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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在门口就抱住了我。这情景让我想起了以前打球赛输了,他总会特无奈的抱住我。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跟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上个月。”他点烟,眼睛没什么神采,也没了往常轻松嘻哈的样子。
“……彻底翻了?”
“嗯。本来计划年底结婚的。”
“呃……咱爸妈也知道了?”
“是……这些天消息一爆出来,他们俩一直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摊牌吧,这事儿又不是能瞒得住的。”
“你让我怎么说啊?”他的双手覆盖在了脸上,揉搓着,人靠在了沙发上。
我看着墙上那挂表,滴答滴答的惹人心烦。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该说的、不该说的,一早全都说过了。
“那天我收到了高中同学会的邀请。”唐若半晌都没说话,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哦?是么,真好。去了吗?”唐若跟我不一样,那时候他在班上是活跃份子,我出国也早,所以从来不会收到此类邀请。恐怕,他们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人了。
“去了,大家还是老样子。”
“嗯。”
“李光你还记得么?”
“……没什么印象了,是宣委吧?”我努力回忆着。
“对,你记性还行。”
“那是。”
“他带着媳妇儿和孩子去的。”
“妈呀,他都有孩子了?”
“嗯,他结婚最早,孩子都三岁了。咱们班除了你跟我,好像大部分都结婚了。”
唐若的这一句突然让我意识到,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我觉得我越活越失败。”
“别,可别这么说,咱可是大明星。”
“还是你施舍的。”他苦笑。
“我操!你丫没完了?我那不是气话么我。你当这圈子人人都玩儿的开啊?路是搭了,走的是你自己。相当成功了。”
“许唯……也就你让着我……上次我说得够鸡巴混蛋了……我以为你丫再不会搭理我……”
“滚蛋吧你,说得好像我不搭理你似的,给你丫邮箱写了一百封信了,你回过么?现在弄一委屈样儿给谁看呢。”
“啊?”唐若忽然一惊,“你给我哪个邮箱写信了?”
“你丫有几个邮箱啊?”
“fox017?”
“是啊。你不是都拿那个给我发信么?”
“我操,后来就没打开过,那邮箱我就跟你联系用。”
“……你丫……”
“没辙,我那天跟你动手完了就后悔了,可是话说成那样儿……我觉得道歉也没用了,覆水难收。”
“呵呵……是说的挺过分的,亏得我妈现在还问你怎么样了呢。”
“……”
“虽然是气话,不过我挺在乎的,我没想到你是那么看我妈跟我的。”
“我……”
“算了吧,我这人一辈子没什么朋友,你肯跟我这么闷一人处,我就已经挺感激的了。”
“我那真是气话,我不是真那么看你……我当时昏头了,就找你软肋下手。”
“知道,成了,咱俩还用说什么啊,我就是找找平衡。”
后面我们俩又说了很多,唐若开始喝酒,我也没拦着,喝吧,喝完了吐去,吐完了总得面对。
可是当他最后不停的说他离不开小古的时候,我难受的厉害。
最后我是把他拖到床上去的,他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
我拿了他的手机,拷贝了小古的号码,即便是徒劳,我也想跟小古说说,至少那女的该明白,她错过了多好一人。
SB。
我进门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黑的,开了灯,看着我那满天繁星,百感交集。想想刚回国的时候,我跟唐若都那么开心……结果……我让他认识了小古弄得他现在颓废无比。
他跟我不同,骨子里是阳光的人。
如果不是考虑现在是接近清晨,我指定给小古打电话,我他妈的怎么就那么想骂她呢?
我知道跟女人一般见识不对,可是没辙……我就他妈的想骂她。
站了一会儿,我关了灯,决定跟武晔说说这事儿。
他房间的门虚掩着,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发现他躺的很靠里,虽然是一个人,可还是给我留了位置。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点了烟,想推醒他,又觉得不厚道==
就这么坐了很久,天都开始大亮了。
我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就是乱七八糟的胡想。很多记忆,很多瞬间,很多清晰的或者不清晰的时刻都交织在了一起。
失去一个人……那到底是什么滋味?
妈知道,唐若知道,我也知道。到现在我都能回忆起MINA消失的时候,内心的那种翻腾。我怕了那种感觉。
我曾经以为,只要没感情就好了,也以为自己能做到。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戏。
我还偏偏是那种习惯把某种感情都压在一个人身上那种,操。
“许唯?”
“啊?”我回头,看见武晔正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你不是……刚回来吧?”他拿过了我手里的烟,我已经不知道这是我这么长时间抽的第几颗了==脑子也开始糊涂。
“早回来了。”
“那你怎么连外套都没脱?”
武晔不说我都没发现,我说怎么觉得热呢。
“你躺下睡觉,瞅你那样儿……眼圈儿都黑了。”
“啊?我不困啊。”
“都十一点了。”武晔斜眼看了看闹钟,坐了起来。
“唐若跟小古分了。”我靠在了床头上,感觉腰酸背疼的。
“知道,看了那杂志,也听了你的留言。”
“……我要是不折腾回国就好了,那我就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小古,唐若也就不会认识小古。”
“你这句话的重点不在最后吧?唐若给了你什么危机?”
他看着我,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是的,我得承认,唐若给了我不安。那种情感破碎之后的失落让我忐忑。
“你洗澡上课去吧,我睡觉。”我说着,开始脱衣服,往被子里钻,真暖和。
“你真是小孩儿。”他笑了笑,下了床。
几分钟以后,我听见了哗啦哗啦的水声。我还是不困,只是盯着一墙的唱片发呆。然后犹豫一会儿,爬了起来,一张一张的翻看。我不知道我现在想听什么,可我觉得我该听点儿什么。
几经踌躇,抽出了那张JOEY RAMONE《DON’T WORRY ABOUT ME》,02年一整年我都在听它,没有理由。
“你是还嫌不够闹腾么?”武晔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拧着眉毛。
“可能是。”
他看了我一会儿,直接拔了唱机的电源。
“你现在最好别招我。”我别过脸,不去看他。
“把牛奶喝了,好好睡觉。”他说完,我感觉到温热的玻璃杯碰到了我的脸颊。
“你对我怎么那么有耐心啊?”我点了烟,不接他手里的杯子。
“犯病是吧?”
“啊,是,你甭搭理我。”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噎人噎的厉害。
“我递给你梦安平吧。”
“不用,谢谢。”
我听到了他叹息的声音,然后是玻璃杯被放到桌上的声音,这房间现在太安静了,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衣柜的开关声,衣物摩擦的声音,打火机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最后,是房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
我躺了下来,头挨着枕头的瞬间,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话:我看见了他闪亮的眼睛,看见了他的双翼,看见那辆破旧的汽车喷射出熊熊的火焰,在路上不断燃烧,它穿过田野,横跨城市,毁灭桥梁,烧干河流,疯狂的向西部奔驰……
有人在敲玻璃,我听见了,却不想给出任何反应。
“许唯,你要是实在想跟自己较劲,你可以起来收拾收拾院子。”
“你丫烦不烦啊?”
“很显然,是你在烦躁,不是我。”
“所以别让我看见你。”我掀开了被子,下床,决定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这该死的家伙从来没有拉窗帘的习惯==
武晔就站在院子里,太阳的光线柔和的落在他的身上,我不相信什么所谓的预感,但是此刻我觉得,我就要失去他了,或许,从未得到过。
我猛地推开了窗子,吓了他一跳。
“干嘛呢?”
“你现在烦我了吧?”我觉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在笑。
“想让我安慰安慰你不是每次都得用这种方式吧?”他伸手搂住了我,轻拍着我的背脊。
浮躁的心居然一下子就安静了。
是的,我一直在害怕,从跟他好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他。
“想不想去旁听?”他亲吻着我的脖颈,声音很低。
“不想……”
“那就把牛奶喝了,睡一下,晚上跟我去排练。”
“成。”
我们亲吻了一会儿,然后我看着他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满是落叶,这是一个深秋和初冬交替的季节。彼岸花早就败了,可这个瞬间,我好像又看见了妖娆的它们。红色的,一团一团的。怒放。
(二三)逃离【上部终了】
一个人干嘛要对另一个人好?
这个世界上没人具备此义务。人是绝对的个体,首先考虑的一定是自己。
我想我跟我妈犯了一样的错误——丢了思考。
这种思考不是猜疑,不是否定,不是好奇,而是辩证。
武晔对我很好,超乎情理之外的好。
而面对这种“好”,我招架不住,照单全收,比大麻还让我上瘾。
都说吸毒的人没有好下场,我不吸毒,所以也无从体会。
但是所谓的“瘾”,我开始有那么点儿心得了。
当你戒不掉某种瘾,却又必须戒掉的时候,无疑,你会痛苦。
当然这事儿取决于你自己,你有毅力把握住自己,那就不存在什么戒瘾。如果有更多的借口驱使你继续放纵,那你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很可惜,我不是一个能够把握自己的人,虽然一度我认为我是。
正午和煦的阳光透过阁楼的小玻璃窗落在身上,只能感觉到它的明亮,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温度。
冬天的太阳,本就是如此吧?
“跟武晔扮家家酒好玩儿么?”
小古的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见过的、女孩子们常常凑在一起玩儿的游戏,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