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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无心来此,看到这样我转头回走,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想:果然是老乡,都是一路货色。
出了机关楼,见大路上一队队器宇轩昂的兵们,踩着整齐的步伐,高唱着队列歌曲,向着炊事班开进。估计开饭时间到了。
忽然间感觉自己象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心里的那份寥落和凄凉无法言喻。根本不想吃饭,于是便顺着大路上向上,无知无觉沿着与赵凯一起走过的路,攀上了高地,来到那个曾经给予我无数美好记忆的水塔下。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红彤彤欲跳脱彩云的追随,努力地攀升着。站在高处四面眺望,山里山外清新一片,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尽,一朵朵稀疏萦绕,错落在远处的农田上空,在阳光下幻出别样旖旎的风采。
新的一天呵!多么美好!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蹲坐在塔基边缘,感觉有点儿冷,便抱着双腿,把额头搁置在膝盖上,浑浑噩噩地不知道想了什么,也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想。身体麻了,便由着它麻。一个姿势从早上一直坐到中午方,宝胜来找我吃午饭的时候,才把我从全身麻痹中解救出来。
方宝胜把我抻起,一边拍打着我胳膊和腿上的肌肉,一边告诉我连里已经下了通知,让我下午去连部报道,并已在埋怨说他足足找了我一上午。
“下连就好好干吧,别想那些个没用地烦心事儿了。”方宝胜说完,拉起仍处于麻痹状态的我就走。
一直认为方宝胜定会反对我下连,可是他没有。我总觉得他比我更懂我和陆文虎之间的这份感情。
回到炊事班后,我始终目不斜视,视而不见,别人说什么我只当没听着,尤其是陆文虎的话。
在方宝胜的逼迫下,胡乱吃了一口饭,进宿舍收拾东西时,所有的一应物品已经被方宝胜捆绑装裹得干净利落,放在了小四川的床上。
所有人都站在宿舍里,默默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们舍不得我走。可我没的选择……
来到院子里,给那只瘸腿的鸡喂了最后一勺米,给那只“捡”来的兔子添了最后一把草,制止了他们送我,就象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人背着行李走出了炊事班。
出来的过程中,我很想回头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两个月的地方,因为从明天起,我将不再是这里的主人。但我想到了连长的那句话:“脑袋掉了,身体也要转过去!”于是,我径直走出了炊事班。
“乔晖——”下了门前台阶,走出很远,陆文虎跑出来叫我。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
我站住。
“你永远都是我的兵!”陆文虎在我背后喊。
我背着所有行囊,慢慢地转回身,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缓缓地张嘴,咬着牙抑制住即将奔流而出的泪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陆文虎,你是个畜牲!”
说完,我转身而去……
这一天,是九七年六月四日,我正式下连。
在此之前,我没向陆文虎证实那晚季海洋说话的真实性,我只是凭借着我非常敏锐的直觉,判断那绝对是事实。因为那天去市里,在上车前季海洋曾问过陆文虎一句话,而当时陆文虎的异样表情已经告诉我了一切。
当时,我笃定地认为,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我一个是喜欢男人的,其他人不过是以此来消遣,玩儿玩儿而已!如果不是因为爱上,或许我不会如此极端,都是男人,“玩儿玩儿”也无可无不可。所以事实上,当时说我恨陆文虎,倒不如说我更恨自己,恨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
九七年,还没有网络,对于同性感情,几乎没有人了解。陆文虎的一句“你永远是我的兵”,使我气愤异常,然而我却不知道里面究竟包含了一层怎样的意思。
所以,故事仍在继续。
********《军旅旧事》第二卷**完********
卷三 第一章 天地无我
北方的六月,暮春时节。营楼前的花坛里,盛开了种类繁多的花卉,大朵大朵,姹紫嫣红。远处的群山上,草木绿意葱茏,严严实实封堵住裸露土石一块块干黄的斑驳,使这片贫瘠的土地看上去略有些生机。
坐在花坛边,遥望着远方,痴痴地任和煦的暖阳与轻柔的徐风紧紧浸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这样无形中便陷入无我的境地,身周只剩下了残存在脑海中那似曾相识的天空、云朵或是草木、日光。
转眼间,下连的日子一周将没。周六的上午,我刚刚洗过了差不多全班的衣服。午饭过后,在大家睡觉或看电视的时候,我把这些湿衣服,连同班里的被子一起拿出来晾晒。为了这些东西不被人拿错或拿走,我便成为了那个“放衣服”的人。
周末的午后,阳光耀眼,将军营这头威猛的钢铁雄狮炙烤得慵懒且睡意熏然。操场边的篮球场空无一人。远近各处的广场及大路上亦是行人寥寥……训练实在是太累了!所有的人们都趁这难得的暖日,休憩并调整,以保持更好的状态迎接下周的残酷训练。
训练是相当辛苦的,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比较而言,新兵连仅仅是由一个社会青年在尽可能的短的时间里向军人转变时,被约束被管制被强迫的苦。下连后,生活上相对自由轻松了许多,但真正的训练,却是血与汗交迸的过程。
相信国人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九七年中国的一个重大历史事件——百年梦圆,香港回归。
六月六日,我刚刚下连的两天后,我们师突然接到《暨定X师为驻港部队候选师》的通知。而我们部队,是师属唯一的一个装甲兵团,如果X师被选中赴港,即便是抽调,我们团必定位列其中。
这一消息,象一颗直线落入广岛的原子弹,立马把军营炸开了锅。进驻香港,那是多么美丽而璀璨的梦啊!香江的传说,影视四大天王的传奇……百年来国人少有涉足,只能在电视上管窥一豹的那片土地,是怎样的具有吸引力!所有官兵欢欣鼓舞一片沸腾,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都在勾画着美好的明天。当然,这里面也涉及到许多负面因素,比如已婚干部家属问题,如果驻港实现,将面临着长期两地分居的事实;还有个别本该年底退役且没有长期留在部队打算的老兵,他们只想安稳的复原,不想折腾。
基于种种原因,上级指令封锁消息。在没接到铁定驻港的命令之前,所有干部一律不准下山,所有官兵信件全部积存收发室,唯一的一部与外界联系的公用电话也从根本上切断(九七年基本没有手机,就连BB机都不多)。与此同时,全团二十四小时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在香港尚未回归之前,一切还是未知数,任何人都不知道届时会发生什么。
对于这份驻港的荣誉,我们部队早在一年前就有所准备。从四月开训以来,整个部队的训练强度已达极限,现下又收到了这样一个通知,训练的残酷程度可想而知。
做为一名刚从炊事班“下来”,以前在老兵连仅仅呆了不到一个月,很多新的训练内容从未涉足的新兵,我的日子是相当难熬的。
两个月来,连队的训练进度飞速跨越,新兵连的那点资本根本不值一晒!因此,我只能站在全连的最后,望着他们远去的尘烟,努力地奔跑追赶。
与我一起成长起来的新兵们,就连徐玉春那样的“熊”兵,器械都已经达到了标准“直腿掏杠上”的“六练习”,并能连贯的做完整作。而我尚停滞在“四练习”的“勾勾巴巴”阶段。
五公里早晚两次雷打不动。炊事班的两个月,我除了长胖长壮以外,体能上非但没有进步,反而落后许多,致使每次五公里越野,我再怎么努力,基本都是倒数几名。
军体拳已至第二套,我一点都不会。
还有许多新的训练项目,比如徒步行军;野外生存;行车实弹;四百米障碍……等等,我至今尚未涉猎,至于到底如何艰苦只能留待以后体验……
下连后的一星期中,我跟着大部队演练了几天“乘车行进中射击”和“夜间卧姿瞄准”。尽管都只是些非实弹练习,但却让我这个“后勤兵”真真实实尝到了苦头。
当装甲车以其独有的速度穿过山间的沟沟坎坎,在昏暗憋闷的车里被颠的翻肠倒肚七晕八素的我们,每次出车都是浑身湿透,就跟水洗过的一样。反复几次,最后等衣服干了,一层刷白的汗碱,往墙边一戳,本来很柔软的衣服直挺挺立在了墙边……
夜间瞄准则是考验人意志力的训练,十分辛苦。专挑月黑星稀的夜晚,一动不动地在黑暗中紧紧盯着靶位上的一点荧光,必须全神贯注,一不留神便被睡魔夺取了清醒。总在睡与不睡间徘徊,困的滋味简直难以形容!只有嘴是能动的,于是上下嘴唇咬得最后全部失去了知觉……
以往在新兵连和炊事班有赵凯、陆文虎及那么多人的迁就和照顾,所以我一直骄傲地象个王子,等下了连队参加了训练后我才知道,其实我不过是一坨臭不可闻的大便,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下连后,我没能回到原来的三班,也没能去一直优先对待我的四班,而是分在了七班。原因是七班刚刚一起调走了两个新兵,而我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七班长是辽宁籍人世,和我算半个老乡,以前也是很熟的,经常笑呵呵有事没事的逗我几句。可自从到了他班,于人后的他却是另外一种面目。用笑面虎和表里不一来形容他,或许并不确切,他是个真正的阴损与狠毒的化身。其他班长都知道他的秉性,暗地里都防他三分。
以前我在炊事班的时候,七班长曾因早起的粥稀表示不满,把一饭砵连水带饭的粥洒在了饭堂的地上。如果不是陆文虎及时回来,那天早上将上演群起逼宫的大戏。最后,我是亲眼目睹了陆文虎如何震慑群雄,如何把一个碗扣在了七班长的脑袋上的。自从我到了七班后,可恨的陆文虎不计前嫌,矮身前来与七班长和好,并求他照顾我。本来训练就落后,在加上陆文虎的求情,心胸狭隘的七班长自然“照顾”我到了极致,不仅每天为我加餐,也使我成为了班里真正的管家……
有许多事实无法改变。当我怀揣一颗濒死的心,来到曾梦绕魂系的训练队列中时,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赵凯的关爱,军校的梦想,陆文虎的欺骗,还有从前的自己,都已经在我下连的那一刻成为了永恒,被我看做是前世没有结局的宿怨,烟淡云飞!就连驻港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能萌动我内心的喜悦。
如今的我,除了象木偶一样地训练和干活以外,没有更多的力气也没有更多的激情加入到人们欢乐的行列中去,时常做的事,是在晚饭后唯一清闲的时间,坐在大操场与小操场之间的小花园的假山旁,握着一瓶啤酒,对着晚空定定地发呆。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我学会了抽烟。尼古丁的苦涩,可以使麻木的心稍有缓解。而我更喜欢的,则是袅袅升腾的烟状,那正像我的青春,风一吹便即散去。
曾痴醉过我的闲书,我已经不再看了。我觉得就是它们让我变得多愁善感,让我过早地了解了一些这个年龄本不该懂的事情,比如:爱!我现在看的最多的,就是图书室里仅有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