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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与意大利人合资,你别看双方平分股权,董事长还是我,但如果我们拿不出自己的东西,一味依赖菲亚特的现有车型,像现在的两个大众,不过是外资公司在我们国土上建了个分厂而已,利用我们对合资企业的优惠政策和极低的人工成本,达到他们在国外达不到的成本优势,我们得到什么?建麒麟还有屁的意思?”
卢续想不到荣飞如此悲观。
“明华服装搞了十几年了,出口的服装还是以中低档为主。高档的我们还是做不好,无论面料还是加工水平,不承认差距就是吹牛。六十年代吹嘘英雄金笔赶上和超过了派克,人家买了一试便放了心,最终成了笑柄。明华最好的西服我和阿玛尼对比过,差距是明显的。枣林建材如今做的轰轰烈烈,现在已经上市了。但建麒麟大厦,很多材料还是用了进口的东西。你自己想想,这样的例子有多少?”
卢续也沉重起来。由合资成功带来的兴奋一扫而空。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北重,那个他生活工作了二十余年的地方。在“熊猫”上北重的失利偶然中带着必然,就装备水平,制造工艺,北重其实已经很落后了。尤为令人痛心的是,他们似乎认识不到自己的落后,将“熊猫”项目失败归于荣飞或自己的报复。真是令人好笑啊,荣飞从未过问过北重的配套,自己又何曾有报复的念头?提到报复,荣飞确实有赶走胡敢的念头,但那是对胡敢个人,绝不是对企业。这点卢续深信不疑。来联投的几年里,卢续自认对荣飞深为了解了,对面这个忧思满面的青年,思维远远超过一般人,在这个圈子中,懂他的真的不多。就像今天,都在为麒麟与菲亚特成功合资欢庆的时候,他却在为麒麟担心,为自己基础薄弱不得不依赖别人而痛苦。
回到北重的问题。之前曾为北重的装备水平骄傲过,能造出武器的国企还干不了简单的汽车零部件?一比就知道了。现在进驻开发区成为麒麟汽车排气系统主要供应商的利华公司用的是进口专业设备,效率和精度都相当好。而北重虽然经过了专项技术改造,差距还是明显的。联想到菲亚特对麒麟汽车考察后的意见交换,我们曾引以自豪的生产线在他们眼里还是有很多不足。技术的进步如此之快,带来了技术装备的更新速度的快速提升,背后是资金的支持。落后的企业面临的就是被市场无情淘汰或被别人兼并。仔细想想荣飞关于等死找死的感慨,真不是杞人忧天。
“也不要那样悲观吧?”卢续说道,“意识到了问题就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合资毕竟壮大了麒麟的实力,或许我们可以走出一条崭新的路子……”
“但愿。”荣飞双手抱着啤酒杯,“小事我们可以控制,但大局往往自有其主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尽人事,安天命吧。”荣飞将一大杯啤酒咕咚咚喝光了,“服务员,再来一扎。”
卢续强烈地感到荣飞有很强的宿命论,“过去讲帝王将相是不算命的,因为他们是造命之人。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就是造命之人,麒麟也罢,联投也罢,你都是最高决策人,你没有信心,下面就不好办了。”
“信心还是有的。但必须走专业化的路了。必须大力招揽专业人才来管理公司。这将引发麒麟管理模式的深刻变革。正好借合资的机会做好这件事。现在有了菲亚特的条件了,将来要形成几个系列,微型车,如熊猫一类的,定位于一般的城市消费者,中级的,如瑞风,捷风,世纪,定位于城市白领。我们还要上一款商务类的,七座或者九座,定位于企业团体。最终我们要造出自己的豪华旗舰,就像我现在用的S600。每个序列都要厚实起来,平台建设是眼下最紧迫的,所以说合资菲亚特还是有好处的。”
“银环怎么办?”
“银环不进入菲亚特是早已确定的原则。随着国内经济的持续发展,中型,重型卡车的需求量将激增。再过十年你就会看到是怎样一副局面了。银环现在搞的不错,老穆还是很令我满意的,北阳方面有促成银环兼并北阳重汽的声音了,程恪书记过于保守,挡在他那里暂时不动。但重汽自上马就没有红过,十几年下来,当初费力建设的东西早已落后了,我跟程恪讲,再过几年,除了那块地皮值钱,那些设备都是废铁。他说我图谋不轨,不怀好意。上次,就是总书记视察北阳后程恪见我,我俩吃了次饭,就像咱俩今天一样。程书记的想法有很大的改变。如果顺利,明年拿下北阳重汽没有问题。”
“好。”
“回去后你跟我去趟S省,如果合适,新厂的地址就定下来吧。建设新厂,你觉得谁去主持比较合适?”
卢续想了想,“周子游可以。他参与了麒麟的建设全过程,是个人才。”
荣飞认识这个人。知道周子游目前是卢续的得力助手。“还是要派个掌舵的人,具体的工作可以让周子游做,当然,陶氏也要派几个过去。”
卢续知道荣飞已经属意梁宏主政的S省了。“怕是李书记和齐省长会和你打几天嘴皮官司。”
十几个亿的大项目,齐明远当然愿意留在省里,G省的几个地级市都在通过各种关系做麒麟的工作。决定权在麒菲亚特董事会,在目前的情况下,能够决定新厂地址的就是荣飞。
“李书记那儿我会解释。今后几年,我们就正面邀战大众了。”卢续知道,荣飞一直将其作为主要的竞争对手。
四百六十八
王爱英患病,终于促使邢芳接受荣飞的再次建议,下决心离开干了七年的三中,到联投慈善基金会担任副理事长主持工作了。
王爱英的病症早就出现了,胃痛,食欲不振,王爱英总认为是饮食不规律和劳累,跟陈丽红等人说这样其实蛮好,减肥,谁也不会往胰腺癌上去想。说实话,对于这个后来号称“癌中之王”的恶魔,大家都没有什么知识。所以她一直没有休息,更没有主动去检查。
基金会工作重心从93年转向北新后,她几乎将全部的精力投入那儿的穷山恶水中。94年再新开了二个县,初步确定了四十一所山区中小学为资助对象。施工的时间当然是在暑假期。基金会提出了一个学校合并的方案,将平岗以西的二个县的部分村办小学进行合并。因为据王爱英的调查,有三个乡的学校的学生平均数不足30人,师资力量就更谈不上了。盖房子好办,提高教学力量就难了。
合并当然是解决师资和提高教学质量的办法。但涉及的问题很多,其中一个就是道路问题。柿子湾乡有两个村,到乡里均需过婆婆河,那是一条季节河,夏季常发山洪,93年就因山洪暴发死掉一个冒险过河的女娃,王爱英还到那个死去的女孩家去过。基金会提出在河上建桥的方案,预算不低,因为所建的桥不仅要走人,而且要考虑走车,要能承载卡车才行。
根据与北新市的联合勘察,王爱英他们提出建两座桥,彻底解决三个乡的过河难问题。基金会和市里也打了招呼,市委书记王林做了批示,要求有关部门全力配合基金会的工作。“六一”后第一座桥开建,就在剪彩的现场,王爱英昏倒。大家都以为她是累的,谁能想到已经绝症缠身呢?
所有人将王爱英的消瘦当作是疲倦造成。性格开朗的她还说这个工作好,干了二年多变得苗条了。
等七月底实在支撑不下来了,老公陪她去医院做了检查,王爱英的职务在联投系一直是高管,其他人都完成了安排的体检,就剩她了,崔桂香一直在催,等她回来,被丈夫拉着去医院看过,一切都难以挽回了。
现在王爱英已经转院至北京301。荣飞和邢芳去北京时,王爱英尚未做第一次手术,还向邢芳移交工作,把她的办公室钥匙交给了邢芳,说左面第一个抽屉里都是她整理的资料,如果没意见,就接着做下去。北新市正逐年加大对这一块的投入,再加上基金会的努力,只要坚持干上两三年,北新农村的基础教育就会大变样的。
没人告诉她真实的情况,但她对邢芳的交代宛如交代后事一般。让邢芳忍不住泪流滚滚。荣飞呵斥不住,将邢芳赶了出去。
病房里剩下只剩下荣飞时,王爱英叹气说,“是自己大意了,怪不得别人。荣总,如果确诊我的病不好,我想回家去。”
“不太好。但还是有希望。爱英,我已经托人联系国外的名医,需要的话就出国,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医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尽管你们不说,我也大致清楚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今年40岁了,除了家人,没啥遗憾了。跟你的这几年,忙忙碌碌,轰轰烈烈。值了。”王爱英的眼睛里溢出泪水,“老公我不担心,孩子也不会遭罪。我给他留的钱足够他上学娶亲了。就一个要求,将来你帮我看顾一下我的儿子,有时间指点指点我儿子,今后让他力所能及地干一份他喜欢的工作。我那个儿子不太喜欢念书,我也想通了,上不上学其实无所谓……”
荣飞沉下脸,“爱英,这我就要批评你了。漫说不是绝症,即使是,奇迹总有发生。两个条件,一是有钱看病,这个不要谈了,你的医疗费,公司全管。花到天上,我也认了。另一个是心劲,自打认识你,你就是心劲极高的人。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你的心劲,只要你坚持,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王爱英忽然笑了,“这个我信。我他妈的就是舍不得我的工作……”
“邢芳调基金会当你的副手,你有啥不放心的?何况还是陶姐。她已经决定出山,和邢芳一起打理好基金会。陈丽红我看也上手了,再调几个得力的,把你开创的事业做下去。麒麟已经开始盈利了,今年资金会增加到3000万的规模。这段时间你不要管事了,等手术结束,医生允许,邢芳会向你汇报夏季工作的进展,这几年你做的非常好,有经验了,你指点他们的不足,帮帮他们。”
“行。告诉他们,这个假期一定抓紧。今年冬天,学生们就不遭罪了。”
荣飞将邢芳叫进来,交代她按时向向王爱英汇报工作。当着憔悴的王爱英,邢芳明白了荣飞的用意,自然满口答应。
回到他们下榻的酒店,荣飞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邢芳知道,都是因为王爱英的病。
“小五,爱英身上有令我极为钦佩的素质。那就是一种大爱之心。她喜欢我给她的工作,将其视为实现人生价值的舞台。这几年拼了命的苦干,支撑她的动力就是爱,对山区孩子们的爱。不图任何回报的爱。”
“你放心,我一定干好,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正是我要说的。你不能像她一样的拼命了。我最后悔的就是这个了,虽说二者未必有绝对的关系,但她这两年确实在拼命。像她这样的人在联投并不是一个,卢续,孟启新,傅春生,张雄夫,罗晓,都是在透支生命。人们都看到他们在拿高薪,在获得股份,对于生命,这些有屁的意义?基金会要办下去,但不能这么狠着劲的折腾了。爱英的事给我敲起了警钟。我对联投这批高级干部关心是不够的有一批人是懂得享受的,但更多的不懂,他们在追求着别人不懂的东西,我必须珍惜这批骨干,绝不能再出王爱英的事了。”
“北新山区的孩子们会记得她的。”邢芳憋了半天说。
“屁记得有什么用?对于老李,对于爱英的儿子,他们需要的不是虚无缥缈的荣誉,而是妻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