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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柜小姐:
乔可南朝柜员施去歉然一瞥,揽著菊花黑转身。别胡闹!
安掬乐撇撇嘴,一脸委屈,眸底却含戏谑,依偎在乔可南怀里。好嘛好嘛,都听你的。
乔可南真是自己一世英名,就交代在这只妖孽手里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转身,乔可南登时错愕,脸上笑容崩裂。
安掬乐察觉异状,抬眼一瞅,好死不死,冤家路窄,他们居然遇到了陆洐之和应该是章小姐。
乔可南只在当初的新闻画面里匆匆瞥过一眼,不敢肯定,倒是一旁的安掬乐先变了脸色,挽住乔可南的手臂。亲爱的,走了。
乔可南:啊?喔。
在此同时,原先在珠宝柜低头看商品的男人,忽地扬起眸来。两人四目瞬间相对,陆洐之神态惊诧,黑沉的眸子里乍然闪过了光也许是反射了玻璃柜里的投射灯,那一刻,乔可南有种心脏被掐紧的疼痛感受。
时间过得真快,居然又两个月了。
说实话乔可南没太大感想,只觉妈的世界真小,他决定往後要更加勤练阿宅大法,难得出门一趟就遇到,太衰小。当然纯粹是他今天被菊花折腾得足足三个月都不想再听到逛街两字了。
陆洐之一直望著他。
从他瘦削的脸一路望到他变化过的发色、初次戴上的眼镜,还有他跟菊花黑紧绕在一起的手。男人凛冽的眉一时拧起,眸色幽暗,再难映亮,彷佛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
呿,同志碍到你啦?
乔可南不甘示弱地瞪视,陆洐之接受到他的目光,顿时一怔,一旁的章小姐察觉到不对,问:你们认识?
陆洐之还没回答,乔可南便朝两人友善一笑:好久不见,陆律师。招呼完,他又转向章茗雨,口气赞叹:想必这位就是气质名媛章小姐吧?您比电视上漂亮多了,陆律师真是好福气。
乔可南是个帅气的小伙子,笑起来尤其阳光迷人,章茗雨脸红了红。你好。
陆洐之始终没说话,仅一双幽深的目小心翼翼又贪婪地放在乔可南身上,反覆梭巡。
安掬乐面色不善,懒得与这些人虚以委蛇,扯了扯乔可南的衣襬:电影快开始了。
他们根本就没要看什麽电影,但乔可南懂他意思,遂对两人笑了笑。抱歉,失陪了。
两人手拉著手走了。
陆洐之站在那儿,紧盯那人越来越远的背影,直至消失,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章茗雨在旁,柔声呼唤:洐之?
陆洐之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疯了才会看不清自己的立场,疯了才会天真地遗忘自己做过的事,疯了才会在看见那人的当下,这般不管不顾,青年跟另一人亲密的姿态,烙进他眼睛底,疼得他快落泪,像有什麽东西爆炸,那厚重的馀灰教人辨不明方向。
空茫一片。
像在战乱里流离失所,无依无归的人,陆洐之只能驱使本能,抬步往光里追,把自己原先的追求责任,通通抛诸脑後
於是在这栋楼的边角处,他看见了。
看见那人微微折腰的背影,看见另一个人以一种安抚爱怜的姿态,摸上了青年的发他知道那有多柔软,甚至,亲了亲他光洁的额。
青年回抱住安掬乐,两人紧密相拥,好似全世界只剩他们,没有旁人。
陆洐之一口气,就这麽堵住了。
安掬乐注意到他,本来柔和的神态一凛,表情很难看。他拍拍乔可南肩膀,伸手往後指,青年回过身来,发现他,那眸底是一片支离破碎,阴惨惨地,不带丝毫温情。
彷佛不久前的温言微笑,全部都是虚幻的假象。
这才是真实。
属於他俩的真实。
陆洐之脸色灰败得吓人,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跟青年的关系,已如同灯芯烧毁,再点不著的火烛
彻彻底底地,灭了。
坦白说,跟陆洐之的巧遇,让乔可南很不舒服。
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就算真忘了也不代表乐意面对,他很佩服自己在当下居然能够笑得出来,或许是换了造型他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了,他不是乔可南,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对陆洐之给予他的伤害,耿耿於怀。
强撑的伪装终究维持不了多久,菊花黑见到他很惨的脸,大方给他抱抱,摸摸头、亲亲脸他觉得好过了些。
乔可南没想他会追来,这男人简直是他的梦魇,日夜纠缠、挥之不去,他每天不把自己搞到半死不活,压根儿没法睡著。
他紧盯著那人,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团黑雾。
乌漆抹黑的,完全不想弄清眼前的人是什麽样子,他对苏沛都没产生过这麽深刻排斥的感觉。
他想,陆洐之赢了。
41。就决定是你了
章茗雨感受得出,身旁的男人一晚上都很心不在焉。
他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烦躁、郁闷,像只失足落水的野兽,浑身泛著一层阴冷,狼狈至极。
即便两人是逢场作戏,在外他多少会配合一下,把戏作足,体贴细致得像个二十四孝好老公,今天却明显没把她看进眼里正确来说,是在百货公司偶遇了那两人後,便显得如此。
真是,自己好歹是个名媛,却是第一次被人无视到这种程度。今晚那位,是你前男友?
陆洐之的性向她很清楚,当初会找他合作,就是因为男同志比什麽都要方便。
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擦枪走火的可能。
这句问话显然戳到了陆洐之,他浑身一颤,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不是。
他没说谎。
章茗雨笑了笑。你很在乎他?
这不干你的事。
你好歹是我未婚夫,我不关切一下,道义上说不过去。纯粹是好吧,不管男女老幼、平民贵族,对八卦二字都不存在抵抗力。
所以陆洐之自然清楚她这句化的含水量,完全没打算回答。
章茗雨也懒得自讨没趣,她柔丽的脸转往窗外,端详这城市里的一片霓虹,在绚烂里叹息:你们这些男人啊我叔叔分明就不爱我婶婶,却不得不为她背後的势力娶她,娶了後又在外养小三,小三生的儿子不想理他。我一个女人家,不懂你们想追求的东西,只是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陆洐之没说话。
章世国养小三生私生子,是党团里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他原先期望儿子能继承衣钵,不料这孩子从小受章太太虐待,如今和章家几乎断绝往来,那人在市府里任职,风评极好,却拒绝任何升迁,章世国偶尔提起,脸上的无奈使他看起来更显苍老。
章茗雨彷如自语:呐,真的好吗?
叽车身一阵剧烈颠簸,章茗雨呀!地叫了一声,陆洐之一脸沉冷。你家到了,下车吧。
哼,真没风度。章茗雨解开安全带,想到自己不得不周旋在这些人里,气不打一处来,下车之际朝里头的人不吐不快道:我要是那人肯定恨死你了,真心爱的人不要,为了莫须有的权力宁可和不爱的人结婚,恶心。
陆洐之冷冷道:你该很庆幸有我,否则你现在只会更恶心。别说婚姻不由自主,肉体都得被迫牺牲。
是,所以我谢谢你了!砰一声,章茗雨甩门走了,哪里还见气质名媛该有的样子?
陆洐之坐在车子里,抚额吐了口气,他准备驱车离去,却觉胸腔一股强烈的窒闷。
索性下车,掏出西装口袋里的烟点燃,恨恨地抽了一口。
最近他的烟量越来越大,往日三天抽一包,现在一天就能抽掉一包,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感染肺癌而死。
届时什麽权力、什麽名利,全是浮云。
陆洐之自嘲地笑了一声,见自己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的话影响动摇至此,说出去要笑掉一堆人的牙,他已经走到这般地步,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也不该回头,然而
他脑子里浮现半年多前在早餐店里,乔可南说:如果连一个想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人都没有,活著干什麽?
那句话在刹那间戳进他心底:是啊,活著干麽?
章茗雨:我一个女人家,不懂你们想追求的东西,只是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他开心吗?难道现在他不是应该充满干劲吗?一旦市长辅选成功,剩下的立委职缺就是他的,和章茗雨的婚姻会巩固他在政党里的地位,一切分明都在他的计画安排里,为何现今他会这般空虚?
空虚得,四周有风吹过,贯穿过他的魂灵,他觉得冷。
椎心刺骨的冷。
我要是那人肯定恨死你了,真心爱的人不要,为了莫须有的权力宁可和不爱的人结婚,恶心。
恶心是啊,那人也说他恶心。
他忆起乔可南两度看他的眼神,那般地冰冷、绝决没有情绪,想起两人曾经分享同一颗鸡蛋,想起那人不顾自身寒冷,将冰冻的他抱入怀里,想起很多很多,甜蜜深邃得几乎掩盖了他小时候被人抛弃,受到排挤的不公平遭遇。
於是这一瞬,在足以灼烧肺腔的烟雾缭绕里,他茫茫灼痛了心,却深知自己无法回头
只因回首,一片苍茫。
如同背水的死士,无路可退。
他绝望地阖上了眼,忽然不懂自己的人生,还有什麽可盼、可拚了。
※
乔可南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不能真的一辈子窝宅不出,世界很美好,鸟语花香,他终究得跨出去迎接阳光小草跟小花,偏偏和陆洐之的不期而遇,又打消了他面对人间的念头。
乾脆出国玩玩好了。
乔可南逛了一圈旅游网页,他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过了一星期,乔可南正想要不要用碟仙决定去处的时候,菊花黑敲他了:呐呐,你想不想去美国玩?
Joke男:蛤?
菊花黑:你记不记得瓶子?
瓶子,以前Gay板的风云人物之一,乔可南板聚时见过他几面,他的腻称跟《盗墓笔记》的闷油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纯粹只是名字里有个平字,外加他是他母亲的拖油瓶,以此自娱而来。
这瓶子也是圈内的一大传奇,先前轰轰烈烈地跟交往十年的渣攻分了,渣攻苦苦追回,瓶子理都不理,大家本以为他会沉寂一段时日,没料居然浩浩荡荡跑去美国嫁人是滴,嫁人,据说嫁给了他的竹马竹马,两人在纽约登记结婚,过著幸福快乐的夫夫日子。
总之一句话:非常神奇。
乔可南去拿了一包虾味仙打开,边吃边问:瓶子怎麽了?
菊花黑:瓶子说,他认识一个美国朋友,对方也是同志,那人一直很想娶个华人男妻,目前正在积极徵婚。
华人男妻这世道真是猎奇了。
Joke男:然後?
菊花黑:然後他偶然看了以前瓶子在板聚拍的照片,对你一眼锺情,希望你能以结婚为前提去美国跟他嗯,相个亲。当然,包食宿跟机票。
喀啦。乔可南嘴里的虾味仙掉了。
菊花黑:附带一提,那人的身家财产大约是这样。
菊花黑敲了一串零,乔可南看得眼睛都直了。
所以乔小受,就决定是你了。菊花黑热血道:上吧,为台湾争光!作家的话:狗血洒完了,接下来几回是小乔的美国行,旅行真是失恋必备,疗伤老梗~这三回都没陆律师通告,大家可以轻松看(如果想看两人对手戏的,就44回再来罗)
42。闪光夫夫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生。
乔可南提著行李,看著周遭各色人种来来往往。此刻,他人正站在美国纽约的甘乃迪机场,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精彩得不能再精彩。
历经前男友出轨、前炮友劈腿,如今他居然身在异国,准备和另个陌生男人相亲。想到这两个字,分明不冷,乔可南仍不禁抖落了一身公鸡皮。
菊花黑:反正你就当旅游一趟,看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