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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任教会。”
诺恩回想了一下佛洛尔一路上对教会所持的态度。这个人对于教会的不信任和罗宾的信任都有盲目的成分,似乎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那是当然的……神职者和魔法师不同。”
佛洛尔说着快速念了一段咒语,一个小火球出现在他的手里,然后又被他驱散了。
“我们的能力就是无中生有,即使需要法师塔或者从炼金术士那里购买各种材料,我们也能完全不和世俗世界发生联系。而教会不同,他们需要信徒、需要教堂、需要依附国家来发展自己的势力,在这个过程中向国王或是其他大贵族低头,太正常不过了。这就是我能直接向伯尔巴特挑战,而罗宾却会束手手脚的原因。我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应该早就看穿了,但为什么会放不开呢?他那样只是给自己增添烦恼罢了。”
“还有一点让我想不通,伯尔巴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放出要对约瑟夫处刑的消息?现在他是他手上握着的最有利的筹码之一,但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我没能在最近赶到首都,这就是一步昏招。那么说他知道我回到首都了?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即使他有什么魔法可以掌握我的行踪,那么直接用来抓捕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引诱我出现?他在想什么?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对这个哥哥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佛洛尔一口气说了一段话,然后鼓起腮帮子,摆出儿童一样怒气冲冲的样子。
但他等了不短的时间,还是没有从自己的听众那里收获回应。
“好歹安慰我一下。”
“恩。”
“算了,现在回到我们的计划。刚才我和埃拉克雷说的你听到了吧,他带罗宾进城,也许让你和埃拉克雷一起行动会比较好,毕竟你们对伯尔巴特来说都是计划外的人物。但我觉得……你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和我一起行动的。”
“恩。”
佛洛尔觉得即使同样不带任何感情,只表示意见的鼻音,诺恩的这个回答也有着让他安心的成分。
“我们会走罗宾提供的暗道进入伯里纳,然后在教堂外会合。罗宾保证这条暗道是绝对保密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如果没有那样的自信,他根本不会提起这件事。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休息……对了,刚才埃拉克雷说的是开玩笑的吧?”
“什么。”
“关于……关于你需要安慰的事。”
佛洛尔想了想,还是把脸别向小溪的方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诺恩的表情。
那张娃娃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挂着。
“我是说……这样可能有些失礼,会显得我对你的信心不足,但是你不会真的……真的为了约瑟夫的关系,有些……在意?”
当诺恩脸上浮现一丝迷茫的时候,佛洛尔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小错误。
这个家伙根本没有那么敏感纤细的心思。
也许是刚才埃拉克雷的语气过于逼真,也许是他自己还有些难以释怀的地方,他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我不太明白。”
诺恩想了一会,说。
“不……是我想太多了,没什么。不过我很高兴。”
佛洛尔决定在自己微微发红的脸色恢复之前不把脑袋转回去。
“之后想做什么。”
在他以为沉默会持续到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诺恩少见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之后?没想过……有些奇怪吧?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救出约瑟夫,然后给伯尔巴特一个好看,其他的都没有想过,我……”
佛洛尔停了下来。
他感到微妙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深处扩展开来。
那是在迷途的森林中被米奥丽卡侵入过的地方,但是要更加深沉。
“我已经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在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人类身上。这是浪费时间,用足够的力量击破他就可以了。”
他再次感到力量充满他的身体,这是和魔力不同源头的东西,即使如此庞大,都不会让他感到恐惧。相反,当感受到这股强大力量的时候,他觉得十分安心,像是回到了一个很久之前存在的境地。
这是……
“那之后。”
诺恩继续问。
“……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之后?解决伯尔巴特之后?当然是……”
佛洛尔注意到诺恩和自己一样,把脑袋朝着另一边,他只能看到他整齐地聚拢在耳朵后面的黑发、小半张白色的侧脸和鼻尖。
他伸手,从诺恩的脖子后面绕过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真是……难以捉摸的一块石头啊。那么在这里陪我坐一会好了。”
诺恩从地下室的入口跳到下面坑洞的动作十分轻巧,这不稀奇,奇妙的是跟着他跳下去的科曼?霍拉丘居然能够稳当地落地。
科曼?霍拉丘的年纪在三十上下,有一张表情丰富的圆脸,但远不如他的身材让人印象深刻。他比诺恩矮一个头,腰围却是他的三倍,远看像是一个长了双脚的圆皮球。然而这个皮球身手敏捷,在不动手的情况下,并不比诺恩笨拙。
“我可爱的小魔法师,需要帮忙吗?”
落地之后,他马上抬起头来,坏笑着问坑道上方的佛洛尔。
一阵风把他从原地平推出去三尺,然后佛洛尔最后一个跳了下来。
这是一条很长的通道,诺恩拿在手里的油灯只能照亮前方至多三十尺的道路,墙壁和地板都是石头的,摸上去有一些阴凉湿润,这是因为首都附近湖泊十分秘籍的缘故。
“这看上去像是在山腹里修建的隧道一样。”
佛洛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过去这里不是山脉吗?”
霍拉丘这么回答。
佛洛尔不知道罗宾是怎样和科曼?霍拉丘成为朋友的,据他所知罗宾的交际圈子里很少有平民。不过霍拉丘先生自己说他欠了罗宾一个很大的人情,因此即使要冒上绞架的风险,他也会把佛洛尔和诺恩送进这条密道。
这就是罗宾之前说过的他所知道的通往首都的第四条道路。
在研究过所有行动细节的第二天,也就是行刑的前一天,他们造访了罗宾这位掌握了这个惊人秘密的朋友,科曼?霍拉丘距离伯里纳尚有十来里路的住所。
霍拉丘一家是伯里纳少有的历史悠久,血脉不曾断绝的平民家族。在将近一千年的时光里,无数贵族从发迹到败落,而这个不起眼的家族却生生不息。这和他们所保有的秘密关系密切。
这条密道修建的年代在西斯勒建国之前,一直可以追溯到弥尔顿的时代。随着帝国的覆灭,大量秘密消失在历史中,其中也包括这些通道。霍拉丘家族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这条密道,然后做起了走私的的生意。他们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通过走私积累了不少财富,但用普通商人的身份把自己财富真正的来源掩盖得很好,从来没有引起不必要的窥伺。
“我成年以后就没有走过这条路。我父亲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就几乎洗手不干了,王国最近的两位国王都不是穷奢极侈之徒,我这样没什么才能的人做小本买卖也能糊口,犯不着冒险走私。那只是赋税重的时候的活路。但是代代相传,长子必须知道我们家的这条‘生命之路’。”
霍拉丘说。
“看来米斯顿二世和三世都很得民心。”
“老国王一声没有提高过税收,是个好人。不知道他的儿子是不是也会如此,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把我吓得够呛,还好在道路封锁之前把我的老婆儿子都送了出去。而你……你当然不会喜欢正在通缉你的皇帝。这样说我不会正在为一个未来的弑君者带路吧?弑君者的同谋?听起来比走私贩的儿子糟糕不到哪里去。”
“不,我想不至于如此,我只是必须在明天之前进入首都。”
佛洛尔有些尴尬地回答。
霍拉丘的暗示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并没有考虑过杀死伯尔巴特,这类念头在他脑子里出现就被他迅速掐灭,因为这个人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世的唯一血亲。即使认为自己因为魔法师的身份可以超越世俗的种种陈规,但跨越这个界限并不在他的考虑中。
“反正和我关系不大。这位新国王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有他在位我觉得脖子上总是套着根绳子,区别是会不会被挂到绞架上。你知道他登基的这几天死了死了多少人?贵族的墓地都不够用了。”
“我一直以为平民很讨厌那些支持……不,我是说和伯尔巴特作对的那一派贵族。”
“讨厌?是很讨厌。插一句,你是首都人吧?”
“是。”
“你的小保镖可不像。”
“他是个……特例。”
“哈。不管我是不是讨厌那些贵族,他们都死了。你是首都人的话应该还记得当年的死灵魔法事件吧?不过你的年纪太轻,家人可能没有和你说过。当时我七岁,已经懂事了。那阵子街上整天飘着烧死人的味道,家家户户都怕那些圣骑士来敲门。而这位新王……这一个月来伯里纳正在发生同样的事。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样的事一生遇到一次都嫌多。我说的可能有些多了……我想说我接受罗宾的建议,带你来这里,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你这是暗示‘做一个弑君者的同谋其实也不赖’?”
“我可没有那样的意思……等一下,确实不赖。你听过这个传闻吗,据说先王陛下有一个私生子?”
“哦?”
“最近有这样的传闻,伯尔巴特王子……伯尔巴特国王陛下之所以对那些贵族大开杀戒,是因为……”
佛洛尔觉得有霍拉丘这样一个人这次旅途不至于过于沉闷,不过有的时候对着这个人矮胖的背影,他总有点燃他头发的冲动。
一开始他们走的是下坡路,在大约半个钟头之后,通道又变成向上的了,这一次没有持续多久,暗淡的油灯就在前方照出一道台阶和一扇门。
“小心,这台阶有些年头了。”
实际上台阶结实得很,石头本身比起用石头建造的王国要坚固得多,倒是木门因为这里的空气过于潮湿而有些发霉了。
“我来开门。”
霍拉丘说着,用和他身材不相符的敏捷身手绕过诺恩,推开了那扇木门。门后的楼梯很陡,通向一个小平台,平台上有着另一扇门。
诺恩退到佛洛尔身边的时候,他借助油灯看了看他的表情。
实际上这张脸上当然没有表情,也毫无期待。
“你不好奇这条密道吗?要知道一条密道能在这里保存了一千年,这可不会是某个贵族一时心血来潮为了逃命准备的东西。”
诺恩手里的油灯晃了一下。
霍拉丘推开第二扇门之后,一道有些冷清的白光从门里照了出来,让油灯的光彩越发微不足道。
“这次真的要小心了,这里的地板都是老古董。”
霍拉丘说着踏进了门后的房间,佛洛尔紧随其后。
出乎他的意料,门后是一间书房。
房间两侧的墙壁摆满了书柜。其中大部分已经连同其上的藏书腐朽成为一堆烂木头和纸屑的混合物,只有一只还勉强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在房间的正中,是一张看上有些摇摇晃晃的书桌,墨水干透的墨水瓶、只剩下灰色痕迹的鹅毛笔和烂掉的纸张都在整齐地扑在桌面上,椅子则已经不见踪影。
早就没有窗框和窗帘的窗户敞开着,时不时有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