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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要跟他跑是不可能了,但舍不得还是真有的。
我把文件都交给小佟处理,就晃着晃着去了他的办公室。他和他的助理正在整理东西,IT部的人坐在他的位置上,正在给他的笔记本电脑重装系统。
都是最规范的离职手续,但看着就是让人觉得特悲凉。
不论你职位有多高,离职的时候都没有人会稍微懈怠一下,消息一下来,一个个过来办理手续的人,紧急得就像是在赶着人走似的,立马关闭了他所有的权限账号,电脑重装,U盘硬盘之类的东西也全都格式化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到我,笑了笑,看着很放松,少了以前的那种气势。他跟我说,我还正打算一会去找你呢,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跟着他去了顶楼的咖啡座,一人点了一杯咖啡,坐在露天的座位上,太阳一点都不晒。
离我们不远处的鱼缸里,一条银龙鱼和一条金龙鱼在里面悠闲的游动,透明的玻璃缸壁上似乎还贴着一条清道夫,一动不动的,像块黑色的石头。
环境是挺惬意的,但气氛却感觉很怪异,我们两个都看着鱼缸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端起杯子喝一口,喝完再继续看。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那缸鱼当鱼汤看了,反正老子是看得嘴里都有红烧鱼的味道了。也真是佩服自己,跟个男人喝咖啡都能喝出这种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心心相印的气氛来。
终于在咖啡都快喝完的时候他开口了,他说他知道我喜欢方霁,希望以后他不在了,我能好好的照顾他。
什么叫以后不在了?
就算离开了冯氏,他们俩家不是还在同个小区嘛?抬头不见,低头还是见啊。
我问他之后是什么打算,要去哪儿,他说,他老婆精神上有点问题,需要治疗,很快就会离开F城,大概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我去,精神上有问题!?
难道电视剧里那种丢了孩子就发疯的情节不是骗人了吗?看着那么彪悍,怎么心里素质这么差,一下就精神出问题了。
不过,从前阵子的接触来看,确实有点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会这么严重,孩子不是还在找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跟我说起了六年前的事。
那些事其实我也知道,就跟阳小受说的差不多,只不过从当事人口中听来,更多了些痛苦和无奈。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应该说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那个宁清清自杀后,因为怕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虚弱的罗乐彬接受不了,会影响孩子的哺乳,自私的滕家老母严令禁止知情人将这个消息告诉罗乐彬。
就这样,月子中的罗乐彬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真的像滕家人说的,宁清清是被方霁带去外地度假了。
当然,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罗乐彬最后还是知道了宁清清自杀的消息,只不过那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好久了,宁清清的坟头上估计草都长得老高了。
她也自杀过,但被发现得及时,洗了胃后又活过来了。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她的精神就间歇性的出现反常,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也恢复得很好,却也好像一直没恢复到正常。
她对自己的女儿好得让人咋舌,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爱,俨然就是把她当成了死去的宁清清的替身。但很神奇的是,她一直在努力地伪装着自己家是一个正常的家庭,小心冀冀地就像是在害怕那个孩子将来会和他们一样成为同性恋似的。
我想她大概是恨自己到不行,恨自己是个同性恋,恨自己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也是最爱自己的人。
而现在,那个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的女儿也不见了,她会成为什么模样,可想而知。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我突然就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恨了。真相有时候真的好残忍。
我问老滕,方霁知道这些么?
他摇摇头,要我不要告诉他。他说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都是他一个人的错,理应由他一个人承担。方霁心软,容易内疚自责。他要我好好照顾方霁,让他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狠话那也是撂了的,他说,如果我不能陪着方霁一辈子,就不要靠近他,趁早滚蛋,如果让他知道我伤害了方霁,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话是说得挺狠的,面上也装得真像那么回事儿,但我知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我分明看到他的两只眼睛都红了一圈。
承诺什么的,我也没说,毕竟那些都是虚的,我只说让他睁大眼睛看着就好了。
行政部的人打电话来让他去移交财产的时候,他交给了我一样东西。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也最坚硬的东西。我把它握在掌心,一个人在咖啡座里坐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方霁视角:
关于昨晚的事,我不想追究什么,反正他脑子就是少了根筋,说了也未必听得进去,又巧舌如簧的,我也辩不过他,只能晚上跑了趟超市,买了些驱蚊用品回来。
睡前他靠坐在沙发上,一脸便秘地问我:霁哥,你买这么多杀蚊的干嘛啊?
我没有看他,兀自点着蚊香回答:你不是说蚊子多么?
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着空气,声音含糊地抱怨:我怎么觉得你是要把我和蚊子一起给NENG死呢?
看着他流转在蚊香上充满怨念的眼神,我笑了,坐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靠近他耳边玩笑道:嗯,所以你手机晚上千万别关,有什么事就……打……1、2、0……
卧槽!
他骂了一句,一个扑腾把我推倒在沙发上,我条件反射地进行反击,俩人就这么在沙发上闹了起来。
我们的姿势很暧昧,但刚开始并没发觉,等发觉的时候,他已经跨坐在了我腰间,将我的两只手按在了头顶上。
我们都怔了一下,双双对视着,可本应该理智分开的两人,却又同时被一种朦胧的情愫所包围,让人挣脱不开。
我们越来越靠近,心跳仿佛已经停滞了,渐渐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打到对方的脸上又被反扑回来,带回属于对方的气息。
我不清楚自己脑中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只是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好像在等待,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近了,更近了,我感觉到他发凉的鼻尖已经触在了我的脸上……
然而,就在下一秒,不知是谁碰倒了摆放在茶几上的喷雾剂,铁罐落地的声音让我的理智像遭了电击般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我慌忙挣开他快速起身,挨着怦怦乱跳的心,尴尬地说过晚安后,就匆匆回了书房。
我不知道客厅里的他现在怎么样了,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
房间里还是早上起床的样子,被子在床上堆作一团,枕头歪在一边,浅绿色的的枕套上还散落着几根短发,有两根比我的更粗些,硬硬的带着好看的弧度。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被子上好像残还留着他的味道,盖在身上的感觉,就像他还在像早上那么抱着我一样,后背也有点痒,就像他的呼吸还扫在那个地方,我……
他是故意的吧?
刚才,昨晚,还有之前的所有……
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故意亲近我,故意让我习惯他……
他……他对我……
呵,我在瞎想什么?
他无非是抱着孩子睡觉习惯罢了。
直男世界里的兄弟不也都是这么相处的么?
我怎么就忘了呢?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一定会出问题的。
而那个出问题的人,一定是我。
我应该要做点什么。
对,我必需在自己对他有感觉之前,将一切先扼杀掉……
假期结束后,母亲和我们一起回了F城。
这样一来,家里又住不下了。我挑明了话头,让他回去住。如果觉得带孩子麻烦的话,可以把儿子留在这里,反正母亲照顾一个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没什么差别。
他坐在沙发上,摸着鼻子,半天才吱唔出声:咱俩谁跟谁啊,别这么见外成么,工资卡不都在你手里嘛,要不你扣点房租呗。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依旧立场坚定:不是房不房租的问题,是不太方便。
他眨了眨眼睛,亲密地勾住我肩膀,下巴抵在上面嘻皮笑脸地问我:不方便?有什么不太方便的,都男人,难道还怕我吃你豆腐是不成?
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我不耐烦地抬手挡开了他的胳膊,神色正容道:没错,我就是怕。我是GAY,你懂么?
我不懂。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他耸耸肩,一贯的散漫不羁。
不懂?不怕?
那当时是谁特么带着孩子躲得那么远?跟防狼一样的防着我?
呵,他究竟是神经大得跟电线杆一样了,还是明知故犯,觉得逗我好玩呢?
我都说得这么清楚,傻子都能明白了,他到底要装蒜到什么时候?
对牛弹琴的挫败感和莫名的烦燥,在我心中纠成了一团闷火:我是GAY,你搞不清楚状况么?我们不可能像兄弟一样的,就是做朋友,也要有个度,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反常的语气和不知不觉中提高的音量,显然让他有些吃惊,他怔了一下,和我吃起声音来:方霁,你特么什么意思,啊?老子都说了,老子不介意,不介意你懂么?你要不要那么时时刻刻的提醒别人你是GAY,不要靠近你,要远离你?没有人在意这些,你知不知道?你那么看轻自己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惊得母亲连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着环绕在客厅里的低气压担心的地问:这是怎么了,别吵别吵,都是年轻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
他的双眼依旧是未熄的怒火,起伏的胸口昭示着那里余气未消。
在他的怒视中,我居然有种理亏感觉,手足无措地在母亲担忧探询的注视下,转身躲回了房间,关上门,把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脑子里回荡的全是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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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关注和意见,这文BUG很多,请大家见谅。不过,关于訾绪风的情况,其实前面有说到过的哦,大概是我写得不够清楚,所以没能看出来吧。
訾绪风当时离开,完全是因为愚昧,他跟普通人一样,一听同性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HIV,怕得都去医院做体检了。后来在助理小佟的科普和网络各种信息的查询了解后,他知道了自己是多么的无知,但却因在误以为方霁的妻子是因方霁骗婚而自杀,和对自己不明朗的情感而烦燥的情况下,不敢去道歉。
没有道歉,没有澄清,方霁对他的误会也就一直存在,觉得訾绪风很介意他GAY的身份,因为在意訾绪风,所以在后来两人又在一起后,他才会打心里责怪訾绪风当时的不辞而别。当然,一方面也源于方霁自身的自卑感,他觉得被訾绪风看轻了。
其实方霁,应该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一个直男或直女,在碰到同性恋的时候都是会避如蛇蝎的。
没有夸张,在楼主身边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大家会一听某人是同,就厌恶地避开,之后还会在背后各种议论,说恶心什么之类的。
这个世界能坦然接受同性恋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