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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人。”
“领会精神!”
“嗻。”
酒没喝几口,也没什么兴致,金云海索性点根儿烟,吞云吐雾。
“话又说回来,他刚结婚那阵儿你怎么不分呢?”
凌飞歪头想想:“就觉着他还喜欢我吧,不甘心。”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有点苦。
“我觉得他现在也挺看重你的。”金云海忽然说,“估计为你,他没准儿真能放弃一片大森林。”
凌飞黑线,这到底是谁劝谁啊:“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跟他分?”
金云海掸掸烟灰:“我的意思是他也就能做到这儿了。可以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但不可能为一棵树放弃整个世界。”
“……”
“别用这么崇拜的眼神儿看我,这很好总结。男人嘛,无非三种,居家型,事业型,还有我这种。”
“外星型?”
“屁,德才兼备!”
“不是,你这种莫名良好的自我感觉到底从哪儿生根发芽的呢,作为一个无知的地球人我一直没想明白。”
“那就继续想,活到老学到老。”
“可没听过活到老纠结到老的。”
俩人一直聊到后半夜,除去抬杠,基本都是凌飞在讲,金云海在听。因为凌飞的破事儿早过了追诉期,而金云海的绿帽子正当头,光想就冒火,自然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拿出来掰扯,更何况,很多事情他和沈锐还没扯清呢。
但有一条他在自己和凌飞的惨痛教训里都总结出来了。
“咱俩倒霉就倒霉在喜欢男人上了,女的跟你就是死心塌地跟你了,男的还是不行。”
凌飞不敢苟同:“女的就一定死心塌地?那潘金莲儿怎么解释?”
金云海嗤了一声:“那是她和武大郎没孩子。”
“啊?”
“女人都是母性动物,等有人质在咱手里了,还怕她跑?”
“大哥,你来自金星吗?”
“乖,不要搞个人崇拜。”
“……”
凌飞的血条彻底清空,再没力气PK,风中凌乱的他只想马上回复活点T T
“困了?”
“呜。”
“那我给你收拾下次卧。”
“我想打地铺。”
“觉得地热比床上暖和?”
“我害怕半夜里有东西从床底下爬出来把我拖走……”
这里不是地球,这里是金子家,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最终凌飞还是选择了客卧的床,因为地板太脏而金凌二爷都拒绝打扫= =
回到自己屋,金云海却没有马上入睡。窗外月凉如水,喧嚣烦躁的心终于慢慢沉静下来,几个小时前的种种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过,恍惚得让人分不清虚实。
沈锐刚说要摊牌那会儿,他真有杀人的心,他这辈子最恨被人耍,结果沈锐不仅耍了,还耍出了花样。三年,连条狼都能喂熟了,可他没喂熟沈锐,还喂出了仇。呵,他妈他用关系用钱用感情用了一切自己有的,结果捧出去一颗心,换来一簸箕玻璃渣。就像凌飞说的,不甘心哪。不甘,所以成了恨,成了怒,成了难以平息的肝火和透心的凉。
爱呢?还有吧。可他宁愿把那东西藏在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因为现在拿出来放在这事儿里观摩,他恶心。
去他妈的爱来爱去!
去他妈的好好过日子!
去他妈的……
手机不合时宜叫唤起来,金云海不自觉把心提到嗓子眼儿。接还是不接?天人交战。
歌曲持之以恒的单曲循环着,终于,金云海骂了一句“操”,拿过手机看也没看便抱着破罐儿破摔豁出去的决心按下接听——
“喂……”金云海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
“还没睡哈?”
“……”
“金子?”
“你他妈就在隔壁给我打毛电话!!!”
“我就是想问问明天咱们几点去你家我好调手机闹表……”凌飞委屈极了,他百年不遇的细心一次还要被吼T T
“几点起床?你不会走过来敲门问?!”
“那还要掀被子还要下床还要穿鞋还要开门还要关门还要敲门……”
“你怎么不去死——”
凌飞被震个七荤八素,只得把手机拿离耳朵,万分失落地挂上电话。干嘛要死?他对地球还很留恋好不好》_《
喷火大怪龙,看在你刚失恋的份儿上本少爷不跟你计较。
摸摸头,晚安。
一夜无梦,酣眠到天明。
平静地在阳光里苏醒,没有宿醉的头痛,没有干哑的喉咙,想也是,他昨天只喝了半罐啤酒。可奇怪的是,却比烂醉还睡得踏实。
北京时间,十点整。
农历十二月三十。
主卧门没锁,显然,他的主人完全不缺乏安全感,且大有欢迎光临的架势。
凌飞拧开门,不用走进去,金云海那呈大字状的伟岸胴体便映入眼帘,一米八乘两米的床搁他身下就跟单人床似的,而且就算屋里再暖和这也是大冬天,睡觉都不用盖被的么= =
走进去,绕到床头,凌飞先是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睡颜,在发现与平日毫无二致连霸气都一分不弱之后,微微前倾:“金云海起床啦——”
金子哥正在做娶媳妇儿的梦,洞房花烛,春宵烂漫,他刚要挑开新娘子的盖头,对方自己揭开了,最恐怖的是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血盆大口T T
“你就不能整个温柔点的Morning Call……啊……么……”一句话加一个哈欠,睡美熊醒了。
“赶紧的吧,都十点……啊……了,再磨蹭磨蹭可以直接过去吃中午饭了。”都说打哈欠这玩意儿传染= =
“他就那么一说,你还当圣旨啊。”
凌飞难得没回嘴,站在床边蹙眉苦思。
金云海没看懂这是什么套路,琢磨半天,这是想啥呢?
他哪猜得到,凌飞从他身上看见了不孝子的通用缩影正跟那儿自我反省呢。
两个人收拾整齐出门时,已近十一点。凌飞脸上被周航扇过的地方已经看不出来,因为新的瘀伤覆盖在了上面。晚上黑看不出来,这光天化日里效果就明显了。青的一块,紫的一块,没破皮,全是内伤。
罪魁祸首下楼时还念叨呢:“真是我干的?”
受害者很冷静:“你觉得像是我自己踢的?”
罪魁祸首低头:“好吧,这难度是有点儿大。”
因为包子简单提过金云海的家世,所以凌飞理所当然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座别墅——就跟他家老头儿住那个差不多,然后门口拉起一排铁丝网栅栏,生人勿近,再弄个炮楼,上面放个扛枪的武警站岗,谁敢闯,直接狙击不解释……
把这场景给金云海描述的时候,那人就一句话,你越狱看多了吧。
事实上当真正看见金家老宅的时候,凌飞确实挺汗颜。独门独户不假,却是二层的红砖小楼,看起来年代久远,拿个摄像机就能过来给革命年代取景的那种。门口倒是有个给哨兵站岗用的小圆墩,可惜只见墩不见人。修剪整齐的松树代替了哨兵,向客人们敬着飒爽的军礼。
金云海大咧咧走过去,按门铃,两短一长,跟暗号似的。
凌飞提着满手东西,站在金云海背后,想着一会儿如果真冲出来个拿枪的金云海这后背也足够全方位立体式保护了。
很快,里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没几秒,门哗啦一下被打开,连问都不问的。
“臭小子你怎么不年初一回来!”
一记吼,凌飞就知道开门的是谁了。他没想到金老爹会亲自来开门,忙从金云海后面探出头,礼貌微笑:“叔叔好。”
“啊,你就是凌飞吧!”金老爹扒拉开金云海直接抓住凌飞的手,“来来来,快进,哎呀都自己人带这么东西干啥啊!老冯,你儿子回来啦赶紧的别搁厨房忙活了——”
凌飞想擦汗,无奈没手,几乎是被金老爹连扯带拽弄进屋的。
剩下金云海一个孤零零在站门口,迎风流泪:“爸,你儿子在这里……”
第 38 章
金云海家表里如一,外面红砖黑瓦,里面也是老桌子老椅,没铺地板,而是一层皮子不像皮子塑料不像塑料的东西,后来才从金云海那儿打听来,叫地板革。但屋子收拾的很干净,而且特别简洁,客厅墙上唯一的装饰就是一幅泼墨山水,很有意境。
这是一个老军人的家,凌飞没见过实例,但眼下所见和想象中莫名契合了。
金子妈和金子爸一样,精神矍铄,热情洋溢,而且个子很高,站在巍峨的金老爹旁边,俨然绝配,凌飞总算知道金云海那个子怎么来的了。而且金子妈五官很有味道,不难看出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凌飞来来回回观察半天,确定金云海脸上大半特征都遗传自母亲,也就那鼻子随了金老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雄纠纠气昂昂的风采。
金子家的热情是凌飞没想到的,他以为大过年家里来个外人,主人能客气客气就不错了,结果宾至如归。金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少没一个拿他当外人,金云海就不说了,那人本身就自来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所以也就不拿别人当外人,看顺眼了都是兄弟。而这禀性显然是遗传的,金子爹妈先开始还一口一个凌飞,后来改小凌,再后来改小飞,弄得凌飞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飞飞”。
最初的寒暄过后,大家各自归位。电视机就那么开着,演什么凌飞没注意,但作为背景音,让整个屋子都显得特别热闹。金云海跟金老爹坐沙发上讨论世界格局,金子妈索性把装饺子馅儿的盆和面板擀面杖通通搬出来放到餐桌上,一边包饺子一边跟那爷俩儿搭两句话。凌飞无事可做,就乖乖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切。
他有点明白金云海那自信是哪儿来的了,如果他也长在这么一个家庭,他也会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家是完整的,他的心和情感都没有缺口,外面惹再大的事儿受再重的伤都有家可回,不怕老爹打他骂他,因为老妈会护着他,不怕失去任何东西,尽管可能会悲伤,会难过,但最重要的最根源的永远在这里,他可以回来充电,回来修养,回来整装待发。
凌飞发现,他有些想深圳那个老头儿了。
往年过年凌飞都是赶在天黑之前回家,然后跟老头儿吃顿饺子看看电视,熬到十二点一过,要么睡觉,要么走人。虽然枯燥,可从没漏过一年。
“嗯,在朋友家呢。”
“你在那边儿有什么朋友?”
“没有还不能认识啊。”
“男的吧。”
凌飞有把手机摔马桶里的冲动= =
“老头儿,我郑重的告诉你,”凌飞深吸口气,结果吸进来一嘴的洁厕灵的味儿,“你想歪了。”
凌老爹不甘示弱:“你就没正过。”
凌飞挑眉,听出话外之音了:“啧,嫌我没回去陪你过年,哀怨了吧。”
“你个兔崽子……”
“好啦好啦,提前给你拜个早年,别硬熬到十二点,困了就睡。”
电话那头默了,半天才传过来一句:“别给人家添麻烦。”
凌飞撇撇嘴:“我不知道多乖。”
凌老爹阴阳怪气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凌飞磨了半天牙,最后“切”了声,嘴角慢慢勾起,笑得无奈里又带点儿宠溺。
刚把手机揣回去,外面就响起了凿门声——
“我说,你掉厕所里啦!”金云海那大嗓门儿让听者完全感觉不到门板的存在。
凌飞黑线,刚想装模作样洗个手再出去,就听见金子爸那一山更有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