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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淘气的我们就起哄。我当时学习成绩很好,大概是有点自以为是的样子吧,我经常和后排的男人逗他。生物老师他拿我们没办法,他总是有点着急,但一着急,话又说不出来,声音持续细小,我们更加胡闹。生物老师有时不太管我们。他一心把书上东西说完一次就了事了,可我们偏偏和他做对,老重复提问同一个问题,让他解释。他拿我们没办法,闭着眼,使劲,然后才用稍微大声一点点的话语把问题解释清楚。
偶尔,我也会内疚。看着他每天下班的身影,我会觉得自己很过分。他的背面看起来像随风飘散的长腿叔叔的身影,很虚弱,他要穿越我们大大的足球场,上台阶,再走好几个拐弯,才到天桥那边的老房子去。我总是担心生物老师会摔交,冷不丁跌倒,所以每次我看他走路,心都是瞅得紧紧的。
至于为什么叫他做夹竹桃先生。是因为他有一次介绍夹竹桃这种植物时,说到夹竹桃属于夹竹桃科的“科”字时,出现了破音。全班人都笑起来。生物老师的脸就变得红红的,那时就像夹竹桃。于是在我心里面就叫他做夹竹桃先生。夹竹桃的树也是高高的,叶子修长,侧脉扁平,密生而平行。聚伞花序顶生;花尊直立;花冠白色,芳香。这有点点象他的气质。有点儒雅,有点绅士,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他的。
可当时我和夹竹桃先生的作战持续进行着。我和后排的差生说话,故意引他注意。我考试时把答案的选择题给后排的男生,他们全合格了,夹竹桃先生也没借口说他们。而且我的生物分数很高,夹竹桃先生每次报分数时,看到我的试卷,都会不说话,然后来一句要是这个人平时正经点就好了。自己不学,也不要影响别人啊。
我通常听到这句话就会上前领试卷,每次我都差那么点不到满分。我有点小郁闷。一次观察洋葱表皮细胞的实验中,我偷偷把他的镊子藏了起来。后来检查实验工具时他有点慌张了。学校规定工具遗失就是一场重大事故。夹竹桃先生很着急,后来他看着我的表情,心想是我的,但是他有没证据,我很得意。后来,他去还工具时,发现已经有学生提前把镊子归还了。他才叹一口气。
我对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夹竹桃先生,真是感觉好好玩。不过我倒觉得他真有那么点可爱。那种想发火又不敢发火的感觉,很微妙。我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定要让他发火,让他更硬朗点。结果这个心愿始终没实现。
我猜测过他的家庭,爱情,已经生活状态。妈妈说他有家庭的,不过不在这个城市。妈妈说夹竹桃先生这样的男人才叫斯文,哪像你?妈妈意思是我像野孩子,没修养。我当然不和她争。
不过记得初二我虽然喜欢胡闹,学习却没放松。因为这是胡闹的资本。老师是不会和学校好的孩子较劲的。不过我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学校操场附近有片空地,我在那里种了一棵夹竹桃。那片突兀的空地里就那么一棵夹竹桃。我希望夹竹桃先生路过操场时可以看到。我不是为了讽刺他的走调,我只是希望我感觉相近的东西应该有相遇的可能。
我对夹竹桃细心照顾。夹竹桃是终年开花的植物。花是粉红色的,有淡淡的香味。可惜我的夹竹桃先生每次回家都是低着头匆忙赶路,他穿越操场,上台阶,拐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夹竹桃一个人孤零零停留在原地。我当时很希望夹竹桃会跑,会追赶我的夹竹桃先生。
属于我的夏天,是夹竹桃花开烂漫的季节,我期末考试。我生物拿了年级最高分。我开心地去找夹竹桃先生,可他对我还是有点敌意。我感觉他真的是受惊了。他当时没说什么就匆忙回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赶什么。他把书本一抱下楼离开。
我在窗台上看着他离开的影子。那时天突然变色,骤雨来袭,夹竹桃先生抱着书本逆风行走。我看着他单薄的骨头架子在狂风暴雨中挣扎,感觉快要散开似的。我很担心。我多希望夹竹桃先生快点回家,千万不要摔跤。他理所当然拥有着一直弥散的那些气质,优雅,绅士。
夹竹桃先生在风雨中行走,我的窗户噼里啪啦作响。他路过操场时被操场的积水拖慢了步子。我稍微有种奢望希望他能留意到墙角那棵小夹竹桃。可夹竹桃先生依然没发现什么,他只是把步子放慢了,头依然没有抬起来,依然没有向四周看。他义无返顾往前走,夹竹桃先生终于没有摔倒,我叹了口气。真好,看着他上台阶,拐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舒心地笑了笑。
我当时只是有点可惜。那场骤雨狂风过后,我的夹竹桃,枝条上的花瓣已经奄奄一息。曾经那么斑斓的风景,我为你栽下,你却看不到。我的夹竹桃先生,你就这样消失在我那年夏天的记忆里,头也不回。你看不到那些风景,真可惜。
《葵花朵朵》 第三部分
《葵花朵朵》 我脑海中的创可贴
我脑海中的创可贴
嗜睡。午后两点醒来。今天是星期天,你的火车是明天中午一点,明天八点你就要从小城市坐巴士去广州,然后再转乘地铁。你给自己假期的时间只有两星期。一星期在一个海边城市陪爸爸,一星期回来这里陪妈妈。你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妈妈退休后就会去和爸爸团聚。这样,也许你就不用回来这里了。一想到明天早晨,按照我的作息时间,我是不可能送你了。我有点难过。
我最近写的文字都有点奄奄一息。我的脆弱,我的矫情,其实都是自我欺骗的一种方式。就在昨天午夜,那个叫珊瑚的台风过后,我在浴室里洗裤子。你可以想象一下,我的手那么小,那么重的裤子。我的手指一下子被裤子的铁链刮破了,急着洗手,〃奇+………書……………网…QISuu。cOm〃去抽屉里找创可贴。找不到,我就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肥皂水感觉涩涩的。开水龙头时我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台风过后,空气变得清凉起来。
努力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友善。大概是我现在最想做的吧。一切的朋友或者敌人,尽可能包容与宽解。我情绪低潮。大概是身边一些永远不会离弃我的朋友一直在支持和原谅我,我才会如此坚强地生活吧。DD总是把我想得很有才华。文凡总是做很多事情,不辞辛苦地帮我修补戏剧知识。她说:“无论如何都要拼命地骄傲,你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我想我大概不会骄傲起来的吧。我没有骄傲的资格的。妈妈从小就说我没大志,说我从来没斗志。现在,我每天只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更是坚定了妈妈的想法。这个孩子,不争气的。
人总会在最虚弱的时候,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满怀欣喜的阐述对身边事情的热爱。不知谁发明了“亲爱的们”这个称呼的。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在我亲爱的们,受伤时,做一块默默的创可贴,永远呵护着他们的伤口。这大约是我第一次学会用比喻式造的句子。而且用的是暗喻,小学一年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想要有块创可贴。除了电视机上那些广告外,我更觉得创可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要是我手指上缠着创可贴,大概老师就不会让我做作业了。要是我腿上粘着创可贴,大概爸爸就不会打我了。创可贴总会让人一下子心软起来,我想保护自己的身体,皮肤,四肢,一切,所以,我想要块创可贴。
于是,我总希望自己出点意外。看着天花板上的破风扇在忽悠忽悠地旋转,我就会希望它掉下来,不偏不依砸我头上。这样我就可以缠很多创可贴了。可事实上,风扇工作质量一直完好。毫无意外。
我真正的受伤事件是一个傍晚六点。我妈妈去菜地摘菜。那时她在城市郊区,一片建筑工地上开垦了片菜地。难得那天我放学回来了,妈妈也竟然不嫌我麻烦把我带去了。我就在那天空旷的荒地上跑啊跳啊。看城市的黄昏,那些落日,残云,看那些半身高的草丛,我一个人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就在我玩得欢快时,我脚心一阵剧痛。我一看,我的鞋被那些废弃木板上的长钉穿破了,而且钉子直挺挺的穿进了我脚底。我顿时大叫起来,哭,妈妈闻声而至,先给我两巴掌,然后搂着我的肩膀让我一拐一瘸地走回家。
我心里着急,却不难过,心想我怎么也可以缠上创可贴了吧。结果爸爸一看我满是鲜血的脚心,把火柴头的火药塞到伤口,然后用火柴一点,嗖一声,我吓得眼都发白了,一阵青烟过后,爸爸说我的脚没事了,至少不会破伤风。我有点难过,我竟然没看到创可贴。
这些就是我对创可贴的第一个印象。关于我对创可贴的另一个印象。是关于你的。
你还记得YUKI么。那个女孩子。我一年级和二年级和她很好,虽然她和我一起竞争过班长,但我们私下都很好。学校教学楼旁边有个矮草丛,我们放学总会一起拉着手去那个矮草丛里说悄悄话。草丛很严密,外面看不进去,而里面却可以看清楚外面。我们就在里面说悄悄话,说的内容,大概也忘记了。我们当时总是很激动,偷窥的快感在我们心中弥漫。我们像兔子似的,狡猾而生猛。
YUKI当时爸爸妈妈离婚了。她爸爸每天就在我们昨天买蛋挞对面的一个五金店门口溜达。他喜欢下象棋,每天就拿着烟在和一群老男人下象棋。我其实并不知道那是YUKI的爸爸。只不过,有次,发成绩单,YUKI把成绩单拿给他,我便知道了。YUKI妈妈很漂亮,很年轻,虽然YUKI说她和她爸爸是同年的。YUKI和爷爷奶奶生活。
记得我和YUKI老说你的坏话。那时候。我们总说你眉毛有点浓,有点粗,像土匪。我们有时看着你笑,你却不明白我们,你被我们糊弄一次又一次,那感觉好极了。那时,我们教学楼楼下有两块水泥做的乒乓球台。它们靠得很近。我们当年最喜欢玩的游戏叫“鲨鱼摸脚”。大概是五个人,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在下面。而赢的人在乒乓球台上。下面的人要用手来摸到台上的人的脚才行。台上的人可以在两块乒乓球台间跳来跳去。
那天,我们三个还有一个男生一起玩。我们三个都是人,另外那个男人做鲨鱼,他在下面摸我们的脚。YUKI那天很兴奋的。但不知道是下过雨台很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和YUKI从这个乒乓球台跳到对面那个时,她摔了一跤。我看到她丝袜已经破了,膝盖磨损了一团,血从破裂的伤口渗露出来。YUKI忍不住哭了。我看着她伤口上的小沙石,背起她就走。
你跟在我们后面。我有点生气,大骂都是你把她推倒的。我头也不回背着YUKI往她家走。她家没有人,我拿钥匙帮她开门。我把她丝袜解下来时,你竟然出现了。我用清水洗过她伤口时,你突然对我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有创可贴。你说完,看我没回答,就蹲在地上给YUKI粘起创可贴来。我当时觉得你实在太伟大了,你竟然有创可贴。我当时笑笑,原谅了你一切。可你这个笨蛋,竟然问了最不该问的话,你问YUKI,你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啊?你爸爸呢?你妈妈呢?我当时好不容易对你有点好感,一下子我又不得不鄙视你起来。我真的想打你一顿。YUKI那天一直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也许真因为那个事情,我和你平静的说完YUKI家里一切时,你这小子才对她越发产生好感吧。说实话,我当时也还真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于是我的初中和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