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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那次进宫,凌飞再想找包子,就寻不着人了。打电话,那边态度明朗,珍爱生命,远离暴徒。凌飞很受伤。把这不公平待遇跟金云海念叨了,不想对方深以为然。凌飞黑线,说那我直接搬走?金云海大手一摆,不用,哥们儿特长就是以暴制暴。凌飞趿拉着拖鞋踹他一脚,然后心底细细碎碎开出一派田园风情的小花儿。
这人心情一好呢,就想上进,况且天也开始逐渐转暖,凌飞就挑了个晴空万里的上午,难得没睡回笼觉,给自己那公司挂着副总经理名头实则干着总经理活儿的同志打了个慰问电话。那头副总受宠若惊,千年等一回都不一定能等来的幽灵老板居然主动电联,这惊吓不亚于鬼来电,当下汇报了公司年度经营状况,末了问,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主持大局啊?凌飞听了一溜喜报,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大局需要自己亲自主持,遂让对方把公司状况形成文档和报表发份电子版过来,他决定摩拳擦掌做个愿景规划。
转眼就到了四月。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金云海实在看不下去凌飞的宅男生活,挑了一个周末拉对方去爬山。
凌飞起先没什么兴趣,后来被“白条鸡”三个字刺激到了,加上掰腕子又没赢过,只得不清不愿地跟对方一起去当好驴友。秉着人多热闹的精神,金云海又去找包子,结果凌飞就听对方在电话里哀号,哥你就行行好,可一个人摧残得了。
凌飞当下涌起不好的预感,等到了目的地,彻底悟了。
你妈真是“爬山”啊!也不知道金云海哪找的荒山野岭,放眼望去一片灰突突的山头高低起伏连绵不绝。凌飞站在山前把脖子都仰酸了,才终于回过神儿,抱着最后一次孱弱的希望瞅向金云海:“确定是这儿?”
金云海皱眉:“有问题?”
有,并且很多:“石阶呢?扶手呢??缆车呢???挑山工呢????”
金云海一巴掌呼他后脖颈子上:“你当来泰山旅游啊!”
初春的天气尚带几丝寒意,山丘几乎都是光秃秃的,顶多一些枯草残骸,在探险者的脚下发出嘈杂的声响。这荒山野岭本没有路,走的人不多,自然仍旧原生态。凌飞跟着金云海吭哧吭哧往上爬,起初还凑合,越往上越感觉到体力不支,待到他终于爬不动,金云海已经成为视网膜上的一个小黑点。
你妈那王八蛋穿的钉子鞋吧= =
凌飞气喘吁吁头重脚轻,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脖子里淌。明明什么都没带,水啊面包啊还都塞在了金云海的包里,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背负了千斤重,像只可怜的蜗牛,在奋力征服生命不可承受之巅。暖融融的太阳,这会儿也成了毒妇,万缕金丝像利剑把他扎成了刺猬。
凌飞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儿,攀登到这份儿上,已经超越自己超越梦想了。关键是他就没弄明白拼死拼活地图个啥,于是在一脚没蹬好稀里哗啦往下出溜了两三米之后,索性坐在那低矮的土丘上,不动了。
爬山好比拔河,要么一鼓作气,但凡停下来松点劲儿,就彻底歇菜了。凌飞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一边喘气,一边擦汗,等呼吸终于不那么急促了,是看天也蓝地也大远处山林间还仿佛有仙气缭绕。
金云海头回爬山把队友给爬丢了。以往他再猛,回头往下看总也能捕捉到后来人的脑瓜顶。可今次俯瞰,苍茫世间哪还有凌飞的影子,除了荒草,就是枯树,再不然就是土。凌飞今天穿了件浅咖色衣服,金云海怀疑对方故意挑了个保护色= =
掏出手机,金云海给凌飞打过去,爱情买卖唱到第六句的时候,电话接通。
金云海没等那头说话直接劈头盖脸就吼了过去:“你他妈人呢!”
“你下面。”凌飞的声音有气无力,再加上山间的风,更飘渺了。
金云海低头,脚底下一片荒芜,连根毛儿都没有。
“看不着!”
“你再努力往下看。”
“我脖子都快抻折了。”
“那可能是有点儿远了,要不你走下来看吧。”
“……”
金云海爬过无数次山,每回都站在顶峰一览众山小之后,方才畅快而下。这是头回半路折返,本就郁闷,待瞧见凌飞同志盘腿而坐与群山遥遥相望的仙姿之后,郁闷便成了狂躁,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找你来爬山不是来采风!!!”居高临下站在距离凌飞六七米的地方,金云海的咆哮直冲云霄。
凌飞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仰头,大声回应:“我决定中途转型——”
金云海这叫气不打一处来:“老子都快到顶儿了你才爬一半儿,不觉得丢人?”
凌飞理所当然地摇头:“不丢,我又没有筋斗云。”
金云海有一金箍棒把他灭了的冲动!
“赶紧上来!”
“不可能。”
“别等我下去拽你啊——”
“你可以考虑背我,然后我帮你背包。”
“靠!你能有点儿出息不!”
“能,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老爷们儿!”
“废话!”
“那就给我往上爬!”
“好吧我不是。”
“……”
待金云海把踢拉扯拽等一切能用的方法统统用尽终于给凌飞鼓捣到了山顶,一天的光景已过去大半,太阳虽没日薄西山,但金云海已经气息奄奄。精疲力竭看着脚下苍茫大地的时候,他忽然理解了凌飞的心情——这时候要能有个缆车带他们下山,多他娘的美!
山顶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凌飞差点儿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在极度痛苦的攀登中度过,于是这会儿抽的不是烟,而是劫后重生的喜悦。他还活着,真好= =
金云海叼着个烟头儿眺望远方,山顶的风有些大,慢慢平静了他躁动的心。凌飞就在旁边,不用看,就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况且他也不能看,因为平静的心脏容易重新躁动,弄不好他一脚就给对方踹下去了。
凌飞累到虚脱的时候觉得生无可恋,这会儿缓过来了,又觉得活着挺好的,可以吃,可以喝,可以睡觉,可以打网游,可以爬山,还可以看喷火大怪龙变成龙妈妈。明明一路上都在念叨要把他碎尸万段,可最后还是死撑着把他弄上了山顶,凌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心态,只隐约觉得和自家老爹很像,上一句骂你个败家子儿,下一句就问钱还够不够花。
搞不懂,但安心。
因为安心,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得瑟,随心所欲地跟对方斗智斗勇。
金云海总算调整好心态回过头,就见凌飞目光炯炯看着自己,顿时心里怪怪的,嘴上却已经下意识道:“看啥呢!”
凌飞的元神还在游离状态,张口就来:“龙妈妈。”
“……”金云海很纠结,到底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凌飞压根儿没说地球语?
眼瞧着凌飞还没有解释说明插入批注或者弄个PS神马的意图,金云海只得跳过自己不懂的部分,好吧,干脆就当没听过的把谈话拉回正轨:“我就一劳模!这山爬的,一个人干仨人的活儿!”
凌飞元神归位,一听这话,哟呵,你还苦了,而且放眼望去就他俩,哪来的仨?
“你他妈死不配合算一个半,老子还背包儿呢!”
凌飞嘴唇微张,半天没找到声音,好恐怖,金子会读心术》_《
“饿不?”风马牛不相及的,金云海又问了这么一句。
彼时已经快下午两点,除了两瓶矿泉水,凌飞粒米未进,爬的时候不觉得因为光顾着累了,如今坐下来被这么一提醒,来了感觉。
金云海耐心地等待回答,并自动认为等会儿接收到的答案无非就是饿或者不饿,结果凌飞上嘴唇一碰下嘴唇——
“我要那个椰蓉面包,不要豆沙的。”
金云海克制住自拍天灵盖儿的冲动,在心里安抚自己,挺好,一次到位都不用你再问了。所以乖乖拿出来递给人家吧,龙妈妈……
有时候,顿悟只在一念之间。
面包吃掉一半,盐汽水喝完半瓶,凌飞总算找回了百分之八十的精神头儿,然后就开始念叨金云海的爬山之旅纯属没事儿找罪受。
金云海嗤之以鼻:“你就是遭的罪太少!”
凌飞觉得这论调非常不可理喻:“我幸福也不行啊!”
金云海淡淡瞥他:“知道猪为什么总被杀么?”
凌飞觉得自己知道,但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金云海轻飘飘的视线里变成鸭梨山大,没底地咽了下口水,凌飞颤巍巍举手:“我要求去掉一个错误答案。”
“可以。”金云海十分爽快,“去掉‘因为人们爱吃猪肉’。”
他就知道T T
金云海鼓励地拍拍他肩膀:“来吧,不要吧,说出你的答案!”
“因为他吃了就睡睡醒就玩儿无忧无虑以至于被人们羡慕嫉妒恨了。”
“恭喜你!”
这一刻,凌飞和金云海心灵相通——他也想把对方踹下去了而且最好像球似的一路滚到山底!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当下山都被攻克之后,剩下的便是如释重负的欣喜。凌飞从没有像此刻觉得脚下的平坦路面是那么光洁而美丽,连金云海那破车看起来都像加长版悍马了。
屁股沾上副驾驶座,凌飞彻底放松下来。过程中没觉得,结束了方才体验到那种胳膊腿都活动开了的神清气爽。他懒,他承认,但因为这是个诏告天下的属性,所以从来没人会押着他做运动,包括周航,试图拉他进那个什么攀岩协会好几次,不过每次都被拒绝,后来也就不管他了。唯独金云海,会用威逼利诱甜言蜜语鼓励激将剪刀石头布甚至掰腕子等形形色丨色匪夷所思的手段,直至取得压倒性胜利为止。
很烦人!
嗯,很烦人》_《
直到把车开进自家小区,金云海后脊梁依旧凉凉的。一路上凌飞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笑。这笑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嘴角没扬,脸上也没纹路,但心满意足蜜里调油欢天喜地洋洋自得等等等等均在眼睛里,金云海没敢仔细看,偶用余光瞥见,就已感危机四伏。
恍若自己是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然后被猪给盯上了。
爬山归来,金云海就借着这股东风给凌飞讲了男儿当自强的重要性,三十大几还晃荡,委实说不过去。结果被凌飞一句“谁说我没正事儿”给顶了回去。金云海胳膊一抱眉毛一挑,行,既然有正事儿,那你说说吧。然后凌飞蹦出来一句,咱俩是同行。接下来的时间里凌飞就细致阐述了自己公司的现状和刚刚规划好的未来发展蓝图——也幸好他这半个月没干别的光考虑这个了,金云海从完全不信到有点相信到不得不信,因为凌飞让副总经理从QQ上传来了一份扫描版公司营业执照,上面的法人赫然凌飞大名。
凌飞是同行这一事实金云海消化了三天,心路历程各种微妙各种纠结就不在此赘述了。反正最后他的思想和心胸都得到了巨大升华——芸芸众生,人人平等,行业是没有门槛儿限制的。
凌飞想的却是另一方面。他和金云海都喜欢男的,他和金云海都被感情摧残过,他和金云海都开贸易公司,还能有比这些更巧的么?
有。
如果金云海也看上了他的话。
凌老头不知从哪儿得来了他关心公司的消息,一个电话飞过来,抗议:“你知道找公司都不知道找我!?”
彼时凌飞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