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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咬着下唇,就是低头不看她。他不看,可是众人在看,就听得手杖敲击了一下地面后,被急速的举起又落下,朝阳的手臂上也因此重重地挨了一记,令众人都替他害疼般耸起了肩膀。然而手杖却不停顿,一下一下敲击着大个子,使他不断往后退缩去墙角。
荣鸑在后方也看傻了,心中一声声赞叹:这个女人发起飙来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和平时的差距太大了!
他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一时松懈了手上的力道,谢欣便趁机推开他的束缚,急急来到姨身边,握住手杖就劝:“姨,别打了……”话没说完,他脸上就挨了个反手巴掌,令绍绍在后面看得张大了嘴巴,也令荣鸑再次惊讶。
谢欣则有些木愣,觉得可能是姨措手而为,所以他握着已然到自己手上的手杖,还想探身再劝,可这回当真又挨了个结结实实,真真切切的巴掌——
“我没想到……”姨看着他,并用手指着他,低语难言:“这么多年来,你心里藏着这样一件事。”她看看朝阳,看看谢欣,甚至回头看了眼绍绍,然后自行瘸拐地走回几步,边走边嘲弄般说:“装可怜让我收养你……亏你想得出这种话!”
“……”
“院里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四肢不全,发育不良的大有人在,我可怜过他们吗?”她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对向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冷言道:“我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想要可怜什么人,也从来不想要收养你们——因为那是你们的‘命’,你们的父母给了你们这样的‘命’,凭什么要我来改变?”她站停在那里,稍稍眯缝起眼睛,皱着眉头冷漠的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可以来看你们,给你们带吃的,陪你们玩,那是因为我有时间,有心情,不代表我会喜欢你们哪一个,或挑哪一个。可是我为什么选你——”她用手指指谢欣,令谢欣在意她:“因为在那群孩子里,你是第一个当着我的面,说出自己想法的人!我不选你选谁?选他吗?”她又指向朝阳,然后激动起来,她冲着他说:“我给过你机会的,我让你学拳,你从小就比别人有更好的的条件,可你到头来……”说着她急走两步,来到朝阳跟前,伸手就拍打他的伤处,并狠声问:“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朝阳疼得紧咬牙关,却不敢躲避拍打,也不敢回话,心里更是五味繁杂。
“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怪过谢欣?”她朗声质问,令他抬眼看她,慌忙摇头表示。
“你敢说你没在心里想过?!”她不饶的大声问,又令他呆愣着不再摇头。
姨叹了口气,悲伤以对,叫着他的名字:“朝阳。”而后用手去触*的伤口,说:“难道你希望你自己的人生只是用来填补以前的懊恼和错误吗?”
“……”
“你从小体魄就比别人强,能吃苦,有毅力,小小年纪就能闯出一条路……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那些奖吗?你不是看到过有多少人去比赛吗?你比同龄人幸运多少!”她指着他,有些激动出声:“可是你到头来一步一步退着走回去,牢坐了,工作也没了,丢了那么多东西你还不知道悔改——荣鸑把你当朋友,帮你忙替你急,你一句话就把人家挡开,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直起身,扭头对向谢欣,朗:“你们都在想什么?”
谢欣不语地看着姨。
“没有那么多的人会因为你们可怜就一定要帮你们,给你们人生。想要的东西,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争取,那谁又会来明白你们的想法?谁知道你们要什么!别人要不要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
“从小就没有父母,要做要想要靠自己的事情那么多,可你们竟然还在想那种事!并且想了近二十年!”说到此,姨喘息起来,身躯也跟着微颤,谢欣见她出现这种状况,立马上前搀扶,口中轻唤。
而绍绍也在荣鸑那眼神的指使下,前跑几步,走近两人的身边,劝说:“姨,你别生气,我们回屋坐坐吧。”
姨有些脱力地靠着谢欣站立一会,然后又对向大个子,说:“朝阳,你想清楚。姨从来不左右你们的选择,如果你真希望大家不管你——”她点点头,挑明道:“姨第一个随了你的意。姨是个狠得下心肠的人,什么都放得下。”说完她有些踉跄的转身而去。
谢欣和绍绍跟随一旁进屋,荣鸑则两边看看,末了也迈步离去,只剩下米粉站在原地,遥遥地看着靠在墙角,慢慢下滑并抱头蹲坐的朝阳。他吸吸鼻子走过去,在对方跟前站立几秒后,靠去他身边,坐在地上并张开双臂抱住大个子,口中喃喃说:“大狗熊你别难过……”
而朝阳此刻已说不上难过,还是其他什么心情,只觉心中一片麻木,麻木了思绪,也麻木了身体——他的左手小臂在流血,前些天的缝合处已然开出大裂口,刚才又因为习惯性地出手格挡手杖的敲击,使伤口周围泛出淤紫,可是他觉不出疼,什么也觉不出——他只是抱头而蹲,什么也不想。
谢欣将姨送进房间后,就不肯出屋了,又倒水又送药,看着对方全数吞下后,他愁苦了面容蹲跪而下,在姨的面前变身为一个做了坏事欲讨饶的孩童。姨垂下眼帘看着他,良久后伸出一手摸上他脸颊,问:“疼不疼?”
他摇摇头。
“为什么会一直想着那种事?”
他还是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相信了那些话,并且信以为真地纠结自苦了那么多年,现在却成了最好笑的丑态。
“还在想什么?”
他听到姨又问出一句,于是他不摇了,泪汪汪地抬头看对方的眼,随即又回避了那人的目光,侧目说:“如果当时,不是和别人赌气的话,我也不敢来找姨……我,我和朝阳一样的,和其他人都一样。”
姨听罢点点头,对他说:“姨相信命,也相信运,结果就是那样,你的生活也就变成了这样。那就这样过吧,好好过。”
“……”
“还有什么要想的?”
他再次摇头,抱住姨的腰,在她怀里吸着鼻子。久久之后,他平复了心境,直起身求道:“姨,朝阳他不坏,真的不坏,你不要气他……”
姨没有回他的话,却向门口站着的荣鸑递去了询问的眼神,令荣鸑一惊讶,缓缓站直身子,认真对她点点头,于是她收回目光,闭眼重重叹出一口。
☆、50。了無牽掛
时过午后,大家空着肚子却不叫饿。姨在屋内坐过多时,情绪也趋于稳定,只是脸上没了一贯的笑容。在自觉恢复正常后,她慢慢走出屋,独自一人走向厅堂的角落,并且顺道拖去一把椅子,在地上划出长长一声响,一直响到朝阳的面前。
然后她就坐在他前方,不出一声,不说一字,面无表情。
荣鸑在其后,向不明事态的米粉招招手,意思让他回来。米粉看看朝阳,慢慢松开怀抱,离了大个子。朝阳像是失去挡箭牌般开始神慌——这样的不安感来自于他对面的女人,不说话,不动,只是看着他,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或者要他做什么?于是在低头神慌片刻后,他决定抬头询问。
但一对上姨的目光,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所措般的靠向后墙,他开始眼神飘忽地望向旁处。近前的旁处无人,所以是逃跑的好机会,于是他左右来回看,身子也靠墙缓缓站起,随即试试探探地迈开一步,再一步……
对方没拦他,还是坐在那里不动不响,所以他决心迈出第三步时,却被迎面阻挡的荣鸑吓了一跳!
荣鸑方才看他的动势,便嘴皮一翻,做出个骂娘的口型,急跨几步挡在朝阳面前,而后他就冲他轻松一笑,并且对他说:“跑什么?让长辈骂两句,打几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抬手搭上对方后背,用极其自然的方式扭转那人的朝向。
“认个错,说句心里话,这事就能过去。做长辈的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不懂事的,你说对不?”他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复杂难明又茫然纠结,所以荣鸑只是以轻松的姿态拍拍朝阳的后背,笑劝:“去说说吧,一句也行,说完咱们就吃饭,都饿了一上午了。”
大个子被推挪去原位,神情尴尬地在心中百转千回,他回头无助地望望荣鸑,对方依旧一派自然,可就是堵在那里不让他走,于是他只能抓抓脑袋,拖着脚步来到姨面前。
他想说他错了,可是他依然闷声站立;他还想说自己不是故意想打架的,他知道之前的生活很好,令他安心又满意,可是他太气了,气自己没用,他想为这份无用辩驳些什么,所以才会有后续的事……但这些都是借口,多说无益,以至于他还那样站在原地。
姨在椅子上坐了多时,终于有所动静,她看向朝阳垂在一边的手,巴掌大而厚实,于是她试着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其间——感到那掌心的温和柔暖,所以她一直放着不离开。
朝阳看看她,然后动了一下手指,又动一下,再动一下,最后他不知为何,有些激动地握住了那只放于掌心的手,而那只手的主人也抬头看看他,不久后回握住他,令他的心中一颤,开始不受控制的湿糊了双目。
他有些抑制不住地咬着唇舌,强制忍耐,身体也因此一顿顿地轻晃,最后他终于蹲下身,皱着眉头靠去那人身边,慢慢靠上她,试试探探地抱住她,他想: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在小的时候就一直看到谢欣枕在她身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羡慕,然后再排斥。而如今,大大的身躯终于体会到了一切,他也为此变回成了孩童,埋在她的怀中轻轻地抽吸着鼻子……
“快点,快点,你们先去占位点菜。”荣鸑让谢欣坐上驾驶座,对他说:“就去我医院对面那家吃,我陪朝阳看完手就来。”
谢欣点点头,载着姨和绍绍,还有米粉出门。荣鸑则在后方招手拦出租,同朝阳一起去医院。在车上,他懒洋洋地靠在后排座上,揉着肚子说:“哎,饿得我快脱力了,到医院你扶我一把。”
朝阳在苦涩中一笑,心想:这到底是谁陪谁去看病……
荣鸑看着他的神情,也是无力一笑,坐在那里不动弹,只是伸长手臂拍拍对方。朝阳便尴尬地看向他,眼神流动,皆是话语,却只是硬挤出两字真言:“谢谢。”
荣鸑眯缝着眼睛笑看他,组织了不少言语却无力说出口,只能稍稍坐起,用手勾住对方的脖颈,拍打两下后说出一句:“过了吧——”
那天下午,当荣鸑和朝阳走至餐厅时,饭菜已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们先抬手抢了汤碗,往肚子里灌了一碗肥汤,然后招手又点了一桌菜,呼啦呼啦地只是闷声吃,令等待片刻的众人看在眼里,又生出些许饿感。绍绍先憋不住般一边伸出筷子,一边笑说:“姨,这个菜没吃过,你再吃点。”便抢了一筷子给她,也帮自己抢一口;谢欣和米粉看了,憋屈一会后也提起筷子,开始新一轮的吃喝……
就这样,一顿饭从下午吃到傍晚,众人也从腹饥食至腹果,打着饱嗝回到家中。
荣鸑换上一套居家便装,歪靠在床头休息,歇着歇着他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看肚子有没有鼓出来。一看之下,他满意的轻拍腹部,觉得自己健身很有成效!正得意着呢,谢欣擦着半干的头发走进屋,身上也只穿了件单薄的便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