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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份畸形的爱啊!怎么能任其发展下去?
他说他改。可是,他改什么?怎么改?他是能改变得了性别,还是能改变世人的眼光?
什么都改变不了……唯一能改变的,是我们不经意间走错的路的方向!
“别不搭理我,我难受!”他一只手扯住我,身体扭向一边,无所谓的语气。然而短短的一句话,却囊括了他这么多日日夜夜所承受的全部煎熬。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就不难受吗?
“有件事我忘告诉你了,我和五连长已经……已经,已经那啥了……”我撒谎了。这个谎话是那样的不明来由,是那样的稀奇古怪,但却是那样的顺理成章,伴随着一阵阵针刺的疼痛,我冲口而出!
他是一个非同男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我知道怎样能让他收手。尽管有可能伤害到他。
“……我自愿的!”我接着说。
随着我的话音顿落,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他攥在我胳膊上的的手一点点用力,许是在回忆着我和许鸿安之间的一切。
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我和许鸿安在床上缠绵的那些疯狂的镜头。而且,我是如此的迎合,就象他一直希冀中的那样。
昏暗中,他徐徐转过身来,脸上的愤怒无比清晰,胸膛起伏着呼出一口口粗气。
“好你个乔晖!你个王八蛋……”他咬牙切齿。
随着我胳膊上的力道消失,我听见一阵阴风过后,一声响亮的清脆自我耳边响起。然后,我就象断了线的风筝,掉在了地上。
“……我说你怎么这么听话,原来是被人干好受了!他好你找他去,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啊?”他怒吼着,歇斯底里的声音使这间房子都微微晃动。
耳光的声音和他的喊声惊动了那间屋子里的人,纷纷跑过来敲门,叫门。
耳边仍在嗡嗡回响着刺耳的尖鸣,一边脸颊火辣辣地麻木,头脑有些眩晕,但意识仍然清醒,他的话语依旧如针般扎在心上。
“我知道你嫌乎我,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我,我他妈怎么这么贱呐我……”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边骂边挥舞着双臂。我看见,那条打着石膏的手臂抡翻了一张椅子,似乎还要往墙上撞。
我错了吗,苍天?你能告诉我怎么做才是对的吗?碰那只胳膊,还不如剜去了我那本就干瘪的心……
我挣扎爬起,跌撞着扑上去抱住他,泪水无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少他妈假惺惺的……”他一把把我推开:“乔晖,我记住你了,我就当把心喂了狗了……”
这时候,车建国拿了钥匙从外面开了门进来,开灯后,眼前的一切让他们三个目瞪口呆。
陆文虎气哼哼瞪大了眼睛,恨意已极地看着我,套上吊带,扯下那条红布带,将伤手挎在胸前,没再说什么,从站在门里不知发生什么情况的三个人中间穿过,转眼,外间响起了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那条已经脏得发亮的布带,静静躺在地上,灯光下依然发散出醒目的红。
卷三 第二十四章 乃我困汝
他是不是早就应该想到我和许鸿安有这么一腿?在他心里,既然他能跟我做出这些事来,那么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喜欢我,想要跟我上床。此前,他之所以不愿意这么去想,是因为他相信许鸿安是个君子,相信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可听我亲口说出后,他马上明白了,并确信无疑……
这下好了,他应该死心了吧?
如果说季海洋是因了背叛兄弟情感挖了他的墙角而使他愤怒莫名,打也有理,骂也有理,那么许鸿安他该没办法了吧?我们是两情相悦……
离开了菜点,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个人默默躲在公园假山的黑影里,抚摸着仍旧热辣的脸颊,独自难受。
他说过不会打我,可是他打了,而且是不遗余力!这说明他真的很在乎!
我以为,他会嘲笑,会蔑视,会挖苦,会象对待一块用过的破抹布一样,嫌恶着丢弃。
然而,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他眼里隐忍着巨大的疼痛,绝望是如此的清晰……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毫无征兆,难以预知!
昨天还在甜蜜地互诉相思……
捎带着一缕花香的暖风吹过,我感觉有点冷。摇摇头,心裂成两瓣。
过去吧,都过去吧!短暂的甜蜜过后,遗留下的,除了无尽的痛苦还有什么?
人生路途为何如此艰辛?镌刻得人心,千疮百孔!
以后,我又要一个人面对这冰冷的世界了吧?是的!一个人,还有一颗日渐干瘪的心……
一轮圆月悄悄爬上来,星子无光。
晚饭没吃,可我感觉不到一点饥饿。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班长又要想尽一切办法向我发难了吧?
日子总要继续……
接连几夜恶梦,陆文虎那双眼睛,一会愤怒,一会哀怜,一会放射出决然的心碎,不可遏止地出现在梦里。
两天来,陆文虎没有了一点动静。每次去吃饭,要么看不到他,要么看到他跟没事人一样,即使跟我走顶头碰,也象是根本不认识,仿佛从来就没认识过。
尽管仍处于战备状态,但是这个部队失落中的假日加双休日,还是轻松而惬意的。
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我们感受世界的心,还有我那记录着酸苦心事的密密麻麻的日记。
转眼,七一来了。
一大早,没洗脸没吃饭的人们全都自发围在了大厅里唯一的电视机前,看着解放军进驻香港的实况转播。昨夜,由于连长心情不好,没人敢看电视。
听着那激昂的音乐和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解说,看着一个个纹丝不动,笔挺精神的战友们齐整整站在卡车上,尽管经历了一夜的旅途艰辛仍是英姿飒爽,我们的心里即骄傲又难过。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个电视里被千万国人敬佩仰慕的解放军战士应该是我们。不!应该是我……
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想。但是,没有人说话。整个大厅里,除了电视的声音,鸦雀不闻。
气氛,是沉重而凝重的。
很多人忘记了吃饭。即使去吃饭的,也都静悄悄去,静悄悄来,默默地搬了凳子,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羡慕者,默默地难受着。
军人的最高梦想是荣誉,是能为这身军装奉献自己最大的力量。不管你信不信,不管兵有多吊,到了关键时刻,每个军人心里都会记起自己,是一名军人!
任何一个有过从军经历的人,都不会忘记自己心里曾经拥有的那份自豪感和责任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海空三军指战员,从北起深圳沙头角,南至蛇口妈湾码头,经陆地、海上和空中而来,一批批抵达香港。
听着那豪迈的义勇军进行曲和解说员激动的声音,看着战友们历经长途颠簸,终于跨过边境线的那一刻,坐在电视机前的我们何等的心情?
荣誉,擦身而过!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不知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还是听到了后面的抽泣声,坐在前面的人群里,有人回头——带着满脸泪水!
香港回归百年梦圆的喜悦,看着战友们铮铮铁骨的骄傲和自豪,还有长久以来美好夙愿破灭的心酸,此刻,宁可流血绝不流泪的七连人个个心似油煎,沉默中黯然落泪。
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砰!”地一声,连长的门被甩开了。
“都他妈嚎什么丧?看看你们一个儿个儿那熊吊样儿!没样你们去就对了!关电视,都该嘎哈嘎哈去。谁他妈再掉一滴眼泪,赶紧给我滚出七连,我这不要没出息的兵……”
连长站在门口,高声怒骂,红着双眼,显然也曾掉过泪。从我这看过去,身后门里漫射而来的光,将这个顽强英勇的真男人雕塑得更加高大。
本来我并没有哭,但是看到连长说到后面时嘴唇微微抖动,再也说不下去的时候,我的泪水不由控制,夺眶而出……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点……
黑压压的大厅里,人们没有动作,僵在当地。看到这个在他们心里神一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如此模样,谁的心里能不难受?
“通信员——”连长喊。
“到!”通信员从人群里钻出来,抹了一把泪水。
“通知炊事班,中午会餐。要最高标准!”
“是!”
连长转身回屋,留下了黑压压的静默……
这,就是九七年七月一日的上午,我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七连全体官兵的心是连在一起时的情景。
军人,对于得失有着不同的理解和感悟,长时间的磨砺,无畏的付出,个人利益的收获与否在他们心里已然淡化,而荣誉这个虚无缥缈,被现代人看成一文不值的信仰,却比生命还重要!
为了利益努力,也许会收获一时的快乐。但是,为了荣誉奋斗,却可以收获永恒的不悔青春!
信仰,是锤炼和锻造人类精神世界的精煤,不仅支撑起我们生的信心,也让我们在人世坎坷道路上勇于面对各种纷至沓来的疾苦和灾难,塑造着一颗颗坚持不懈的勇敢的心!
那一刻,我流着泪,心却象突然间找到了安放的位置,空灵,苍凉,但却无比安详。
是的!我是一名军人,要做的是怎样维护好军人的荣誉,不辱没了这身军装,其他的不要再想。
由于临时仓促(按规定七一不算大节,没有会餐),中午的会餐并没达到最高标准,即便如此也是丰盛异常。干部们脸上挂着平时少有的微笑,大兵们端起泡沫洋溢的酒碗,数过一二三,一声嘹亮、雄浑的“干!”冲破阴霾,男人们的天空依旧晴朗!
下午趁着酒兴未散,方宝胜带了三分酒意来连下找到了我。他拿了陆文虎给我买的那套衣服,不停的敲侧击数落我的不是,并一再劝慰、要挟我不要放弃当上士的机会。
我当时不知道陆文虎跟他说了些什么,而事实上陆文虎什么都没跟他说。只是让他把衣服给我,并让他劝我不要放弃当上士。
也许是陆文虎想开了。想到他遇到我时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情景,我心里无端升起一股莫可名状的失落。
衣服我收下了。这本来就是给我买的,陆文虎穿不了,别人穿也不合适。无论怎样,我要领受他对我的这份心。留下来这套衣服,权当一个纪念。
至于当上士的事,我告诉方宝胜我会自己找连长说。
就这样,一出闹剧告以段落。日子,就象平静的湖面仍进了一颗炸弹,响过了,爆过了,渐渐的又恢复了它以往的平静。
七一过后,是所有训练科目的考核。部队首长在这次驻港未遂的失利和阴影下,认为是兵们不努力的结果,于是以此种手段来折磨我们,释放他们心中的愤懑。
黑脸大蛤蟆(参谋长外号)十分生气,后果当然严重。每当天气最热,太阳最足的下午操课开始,他总要声色俱厉地训斥我们,让我们站在大俱乐部门前,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以上。营长以下的官兵没人敢动一下,哪怕是微微一动,站在他的位置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