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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鹏他爸的话,也总共加起来不到十句,前面的樊宇没记住,最后一句是:“我吃完了。”说完就去了书房,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见从屋里出来。
迟鹏的妈妈是学校老师,颇有涵养,说话也和和气气的,除了问樊宇家的情况多少让他感到尴尬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为难他。加上迟鹏的妹妹年纪还小,听见放炮的声音就怕,总是腻着妈妈寻求保护。而迟鹏又不放心樊宇,提供的是24小时全天候保安工作,站在一边,严肃的像托塔李天王。所以,迟鹏妈妈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很多,和樊宇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更是稀少到了极限。似乎,在樊宇印象中,只有一次迟鹏去厕所,他才和迟鹏妈妈面对面,两个人坐了五分钟。
就这五分钟,还让迟鹏紧张兮兮,拉着樊宇跑去外面空地,说是放炮,其实是询问他细节:“她有没有为难你?有的话,你必须告诉你老公我!”
周围还有许多放烟花的人,樊宇不知道这句话被多少人听见了,他只感觉到有些人用有些异样的眼光在往这边看。当即一个大红脸,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巧妙的掩盖住他是男生这个身份。
“真的没什么。”
“不信,我妈可聪明了,她肯定早看穿咱俩的关系了,她怎么可能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呢?”迟鹏撇撇嘴,显然,他很怀疑。
“真没有,”樊宇拍拍他的手,“放花,快放花,我还等着看呢。”
迟鹏拗不过他,只好去点爆竹,响的是没有花的,有花的通常又不响,这是樊宇从小就觉得遗憾的事。偏偏爆竹厂现在还没学乖,今天放的和十几年前的,除了包装变了,里面内容还是一样。
“来,我有办法。”迟鹏递给他一根香,叫他去点左边的万花筒,自己则凑到右边,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做什么。等樊宇把万花筒点着了,烟花绚丽,将半边天都映亮的时候,迟鹏那边也响起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很是应景。
“喜欢吗?”迟鹏手做喇叭状,大声的喊。
“嗯!”樊宇使劲点头,开心极了,虽然现在是众目睽睽下,没有办法去拥抱迟鹏,但樊宇知道,他即便站的再远,也和自己在一起。
即便是在相隔多年的今天,记忆深处还是清晰一片,半点细节都没有褪色。那一天头顶五彩缤纷,那一天脚边热热闹闹,那一天有两个傻瓜,隔着咫尺说喜欢;那一天有一对爱人,放炮放到天大亮,手都冻麻,还是握在一起,脸都冻紫,还记得笑着。
或许迟鹏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迟家爸妈并没有多作挽留,只是迟爸爸的脸有点阴沉。樊宇上了车还在偷瞄他,心想其实迟爸爸不错,至少是给足了他们面子的。
车是长途的,走到半路,迟鹏忽然掏出手机塞到樊宇手里:“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樊宇触电似的赶快把手机推回去:“不用。”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的。我见你看我爸妈的眼神就知道,你特想家。”迟鹏一边说,一边借着车内光线昏暗,轻轻搂过爱人的肩膀,动作温柔宠溺,叫樊宇觉得踏实,心底那道倔强的心理防线也在渐渐消失。
是啊,迟家爸妈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不说生养恩情,就是十几年来朝夕相对的亲情,又岂能是一顿棍棒就能抵消掉。
“我。。。。。。”樊宇低着头,还是在犹豫,他那时倔强不假,为了爱情他是性命都可以丢掉的那种人,用小黑客的话来说,就是已经灭绝的人类的一个分支物种——爱情信徒。可现在的怀念也是真的,爱情是情,亲情同样是情,樊宇一直幻想着能两者兼容在自己身上,不过现在看来,要走的路还长着。
“打吧,如果是你爸接,你就挂掉,一个字都不要说;如果是你妈接,你就偷偷拜个年,报个平安。你都几个月没和他们联系了,他们肯定会着急的。”迟鹏目光灼灼的鼓励他。
樊宇看了看他,咬牙接过手机,又看了看他,才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接下来,就剩下了祈祷。
“。。。。。。喂?”
是妈妈!!
樊宇眼泪刷的就掉出来,呜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妈。。。。。。我小宇。。。。。。。”
实在说不下去了,迟鹏只好接过来,把平安报完。那头,似乎樊宇妈妈也哭了,鼻音特重,千叮万嘱的叫迟鹏照顾好樊宇:“要是缺钱,就告诉我,我想办法寄给你们。”
“妈。。。。。。”樊宇听见这句又哭的不可抑止。感动之余,他在偷偷的想,或者自己之前的幻想,让爱情和亲情并存身边的幻想,是完全可能成真的。妈妈的态度不是已经开始转变了吗?爸爸的或者也快了吧?
真正再听到爸爸的消息,是在又过一年后,那年樊宇大三,家里拆迁改造,妈妈忽然给他们打电话,说是爸爸要他们回去。
“我不回去!”樊宇嘟着嘴埋进课本里,任凭迟鹏苦口婆心,怎么劝也不肯抬头。
“你确定不回去?”
“是!”
“那我一个人回去?”
“啊?!!!”樊宇把课本一丢,就扑了过来,脸绷的紧紧,“你疯了?你不怕我爸打你?”
“怕呀,”迟鹏嘴上说怕,表情却是轻松的不得了,“所以你得保护我啊。”
“啊?我?”樊宇把头一缩,还没来得及缩回课本里去,就被迟鹏抱住,耳鬓厮磨:“是啊,老婆不保护老公,老公就会死在岳父大人乱棍之下了。”
“呸呸呸,不准胡说。。。。。。。”樊宇急忙捂住他的嘴,迎着迟鹏坚定的目光,又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把牙一咬,脚一跺,上刑场一样的决绝,“好!我去!!”
迟鹏挑了一大堆的礼物,紧往樊宇怀里塞,让他说是自己买的,樊宇把脸一沉:“真不明白,上刑场还要带什么礼物?送给谁?刽子手吗?”嘴上不满,可脚下还是紧跟着迟鹏的步子,左拐右拐,又拐进了当初迟鹏抱着奄奄一息的他,凄惨离开的那条胡同。头一扎,樊宇停住了。他依稀还记得父亲最后的那个眼神,凌厉的好像真要杀了他,即便是过去一年多,他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小宇?”哥哥不知道打哪里钻出来的,一脸惊喜的站到他们面前,不由分说接过礼物就往家里领他们。可害苦了还在犹豫不决的樊宇,刚想说自己不回去了,又被迟鹏发觉,自动落队,走到了三个人的最后。结果,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就像押解犯人一样,把个可怜樊宇押回了家门。
爸爸正坐在客厅里,看见他们来,面无表情,只说一句话:“臭小子!挺有骨气啊。。。。。。有本事,你就真别回来啊。”说完,那嘴角不易察觉的勾动了一下,好像是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但是樊宇看的清楚,父亲眼里是噙着泪的。那一瞬间,樊宇心就软了,他庆幸今天的回来,他也知道了,自己从未失去过他爱的亲人。
“叔叔。”迟鹏试探着叫,可是樊爸爸把头扭开,掏掏耳朵,好像没听见。
“。。。。。。干妈。”迟鹏不得已转向樊妈妈,樊妈妈倒是答应了,一个劲把他们往饭桌上拉,嘴里始终没歇着,反复的就是问他们这一年多过的怎样,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吃饱穿暖。
樊宇忍不住眼角潮湿:“妈,我们过的挺好,真挺好。”
“啊,那我就放心了。”妈妈摸摸樊宇的头,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不小心显露出来。樊宇看了直觉心疼:妈妈是什么时候老了?他竟然没觉察。
“叔,我敬你三杯。”饭桌上,迟鹏也不管樊爸爸会什么反应,二话没说,直接三杯白酒就灌下肚,樊宇爸爸立刻把桌子一拍,声音老大:“三杯?你小子就是喝三吨,也是把我儿子骗走了的人!都说养儿子是添人进口的,我养儿子是给别人养的。。。。。。”说到最后,樊宇爸爸的声音颤抖了。
樊妈妈急忙给迟鹏夹了一筷子菜,又回头去劝爸爸:“行了,老头子,孩子们这不都回来了吗?你还制的什么气。”
樊爸爸把酒一端,仰头就是一杯:“你这孩子,哪儿都不像我,就这脾气像。。。。。。唉。”
哥哥也跟着端酒,笑的格外开心:“小宇,你还愣着干嘛?端杯子啊!”
第十六章
樊宇鼻尖酸酸的,他很清楚家里人的退让意味着什么——爱怜,宠溺,还有背后深深的无奈。
忘记是谁说的,不是每种喜欢都有机会皆大欢喜的,樊宇很庆幸,尤其那天看着迟鹏和父亲哥哥拼酒,看着三个自己爱的人脸红脖子粗的说着樊宇将来的幸福会如何如何,樊宇特别开心,他觉得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他们的爱情已经修成正果了。
事实上,回到他们的小屋后,迟鹏搂着他的肩膀心满意足的横倒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樊宇记得很清楚,至今都是一字不差,迟鹏当时的话。
“他到底说什么了?”小黑客一脸好奇巴巴的望着他。
“知道好奇有什么后果吗?”樊宇冲他一笑,趁机眨掉眼角的水光。
“反正不会下十八层地狱。”撇一撇嘴,有人很不以为然。
“如果这个故事停在这里,你觉得怎样?”樊宇不想让有点哽咽的声音泄露了底,就用打字的,“从我高中到大三,已经六年了。如果这个故事停在第六年,真的,我愿意用后来我的一切去交换。”
小黑客那头沉默了。
估计他也猜到了,第七年,故事的结尾。
人生故事的结局,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半个圈,一种是整个圈。整个圈就意味是循环反复,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每一样都不会遗漏;半个圈就意味着到此为止,无论之前是大喜,还是大悲,还是正准备水到渠成,都在这一点戛然而止,没有后续。
樊宇遭遇的是第二种。连循环的机会都失去的一刀两断。
毕业那年的暑假中某一天,迟鹏樊宇又和往常一样回樊家过周末,事实上自从那次在家过年之后,他们每周都回家去,跟回娘家似地感觉,满满的。只是始终没有搬回去的打算。
樊宇妈妈不止一次劝过他,希望他搬回来,但樊宇觉得家人其实还是不太能接受儿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就算他们能接受,乡里乡亲的,恐怕也要说闲话。为了避免这些尴尬,他还是和迟鹏住在了他们租的小屋里。迟鹏妈妈也来过几次,每次看看他们就走,没说赞同,也没表示反对过。
这容忍的态度,樊宇就很满足了。他深知不能奢求过多,所以即便迟鹏妈妈一个小小的点头动作,认可他做的菜肴,认可他带她去玩的颐和园,故宫,天坛什么的,他都觉得很开心。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迟鹏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改变了他们后来命运的电话。是迟鹏妈妈打来的,她说自己到了火车站,要迟鹏来接。樊宇本来要跟着去,可迟鹏妈妈说,希望回去就吃到樊宇的好手艺,两个人便兵分两路,一个去接人,一个买菜回家做饭。
谁知,樊宇一进单元门,迟鹏妈妈已经站在他们的小屋门口,风尘仆仆,旁边并没有迟鹏。
这是怎么回事?
樊宇狐疑着,还是首先打开了门,请迟鹏妈妈进屋,又倒了杯水,然后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