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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他们”是李雪花的家人,替她打点杂务。
丁零见臊得她狠了,便放松一步,给她个台阶下,也转而埋怨起“老李他们”。
他要把事业重心转到电影上,李雪花也是一条路。已经吃了亏,再和她翻毛腔,闹得断绝关系,未免太笨。
在李雪花暗松口气,觉得这个男偶像人实在不错时,男偶像已经打起别的主意,微微一笑,问她:“听说,你们明晚有个饭局?”
李雪花一愣:“是啊。峥云回国开公司,要拍部民国戏。投资到位,大伙儿庆祝一下。”
丁零说:“对张导,我是很崇拜的,你能替我引见一下么?”
李雪花一犹豫,想他看不上你的,见也是白见。但这时她巴不得为丁零做点事,好抵消掉心中难得的愧疚,所以她点点头,一口答应:“明晚七点,新天地。待会儿我把店名和具体地址告诉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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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丁零带着纪来来,如约来到新天地。
下车前,丁零想起什么,借了纪来来的化妆镜,又仔细检查了遍自己的脸。
纪来来奇怪:“又不是出席公开活动,怎么了?”
丁零有些懊恼,不该把前面流海放下来,虽然显年轻,但让他看起来像女孩。昨天参加首映式的大背头多好。他把流海撸向脑后,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对纪来来说:“突然有点紧张。没事,走吧。”
纪来来口没遮拦:“没事最好。今晚林觉也在,别跟我说你突然对他有了感觉。”
李雪花他们的私人聚会在一幢砖红色两层洋房内。进门就听到一阵爵士乐。中间几条拼接长桌上放了食物和酒水。客人们三三两两,或坐或站,含笑闲谈。身穿黑白条纹服的侍者们手持托盘,鲨鱼觅食般巡游其中。
丁零几乎一进来,就看到了张峥云。他坐在靠墙沙发一角,一手持酒杯,一手搭在沙发背上,正和一些人说着什么。他一说完,他们就都笑了起来。
几年没见,他又回到了板刷头,面容更坚毅,身体,似也更强壮了。
丁零吸了吸鼻子,转开头,正好看到爵士乐队。那萨克斯管中吹出的仿佛不是无形的音乐,而是有形的金属气泡,正自由、缓慢地充斥了房间。
“零儿?零儿。”有人叫他,是林觉。
林觉是鹰搏传媒集团的总裁,三十出头,面容端正,可以说英俊,但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到太多其他人的脸,所以总让人记不住,或记错他的长相。他有点意外在这里看到丁零,友好地迎了上来,近乎贪恋地打量他一番。
丁零私服总是别出心裁,特别而不夸张。他穿件浅黑□纹衫,配黑色长短裤和黑色皮革拼接凉鞋。
林觉的眼睛不自觉地在他的小腿上多溜了几眼。他的小腿细、长而光滑,脚踝尤其性感诱人。林觉想:“我一只手就能捏碎他的踝骨。”
“《劳改犯》的事我听说了,”林觉无限遗憾地表示,“李雪花这次太过分,我都替你生气。不过经过这回,你也明白拍电影不容易了吧。”
丁零苦笑:“是不容易。”
林觉一手勾住他肩膀,毫无必要地把他拉近自己。丁零长年用香水,肌肤仿佛浸透了香气,不用时,也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芳香。林觉说:“我对你的心意,你是明白的。鹰搏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丁零微微一笑。林觉追他六、七年了,一股子非签到他誓不罢休的样子。他现在的经纪公司规模小,资源少,拍电视剧还行,拍电影根本束手无策,都要丁零自己抛头露面,去抓去抢。鹰搏的话就相对好一些。好一些而已。
丁零耸动下肩膀,甩掉林觉的胳膊,笑说:“别挨这么近,热死了。你每次见到我,三两句就提这个,难道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它话好说了?”
林觉被他甩开,但听他话说得亲密,眉梢眼角,风情无限,不觉裂开嘴,笑得更开心。“其实还有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
“听说娄导找你拍《天地英雄心》。你要是打算推掉,我就去活动了。我们新签了谢文俊,我想让他演那剧男一。”
丁零好奇:“谢文俊?”
这人他记得,比他小一岁多。他们曾共租一间房。那时谢文俊是中戏学生,他白天上课,晚上回家。丁零在夜总会打工,他白天睡觉,晚上出门。两人像日升月落般同居了一年,一共没见几面,没说几句话。
奇怪的是,分开后不久,他们同时当上了演员。谢文俊是早有预谋,丁零是误打误撞。结果专业有预谋的长年配角,平平淡淡;业余误闯入的反倒凭借第一部连续剧便红透半边天,成为内地最炙手可热的当红演员之一。
说造化弄人,未尝不可。
丁零手里拿着一杯加了苹果蒸馏酒和蔓越莓汁的红方,他抿一口酒,吃几片玉米脆片,试图回想谢文俊当年的模样。
他只记得自己喜欢他的笑,傻呵呵的,却纯净而有力,仿佛陶净沙砾的漏斗。他看着他笑,自己心中好似也澄净起来。
林觉又凑过来,看似无意地把手搭在他膝盖上,大拇指摩擦着他光裸的肌肤。指腹冰凉而滑腻。林觉仿佛有些醉了,面孔酡红,他轻轻说:“到底怎么样?”
丁零真不打算继续拍电视剧了,而且《天地英雄心》剧本他看过。俗、烂、长,纯粹是为家庭主妇消磨时光打造的无聊剧集。他对林觉说:“你去活动吧,那剧我不演。小谢他……更合适。”
林觉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谢文俊有些角度,很像你。”
丁零一愣:“是吗?”
陆续有人过来,和丁零打招呼。
林觉身子往沙发上一靠,拉出些距离,冷眼旁观丁零与他们周旋。
他对丁零的表现一点不意外。他虽然脾气暴躁,难以搞定,矛盾的,却又相当擅长交际,在圈中人缘很好。
他想:“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到底要什么?”
他本来以为经过这次李雪花的背叛,丁零该切实体会到有一家大公司撑腰的好处,认真考虑弃暗投明,投奔他的怀抱了。但看他今天态度,又不像。
那他到底今天来这里干么?
他可不像丁零现在的老板、他曾经的同事宗哲那么天真,认为丁零一心向往成为演技精湛的表演艺术家,对名利视若粪土。他太清楚丁零的来历了,没念过正规影校却第一部连续剧就担当主角,没强大的经纪公司却资源不断,没任何靠谱的绯闻却长年保持高曝光率。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他更相信业界流传的一个小道:丁零,肯定有个强大的靠山。不过就像完全潜伏在海下的冰山,看到的人,估计都沉没了。
林觉觉得丁零今天有些紧张。他酒量不好,通常点软饮料,喝酒也不会喝超过一盎司烈酒。油炸食品,更是完全不碰。但今天他两样齐犯。
他不管和什么人说话,过几分钟,必定看一眼别处。他的别处,是同一个方向。
林觉好奇起来,顺着他目光回了回头。
他笑了,想:“这小兔子果然另有打算。可惜,他总是选择错误。”
他忍不住对丁零说:“原来你是为他而来。没用的,人家是国际大导演,要么用影帝影后,要么用完全的无名小卒。你要是美貌女演员还有希望……你看过他的片子吧?男演员老、丑、怪,必占其一,你觉得你适合哪一样?”
丁零被他的评价逗乐了,想一想确实是这样。他斜瞟了林觉一眼,林觉顿时被勾起兴致,滔滔不绝谈论起张峥云这个人。
说他怎么傲慢,一出道就对国内电影环境多方指责,第一部电影就惊世骇俗,差点没把审查局那帮人吓出心脏病。电影自然没公映。张峥云一气之下远走异国,竟然闹了个风生水起。他拍片不多,但部部掷地有声,荣获无数国际大奖,本人也被几次选为国际三大影展评委。他娶了法国一个很有名望的老艺术家之女,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现在国内电影市场好了,他大概也起了落叶归根之思,所以回国办了个电影公司,挖了宋襄平替他运作筹钱,这就要试水一部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为背景的民国电影。他找了中港台三位影帝,分别演一个军阀、一个流氓和一个汉奸。
他说的这些丁零全知道,但很乐意从别人嘴里再听一遍。
“喝多了吧。”一直默不作声的纪来来忽然说。
林觉仔细看丁零。真的,酒精像一把钥匙,落锁开门,汹涌而出的,是天真的痴邪。嘴唇艳红。牙齿雪白。微鼓的鼻翼,有着脸上最柔和的线条,翕翕合合,让人想到被海水轻柔冲刷的海藻。眼睛,深邃而明亮,闪闪烁烁的,像海魔女唱着诱惑旅人的歌,下一刻,就要从中直接伸出手来抓人了。
“说起来,鹰搏也是这次的投资方之一呢,”林觉靠近他,鼻端香气忽远忽近,不可捉摸,他只觉口干舌燥,舔了口嘴唇,亲昵地说,“不然,我替你去跟张峥云说说,让你演军阀?”
丁零冷“哼”一声,说:“军阀是老头子,不适合我。”
林觉一愣,情思迷乱中一个冷静的声音跳起:“他看过剧本了?怎么会?”
没等他问,丁零已经站了起来。
他现在非常生气。
初见张峥云时他紧张的仿佛呼吸都乱了套,他想自己需要冷静下,等呼吸恢复再去找他。一定要表现平静,不能让他看出丝毫异常。
但他一等再等,他知道张峥云看到他了,张峥云边上李雪花也看到他了,但他们对他视而不见。他们好像一个亲密的小圈子,抱在一起,高高在上,无声排斥着他。
丁零满腹委屈,想:“你当初留下张字条就到国外去了,一去就音讯全无,我只能从海外媒体上得知你的动向。怎么好像还是我对不起你?我怕什么?”
丁零让一个侍者拿了瓶蓝方,自己拿了两只干净的威士忌杯,走向张峥云。
他对自己说:“冷静点,我可不是为私事找他。”
走到张峥云面前时,至少表面上看,他的确相当平静。平静,而美好,只是头上竖着两只狰狞不详的角。
张峥云早就看到了他,不过看他一直和林觉坐在一块,动作亲密,就没去找他。
李雪花有点尴尬,她抢着说:“你来了?我都没看到。”她忙把丁零介绍给在座的人。
除了香港影帝白嘉年,其他人丁零都有过接触。他简单寒暄过后,目光又回到张峥云身上。
他笑说:“张导,多年不见,你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来,我敬你三杯。”
张峥云被“张导”两字噎了一下,慢吞吞站起,说:“酒是要喝的,不过你我之间,客套就省了吧。”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渊源,听他的话都愣了愣。
丁零听而不闻,在两只酒杯中各倒了一盎司左右酒,一杯给他,一杯自己拿着。他说:“张导,第一杯,我祝贺你好片不断,为国争光。”说着他当先一饮而尽。张峥云陪他饮尽。
丁零紧跟着倒第二杯:“第二杯,我真心欢迎你回国,让我们这些平日里一心仰慕、却无缘得见高山的,终于一见尊容。”
这次喝完,旁边白嘉年带头叫好。纪来来皱皱眉,拉了丁零一把:“过一过二不过三,你今天喝得够多了。”白嘉年插口:“你让他喝。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