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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戈大惊道:“你还有这种本事?看来把你打成反革命真是太屈才了,你可以当个特工。”
祝平却连连叹气道:“这哪里是做诗,都成了地下工作者。”
有分教:
曹翁曾叹不平事,一样开花为底迟?
正是东风回首日,楚囚寄情寒梅诗。
正是:岂是天意东风未到报先知?似有先兆一笑冬残春欲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12。…第一百一十二回 老铁夫代民请愿
第一百一十二回
老铁夫代民请愿
汪院长决意平冤
话说近一年多来铁戈听了大脑壳的话,很注意报上的东西,经常到中队犯人的报栏去浏览报纸关心时事政治,尽管只是一份《湖北日报》,但总还是能从那上面获得一些社会上的消息。由于中央许多高层人士的大力呼吁,特别是胡耀邦的“两个不管”如锋利的长矛直刺华国锋的“两个凡是”,所以自“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得以平反后,彭德怀、陶铸等一大批中央和省部级干部也相继平反,社会上平民百姓平反的问题也提到议事日程上。
犯人们看了报纸上的这类报道后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也都议论纷纷,大脑壳、韦少山、成飞这些曾经参加过文革的人反倒一致认为当初打倒刘少奇等人纯粹是瞎扯蛋,而那些对共产党怀有刻骨仇恨的人则在一旁幸灾乐祸,说什么那些把老干部都整死了才好,说得最起劲的就是彭定安、包厚斌、李家宾这些人,这是一种浸到骨子里的仇恨。
铁戈则和龚瑾悄悄地谈论有关平反的问题。
龚瑾说:“就形势的发展来说平反是肯定的,只是还需要假以时日。因为我们触怒了本地区最大的当权者,是官愤极大的案件,既然他们当初要强行把我们关进监狱,就算放我们那也要慢慢来,让我们在这里多受几天罪,好事多磨嘛。”
铁戈则笑着说:“我无所谓,反正关一年也是关,关十年也是关。再说我原本打算把这十年铁窗大学读完,这才读了三年怎么突然要提前肄业了?六六年我小学毕业没有考上初中,现在我就是出去了,顶多也就算是个初中生。”
龚瑾也笑道:“你坐牢怎么还坐上瘾了?”
铁戈吐出一口浓烟说道:“要说坐牢有瘾只有倪秀松上瘾,他是自己找进来的,监狱就是他的衣食父母。除此以外谁愿意坐牢?如果你现在把尖脑壳那个小叫花子放了,他还是愿意去讨饭,尽管有时会饿肚子,但毕竟有自由。我是说本人一切听从党安排,党安排我坐牢那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立马就来。如果党说铁戈同志把你调到轻纺战线工作三年了,身体恢复得不错,现在根据情况的需要党决定把你重新调回设备厂,那我也只能回厂上班。记得有一首歌里这样唱道:‘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也,哪里艰苦那安家。祖国要我蹲监狱吔,戴上手铐我就走,拿上行李就出发。’龚瑾啊,咱们从小受党这么多年教育,应该懂得时刻听从党召唤,一生交给党安排的道理嘛……”
说得龚瑾哈哈大笑:“铁戈,你就贫吧,坐牢也有安排的?”
铁戈不以为然道:“怎么你还不相信?要不是那些官老爷们一片‘好心’,你我会来这儿溜达一圈?这里跟核试验基地一样,门禁森严,是不是的人想进来门都没有。也就是咱哥们儿运气好,能到监狱里来转一转见个世面,一般人还真没这个福分。”说完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龚瑾问道:“听祝平说你有个女朋友叫何田田一直在等你,有没有这事?”
铁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去年春节她还给我来了一封信,她是真心爱我,但我回绝了她,人不能光想到自己呀。”
“你还爱她吗?”
“废话!歌德说过:‘爱情的珍贵性,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这一点是不庸置疑的。’人家一个自由人能爱咱一个劳改犯,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如果你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你能够不爱她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就算再爱她又能怎么样?就以咱们现在劳改犯的身份还想结婚,做梦去吧。”
龚瑾依然锲而不舍地问道:“我是说如果你平反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顺其自然吧。坐牢咱就认认真真地坐,好好把这十年大学读完。如果真的平反了,咱就认认真真地成家立业,好好过日子。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干什么都讲究认真。龚瑾,你原来谈过恋爱没有?”
“谈什么谈?六八年当兵,七三年复原就把我安排到县工会上班,七四年忙着带人反潮流去了,哪有时间考虑谈恋爱?”
“你难道没有意中人?就凭你的长相、学识、经历,应该有人追求嘛。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个王老五?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子谁个不善怀春?不会吧,你肯定在骗我。”
龚瑾真诚地说:“不骗你,我真没有谈恋爱。批林批孔时一门心事搞运动去了,没有时间谈恋爱,现在又不可能谈了。”
铁戈笑道:“没事,我叫刘武汉给你介绍一个三队的女犯人,他们原来和女犯人对班,认识不少呢,据他说有一个演阿庆嫂的长得没话说,她是三队宣传队的台柱子。你龚瑾有才,人家有貌,郎才女貌,绝配绝配。”
“你拉倒吧!就算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能找那些女流氓当老婆。”
“哈哈哈哈……”铁戈把龚瑾好一通调戏。
随着政治形势的不断好转,使得郎超雄、石庵村、叶一彪、柳六一、左子海等人的亲属、家长也纷纷到铁夫家互通情况。在此之前石庵村、叶一彪的亲属跑到红州县法院大吵大闹,但却得不到任何结果。而柳六一、左子海等人的父母亲都是国家干部,不便亲自出面找法院,所以都来找铁夫。全都是因为铁夫出身好底子硬,再加上他既不怕鬼,又讲策略,所以大家公推铁夫为代表,为整个案子上诉。郎超雄等人的上诉材料除了寄给县法院、中院以外,每人又将上诉寄了一份给铁夫,为的是让他对整个案件的真相有一个清楚的了解,以利于从根本上否定这个冤案。
一天晚饭后铁夫又到汪院长家“闲聊”。
汪院长把铁夫让到客厅里,沏了一杯香片茶,又递了一根牡丹烟,笑着说:“老铁呀,我这法院的门槛都快让你踏平喽。”
铁夫也笑道:“你咋没说我的鞋磨破了多少双?等我儿子平反了,你们法院要赔我的鞋钱。”
“这倒是怪事,怎么还要法院赔你鞋钱?”
“要不是你们法院判了我儿子,我往你这儿跑干嘛?我有病啊我!人们都说两院不能去,一是医院,二是法院,去了准没好事,我宁可到神经病院去也不上你法院来。”
汪院长听了哈哈大笑:“头一回听说这两院不能去的话,倒是挺新鲜。”
“汪院长,那个案子复查了没有?”铁夫开过玩笑话锋一转到了正题。
“已经复查了一次,只是……”
铁夫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正好此时县法院的董院长也敲门进来,汪院长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铁夫和董增财都是熟人,也相互打了个招呼。
铁夫说:“你这儿有公事,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汪院长举起一只手阻止道:“老铁别走,他是来汇报你儿子那个案子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听听。据董院长汇报,第一次复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建议平反放人。可柳国夫非要搞第二次复查,好像硬要从鸡蛋里挑骨头似的,非得找点什么东西出来。实际上主张平反最坚决的就是董院长,这个案子当年他在办案过程中就认为不是反革命案件,根本就不愿意判。虽然最后在地委的压力下还是判了,但他对我说这一生中在他手上判的案件就数这个案子最冤,老觉得心里有愧,所以力主为此案平反,董院长你说说吧。”
董增财说:“在这次复查过程中,地区政法委的柳国夫一直抓住郎超雄《论物质与精神的关系》和《论生产力、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三者关系矛盾问题》这两篇论文不放。我说一下我的看法,我作为法律工作者原来仅对法律问题感兴趣,通过办理郎超雄等人的案件,促使我大量阅读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著作,以及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方面的教材。因为在审讯郎超雄、石庵村等人时,我们认为是错误的或反动的东西,恰恰是共产党的老祖宗讲的话,结果把我们搞得很尴尬。后来我们把所有能找到的马恩列斯毛的书都搬到审讯室,但还是辩不过郎超雄。最近我把郎超雄写的那两篇论文又拿给一些搞哲学、政治经济学教学、研究的教授们看过,他们认为写得很有水平,作者很有才华,并且说都到八零年了,前几年不敢说的话现在敢说了。他们认为这两篇论文不光是有水平,也是批判文革中那些谬论的战斗檄文,肯定是正确的。早几年不敢说是因为那时的政治气候太极左,说了真话就会大祸临头。当年也就是因为这两篇论文我和呼延嵩审了郎超雄整整三天,郎超雄始终不服,他要求我们把这两篇论文公布出来,让学术界和广大群众评判。我记得他还说,我这两篇论文是宣传、捍卫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一百年后看也将证明是正确的。实际上七五年郎超雄并不知道中央有个四人帮,但报刊杂志塞满了‘精神万能论’、‘上层建筑决定论’的谬论。他的《论物质与精神的关系》批判的就是‘精神万能论’;而《论生产力、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三者关系矛盾问题》批判的则是‘上层建筑决定论’,张春桥在《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一文中就狂热鼓吹了这一谬论。”
他打开提包,从厚厚一沓审讯材料找出其中一份说:“我这里有当年郎超雄的交待材料。郎超雄说:‘这两篇论文是对哲学界篡改无产阶级世界观的义正词严的战斗檄文,同时还有两点重要的学术贡献:第一、我发现了包括北大哲学系、苏联辩证法专家在内的国内外哲学界普遍曲解而被奉为精神与物质关系准则的一句名言,正是列宁概括出黑格尔观点的一条典型的客观唯心论命题。正是这种普遍的曲解,为当前中国哲学界甚嚣尘上的‘精神万能论’提供了依据;正是这种普遍曲解,为‘精神变物质’论断唯心化开了方便之门;第二、我发现和论证了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矛盾并非最基本的矛盾,它只不过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反映罢了,从而给‘上层建筑决定论’以致命的打击。这两点前者属于哲学的基本问题,后者谈的是马克思创立唯物史观的最基本的概念之间的关系。在这样的问题上任何点滴贡献(如一种较普遍谬论被克服,更深入更具体一些的关系被揭明)都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即使你们逮捕了我,但我仍然认为我这两篇哲学论文的观点在中国当今的哲学界还未被他人所道破。使我痛心的是言因人灭,这两篇具有重要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的哲学论文,因我的被捕而被扼杀!’直到现在柳国夫、文重仍然楸住这两篇论文不放。前几天他还到我们复查办公室说,郎超雄的文章就是反对毛主席关于精神变物质、物质变精神观点的反革命言论。七五年我们也认为这是郎超雄在标新立异,因为他的观点不是一种被广大人民所接受的观点,是反革命言论。你知道郎超雄在审讯中是怎么说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