在“新维多”的工作和对许多情况的逐渐了解,耿迪感觉到“新维多”除了表面所展现出的那些光辉灿烂的业绩和生机勃勃的创造力,还有更深一层令他暂时还看不太清楚的神秘背景。尤其是黄晓军的管理方法和制度完全不同于耿迪以前接触过的所有企业。黄晓军对职员的要求:要用自己的屁股指挥自己的脑袋,而不要用脑袋指挥自己的屁股。坐在哪个位置,就只能想那个位置的事儿,决不允许每个人过问超越自己职权范围以外的业务和工作,无论动机和效果。还有,耿迪发现“新维多”公司近四十名职员当中,除了黄晓军、邱建、白姐再加上他自己,年龄均在三十岁以下。在公司里,职员们平时相互见面、办事都特别的客气,没有废话、没有玩笑,更没有闲聊。人人都像被设置好了程序的机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别的,就连上下班都没有成群结对的现象,似乎一出这个公司,大家就成了彼此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这段时间和邱建一起组建张河林项目的广告策划部和售楼部,耿迪发现凡是从黄晓军总部调来的业务骨干,都具备军人一般绝对服从的天职和机器一般极高的工作效率。然而形成这种模式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除了公司各项严格的规章制度和体制,肯定还会有别的什么因素。他曾经和邱建探讨过这方面的话题,邱建只是回答说,黄晓军要的就是这个。整个公司就是一台完整的机器,而公司里的每一个职员就是这台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黄晓军只要求每个部分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正常功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台机器最高效率的运转。邱建还引用黄晓军的一段话,说:“中国人由于特殊的文化和历史背景,加上千百年来日积月累,形成了、当代中国人特有的一种独立的小农经济意识,而这种意识又同西方现代价值观念产生冲突,致使很多中国人难以具备把自己与团体良好地整合在一起的胸襟和能力。绝大多数的中国人都毫不怀疑地认定自己是智慧过人的‘思想家’,个个觉得怀才不遇,十个人能长出十二个心眼,有的自己跟自己都不肯同一个心眼儿。而我们不需要员工的创造力,只需要他们的执行力——也就是对公司决策层无条件地服从。”
距离开盘还有半个月。这天上午,黄晓军来到售楼部,和耿迪、邱建研究开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黄晓军说,如有可能,就这一两天内,耿迪可以将公司最后确定的开盘价透露给张河林。是以公事公办还是以私人交情的形式完全由迪哥自己决定。耿迪则认为,当然还是以公事公办的形式为好。因为他不愿意在黄晓军和张河林之间充当一个双重间谍的角色。再者,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给张河林一种讨好卖乖的印象,这也不符合他耿迪做人的原则。
黄晓军笑笑说:“其实无所谓。”
邱建笑眯眯地说:“黄总的意思是,如果迪哥以私下的情分,把消息透露给张河林,以张河林的秉性,他肯定当时就要有所反应。这种反应越本能就越真实……知己知彼嘛。”
耿迪陷入了深思。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看黄晓军,黄晓军正以期待和诚恳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迪哥,给您看样东西,”邱建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利润测算及分配方案,交给耿迪,接着说,“这是这两天我经过反复测算和根据对这个项目进行的最后评估所得出的结论。昨天晚上我在电话里也向黄总汇报过了……”
黄晓军接过邱建的话,进一步解释说:“迪哥,我同意邱建的意见,从底价和实际销售价之间的差额中,再提取30%的利润,返还给张河林……”
耿迪突然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黄晓军。
“迪哥,”黄晓军语气有些沉重地说,“张河林可能比我们想像的还难对付。为他的项目,我们已经投入了二百多万。接下来还有好几百万的投入要陆续实施。如果张河林耍花招——现在看来是百分之百的了,打我们一个冷不防,我们就有可能陷入被动。这王八蛋眼光短浅,见钱眼开。对他这种人还是应该恩威并举,才能达到我们的最终目的。”
耿迪点点头。他暗暗佩服黄晓军对张河林准确无误的判断。
黄晓军接着说:“所以,如果我们现在主动地做出一些适当的让步,也许能让张河林得到点心理平衡,要不狗急了还跳墙呢。再说,我们可以通过后期对很多细节的运作,逼他就范,再通过他的手把这一部分利润返还给客户,让羊毛出在狗身上。”
邱建说:“这30%是我们一定要返还给张河林的,多了少了都不合适。只是迪哥在告诉他的时候,最好艺术一点。让他感觉到他是通过你迪哥无意识地说漏了嘴,才掌握了我们这张底牌。”
“好吧,我明天以查看工程和双方开盘前技术协调的名义去一趟宁海市。但我不敢保证张河林会告诉我,他下一步准备干些什么……”
“没关系,”黄晓军插话说道,“明天让白姐开车送迪哥去。您就踏踏实实考虑对付张河林就是了。您看呢?”
“我看不用吧,还是我自己开车去吧。”
“别,白姐开车很稳。再说那个钱行长对白姐一脑门子坏主意。要是有可能,我还希望迪哥再见见老钱。至于白姐,你放心,老钱也就一癞蛤蟆。白姐不会吃亏的!”
耿迪和邱建都被黄晓军的话逗乐了。
晚上,黄晓军单独约耿迪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酒吧喝酒。中途耿迪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薛佳灵从学校打来的,另一个是关于白姐的。后一个电话使耿迪在吃惊之余对黄晓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看来黄晓军的城府比他想像的还要深得多。关于黑子,他以前听说过,但他没有想到,黄晓军居然和黑子有如此深的瓜葛。那天卞昆和张河林的话并非都是无中生有。耿迪开始意识到,黄晓军利用自己的手段和步骤的确高明……由于黄晓军在场,耿迪只是“喔、喔”地应着,便很快结束了通话。
黄晓军今晚的情绪有些低沉
“晓军,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耿迪关心地问。
“是吗?”
“是,我能看出来。怎么了,有什么不痛快的?为了张河林的事儿?
黄晓军摇摇头,表情愈发凝重了。
”迪哥,“良久,黄晓军才开口说,“你知道白姐是谁吗?”
耿迪想了想,说:“不知道!”
黄晓军点点头,说:“她是黑子的媳妇!”
“喔——”耿迪故作恍然大悟状。但他不明白黄晓军为什么要突然在今天晚上告诉他这一切?
“……黑子死了后,我从国外回来,白姐就跟了我了。迪哥,我和白姐之间的事,只有邱建和你知道。这次去宁海,白姐就拜托迪哥您帮助照顾了。”
“晓军,”耿迪真诚地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白姐的。至于老钱,我有办法对付老丫挺的。还有,对张河林这种人,你也不要太把他当回事儿。我了解张河林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邱总的方案我也研究过了,从技术上完全可以钳制住张河林,除非张河林疯了。可我觉得他还不至于愚蠢到那一步。”
“迪哥,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对张河林的有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比任何人都管用。不过我还是担心,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钱。别说是张河林,就是换别人,也难免要眼红!”
“好吧,我会再考虑考虑怎么跟他谈的。你放心吧,啊。”耿迪这一“啊”,很像是幼儿园的阿姨在和小朋友的对白,但却让人能感觉到一种强大坚实的依靠。
“迪哥,一路多保重!”
“我会的。早点休息吧!”
此时耿迪被黄晓军的坦诚和信任深深打动了,他有一种难以抑制的亢奋和强烈的责任感。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黄晓军完成好这个项目。他会采取一切手段,来迫使张河林准确无误地遵守双方达成的协议。
黄晓军和白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黄晓军手里握着一杯洋酒来回轻轻地摇晃着。白姐静静地依偎着黄晓军。环绕音响正在播放小提琴独奏曲《梁祝》。
“想什么呢?”黄晓军问。
“什么也没想。”
“骗人。”
白姐无声地乐了。
“你觉得迪哥这个人怎么样?”黄晓军问。
“还行。”
“哪方面?”
“各方面。”
黄晓军乐了。
“你笑什么?”白姐问。
“我在笑你耍滑头。”
“我滑头吗?”
“你说呢?”
“我真的觉得他还行。他和邱建各有千秋。我觉得你们三个搭配得挺好。对了,你真的觉得这次有必要用那玩意儿吗?”
黄晓军笑笑,接着说:“你以为我是在防迪哥呢?迪哥重义气讲原则,但他身上有一种高干子弟常见的感悟迟钝。他们最容易忽略或者低估对手的能力。有时候甚至是死到临头,还牛烘烘呢。说肤浅也好,盲目也好,这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正如那句电影台词:我们以往的失败,就在于轻敌哟!”
“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迪哥身上有很多和黑子近似的禀性。只是因为他们出身的差异,表现得有所不同罢了。他和邱建,一文一武,天衣无缝。我最担心的就是迪哥对张河林反应的迟钝和忽略。我要掌握张河林所有的动向和真实底牌,张河林虽然有他愚蠢的一面,但他还不是个傻瓜。你想想,我们前期要投入将近一千万,如果我们这次输给了张河林,我黄晓军今后还怎么在这个圈里混?我能不多长几个心眼吗?”
“还有,你明天要是见到老钱,千万别喝酒。前两天老钱从前的一个手下告诉我,老钱为了玩上他看中的女人,经常在酒里放一种叫‘西班牙苍蝇’的春药。据说女人一沾那玩意儿就完。你可得当心!”
“这帮人真够恶心的!”白姐忿忿地说道。
“前几天,我的一个哥儿们,你见过,那个开了好几家韩国烧烤和夜总会的老板,在餐厅吃饭,让人用氰化钾给毒死了。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有一件更邪乎的事,我认识的一个留美回国的大夫,他妹妹两个月前失踪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他妹妹有钱,开了六个广告公司,每年赢利都在千万以上。”
“我至今忘不了黑子在我出国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如果他能逃过这一劫,他就带上你到最遥远的地方,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说到这里,黄晓军的眼圈开始微微发红了。白姐轻轻从黄晓军手里夺过早已被黄晓军体温暖透的洋酒,一口干了。
“晓军,我发现你活得其实很累。我有时候也在想,你和黑子这些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真的,我越想越糊涂。不骗你!黑子带走我的那天晚上,我简直就快要疯了。他送我回家的那两天,我就一直在窗户看他,如果当时他开车一走,我肯定马上就报警。我当时又想让他走,又希望他不走。女人有时候真的是特没劲!”
“所以黑子一眼就罩上你了。按一种说法,你和黑子前世就有缘!”黄晓军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和你呢?”白姐认真地问道。
“我爱你!”黄晓军答非所问,然后一把将白姐搂到怀里,“来,把衣服脱了。我喜欢看你光着的身体。你的身体有一种别的女人很少有的令男人心醉的诱惑。你太白了,白得像一片雪地!”
“我是不是很放荡?”白姐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赤裸裸地站在黄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