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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断魂街-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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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特微微震了下,叹了口气说:“很好,很好。。。”
  唐晋北痛得脸都变了形,身体趴下去一半,问蓝特:“够了么?”
  蓝特点点头:“我说话算话,孩子不会死的。”
  唐晋北淡淡地笑了:“我的命你就看着办好了。”说完倒在了地上。
  蓝特忽然觉得有点累,他扬了扬下巴,让人把唐晋北抬了下去。他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着,一屋子的人也不敢动,看着他坐。他蓦地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柱了把拐杖,慢悠悠地站起来。
  “大家都散了吧。”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哦了一声,一屋子刚要离开的人都停下了脚步。蓝特挥挥手:“也没什么。让厨房给孩子做点热汤吧。”
  蓝特被仆人扶着,刚走到藏书室门外,一个手下大着步子走上来:“老大!”
  他不耐烦了:“都几点钟了,什么事?”
  男人把双手被在身后,头一低,说:“杭潮生找上门了。”

☆、俄罗斯轮盘赌

  子弹穿透了杭潮生的左腿,没有埋进肉里,是完完全全地射进去又穿出来。他被手下掩护着,飞快逃离现场。李约一定在骂他,老东西,逃得比兔子还快。蓝尼死了,恐惧的阴影笼罩在他头上,让他在战斗中力不从心。他捂着伤口,觉得不详,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开始错乱了。他蓦地想起什么,问身边的保镖,孩子呢?
  保镖还沉浸在战斗的亢奋中,喘着粗气,说,老大,唐琪被人劫走了。
  杭潮生连脑袋都没有拍,对司机脱口而出:“去蓝特家,快!”
  保镖吃惊地看着他:“老大,没有把握的仗还是不要打的好。”
  谁要你多嘴,杭潮生心里嘀咕了句,咬着牙说:“你快打电话,让他们从本营里调出一百号人出来。”
  他的确没有把握,他只有一条伤腿。
  车在夜路里飞驰,像一艘飞船。他们开到蓝特家的院门口,獠牙似的铁栏门自动敞开,等车开进去,又吱呀地关了起来。像吞进了一样食物。蓝宅里头亮如白昼,却不漏一丝声响,从外面看去,有种说不出的洁净,像停尸房。
  杭潮生下了车,大门也自动打开了。他走进去,里面的人严阵以待。蓝特坐在客厅里烤火,看他单个地走进来,有些惊讶。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为了那点情情爱爱,命都不要了么。他问杭潮生:“唐晋北有什么好?蓝尼也喜欢他,你也喜欢他。”
  “他这人床上功夫不错,连叫个几声都挺有味道的。”杭潮生厚着脸皮说,“不过你就别试了。”
  蓝特尖着嗓子笑:“这里生猛的人多着呢,我可以让他们帮我试啊。我在这上面又不贪心,也使不上力了,瞧瞧就够啦。”
  杭潮生脸色一僵:“这个这个。。。。”
  蓝特呵呵笑着,拍了把大腿,说;“好啦。我精力不好,废话就少说。你要英雄救美,我成全你。不过我比较欣赏光杆英雄,你手下会来多少人?“
  杭潮生再自然不过地回答:“就我一个,哪里有什么人。”
  蓝特朝他脸上看,左看看,右看看。说谎成了精的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从来都是假的。假的真不了。他咳嗽了两声,翻起了自己的家底:“我父亲是个卡车司机,挺不错的对不对?至少在那儿是这样。我从小也想当个司机,卡车,火车,管它呢。后来我在街上被人贩子骗了去,误打误撞入了道,那年我十岁,你爹和你妈还没上床呢。”他把手伸出来,“所以别给我耍滑头。把手机给我。”
  杭潮生像个上课玩手机被抓住的学生,乖乖掏出了手机。不对呀,他想,我好歹也是个老大,为什么,为什么差那么多?
  蓝特翻开他的通讯录,熟门熟路地播通一个号码,把手机递还给他:“跟他们说,不要来了。”
  杭潮生看了下号码,惊叹一句:“不错呀,技术挺先进的,改日我要引进一下。”
  电话通了,蓝特手指一点,示意他快开口。杭潮生一只手插进口袋里,硬着头皮说:“是华明啊?叫他们别来了,没事了,嗯嗯,我等下就回去了。”他挂下电话,朝蓝特摊了摊手。蓝特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说话流利,神情自然,很好!”
  杭潮生答了句谢谢,问他:“你准备怎么个玩法?”
  蓝特托着下巴思考着,仆人走上来,在茶几上放了一杯咖啡,一盘树干蛋糕。蓝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吃了口蛋糕,呷了口咖啡,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说:“你知道轮盘赌吧?不是打牌,是有枪的那种。”
  杭潮生抓了抓头皮,说,酷。
  蓝特点点头,让手下从地下室里放出几个囚犯。手下领命而去,他又冲杭潮生抱歉地笑笑:“让你屈尊了。”
  杭潮生皱了皱眉,这老头的中文水平好像进步了。
  没过对久,五个男人被押了上来。他们一律被剃成了光头,头上还纹着俄文,俄文底下注着英文,小婊子。杭潮生看得立马笑了,真够绝的。五个囚犯和杭潮生一排,杭潮生站在末尾的位置。
  蓝特接过手下递上的手枪,是把左轮手枪。他移开弹槽给杭潮生看,弹槽里不多不少六个弹巢,其中的四个填了子弹。“你们年轻人都是恐怖分子,我个老人家就代劳了。”他说,手指在转轮边上滑了下,转轮转了起来,哗啦啦。他一把扣上转轮,说:“我们开始吧。”朝第一个男人开了枪。
  砰。
  枪口正好对着男人的眉心。男人惨叫一声,脑袋被不规则地轰飞了一块,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蓝特唔了声,说:“开门红啊。”有人上来收尸,他摆摆手:“等凑齐了四具再上来抬。”
  他继续转着转轮,枪口指向第二个人。
  这一轮的总体运气不好,只射死了头一个,其余五个相安无事。蓝特有点小小的懊恼,枪指向原来的第二个囚犯:“祝贺你,成为第一个了。”他扣动扳机,啪,那人后退了一小步,没有死。
  “没事,”蓝特听着转轮转动,声音好像闷了点,咕噜噜的。“还有三颗子弹呢。”他瞄准准下个人的鼻子,食指一扣,那人的脸中央开出巨大的血花,那么多红色,刹不住,扑了出来,他倒下去,整张脸都被打烂了。
  第二轮的运气依然很差,只死了一个。还剩两颗子弹,四个人。
  接下来两轮,没有一个人死。蓝特拍了拍枪口,有点不耐烦了。他宣布中场休息,端起蛋糕吃起来,一口口啜着新添的咖啡。
  猎物们被要求原地不动。深更半夜,肚子空空的猎物们,看着猎人吃东西。真是不公平,杭潮生在心里抱怨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来,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他饿了,肚子咕噜叫了声。这声好像还不轻,蓝特咽了口咖啡,隔着腾腾的热气邀请他:“尝尝?”
  仆人切了一小片蛋糕,放在一个小碟子上,递给杭潮生。杭潮生拿着把描着小鹿图案的塑料叉子,一块块把蛋糕往嘴里送。咖啡味的蛋糕,外面裹着硬巧克力。他吃得很陶醉,不忘冲其他三头猎物得意地笑。
  蓝特吃了很久,杭潮生抹净了嘴巴,他还在吃。没牙的老货,杭潮生用舌头剔了剔牙,心里不厚道地骂了声。耳边骤然一声巨响,一股液体溅上他的脸,糊住了他的视线。
  杭潮生几乎要往后跌下去,可他没有倒下去,等了半天,连疼痛都不曾有。他抹了把脸,侧头往地上看,他身边的伙计躺倒在地上,下巴被炸了一半,白灿灿的牙齿在一团稀烂的红色下依稀可见。
  杭潮生甩了甩手上的血,血滴打着转,从他指尖落到地上。操,他骂了句脏,额头上不知不觉上了层冷汗。他还是怕的。
  蓝特嘴巴里还填着半块蛋糕,咀嚼着,笑着。“游戏开始了。”他说。
  还有一颗子弹,三个人。
  蓝特把枪口抵在自己的右掌心,看了会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支枪,对着他们连开两枪。杭潮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那两个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脑浆交错,身体交叠,倒在地上。
  两个身材健硕的保镖扑上来,把他压住,拧着手臂往后拧。杭潮生被迫头微微往后仰,他的腿又疼了,钻心地疼。
  “放心,”蓝特慢条斯理地说,又拿起左轮枪。“实际上我只想和你玩。这样吧,我朝你脑门上放三枪,你要是不死,我就放了唐晋北。”
  杭潮生气得鼻翼张开:“你随便改规矩,我怎么信你?”
  蓝特耸了耸肩:“你可以不信啊。”
  老流氓,杭潮生轻声骂了句,腿上旋即挨了一脚,他跪下去,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样,你还玩下去么?”蓝特绞着双腿,沙皇一样睥睨他。
  杭潮生咬着牙站起来,说:“玩,当然玩。”
  蓝特微笑;“很好,很好。”他举起枪,瞄准杭潮生的眉心,手指一扣。
  啪。
  没事,他又说,还有两枪。
  手又扣了下去。
  啪。
  哎,蓝特叹了口气,他的手心冒着汗,手腕钝痛着。他老了,想玩,可是玩不动了。他望着杭潮生,这家伙才四十岁,头发也白了,可事实摆在那儿,他正值壮年呐。蓝特思绪有点乱,莫名其妙的感伤让他无所适从。他摇了摇头,又举起枪。
  砰!
  子弹带着热,卷着空气,从枪口射了出去。
  杭潮生撞在背后的墙壁上。蓝特失望地阖上眼。
  血花开在杭潮生的肩颈。
  他射偏了。
  蓝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也举不起枪了。他疲惫地看向杭潮生,杭潮生手捂在肩膀上,手支了把地面,摇晃着站立起来,他赢了。满手的血,脸上却在笑。

☆、大爆炸

  唐晋北迷糊地翻了个身,肩膀撞到了墙壁,墙壁滑腻腻的,比空气还要冰冷。真他妈的窄,真他妈的冷,他骂了句,醒过来。高烧使他周身轻飘飘的,像化作了一摊灰。
  他看着那只丑陋的手,上面被随意地裹着破布,血凝成一块块,变成了黑色。他就像个劣质的木乃伊,连考古的价值都没有,被人随手丢出了棺材。
  蓝帮的地宫像史前的墓穴,一层接着一层,无底洞般地盘旋下去,四周墙壁是沉闷的深土黄色,随时会爬出两只怪异的虫子。人活生生地进去,死在里面,像默默无名的殉葬品。算上这次,唐晋北总共来过两次。第一次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好歹还有口气;这次是横着进来,不管有没有气,都得横着出去。
  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皮鞋擦着地面,咯吱咯吱。门被打开,只进了一个男人,男人很高大,被挤得够呛。他一把提起唐晋北,粗声粗气地对他说,出去。把他丢出了铁门。唐晋北趴在地上,鼻尖磕在另一个男人的皮鞋上,男人翘了下脚尖,踢得他滚了一圈。他们架着他,一层层往上拖。
  楼梯崎岖绵延,高低不平,石砾粗糙,台阶一刀刀硌在他身上,高烧让他脆弱,无所顾忌地呻…吟着,一个劲儿地抱怨,什么破楼梯呀,疼死我了,操!其中一个男人咒骂着,抽出一柄棍子,抽在他身上,闭嘴!
  他继续骂着,用俄语骂,我操,我懆懆懆懆。男人往他背上猛抽,血噗地溅起一片。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又骂了两声才晕过去。
  唐晋北被一阵冷风吹醒。他趴在一片空地上,半夜的柏油路又凉又硬,他是滚烫的黄油,铺在一片冻肉上。一股汽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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