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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好,除了怀孕跟生产外,也就是忙起来黄氏会给她配点补充精力的补药但那些都是现熬的,跟药丸又不一样。卫长嬴对医道一无所知,此刻顿时犯了难。
先前黄氏有说过,让她抓只小兽试试药性再说。可现在,这冰天雪地的到哪抓小兽?
“唉,可惜子鸣族兄不在。”顾柔章是看了这个像那个也像,连拆十几瓶药后,她颓然往车壁上一靠,伸手摸了把神智已经有些恍惚、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的邓弯弯的额,只觉得触手滚烫,心下暗惊,喃喃埋怨道,“我二哥书读的据说是比子鸣族兄还好,偏他不争气,竟没看过医书!”
早先邓弯弯才发热时,一行人正在旷野,都是束手无策——冰天雪地的知道治风寒的方子都没地找草药去。闻说卫长嬴的行囊里有药,而且还非常齐全,众人都是大喜。
结果接下来大家开始群策群力的分辨哪瓶药是做什么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瓶能定准。
也不能全怪顾夕年这些人读书时没多看几本医书,因为黄氏给卫长嬴备了大大小小足足几十瓶药!
照着她给卫长嬴交代的那就是几十种药,这
所以一直到现在,都不敢给邓弯弯服药。
“也不知道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不会遇见什么懂行的人?”卫长嬴蹙着眉,打开焐在裘衣里的水袋喝了一口,觉得水温还热着,就小心翼翼的托到邓弯弯唇边,低声道,“弯弯,喝点水。”
他们出行时,人人都记得带点细软,也记得带点干粮,甚至记得带了点伤药。
惟独忘记了带水。
其实记得也不会带多水的,太重了。
何况现在冰天雪地的,满地的雪不就是水么?再说即使不下雪,帝都左近也是有许多水源的。
问题是他们也忘记了带烧水的器皿,导致一行人好容易摆脱了出城时戎人的追杀后,不论体质虚弱与否,都只能饮雪解渴。
后来察觉到沈舒景跟邓弯弯承受不住,卫长嬴与顾柔章只得自己含了雪,待雪在口中变成水后,哺喂两人。
如今这点热水还是昨晚好容易寻到一只残破的瓦罐,又是邓宗麒冒雪找了点柴火,一点点烧了这么一水囊的热水。
所以喂完邓弯弯水后,卫长嬴立刻将水囊重新放回裘衣里,以自己的体温焐着,尽量防止它变凉。
这一路的艰险,对他们这些生于锦绣堆中的人来说是从前难以想象的。
不知不觉中,离开帝都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竟渐渐的被一件又一件的难事儿掩埋了。
心痛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遗忘,可这数日来,众人必须应对着种种难关,几乎根本没有辰光去多想。
那些没有离开帝都的亲人,那些走东门突围的亲人那些忠仆那些人从前的一切
甚至连回望帝都一眼的功夫都很少有。
“咳”邓弯弯又咳嗽起来。
“一直这样拖着不是办法。”顾柔章拉了拉沈舒景,让已经搀扶了邓弯弯两个多时辰的她和自己换了个位置,抚着邓弯弯的背,低声与卫长嬴商议,“要不叫祥之过来,先让弯弯吃点药罢?我想既然是黄姑姑让卫姐姐你路上用的,照理不会有不好的药,不然岂不是不小心害了你?”
卫长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道:“只能这样了。”
因为她的两个使女琴歌跟艳歌在突围时为了掩护她跟沈舒景,一个琴歌中箭落马,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另一个艳歌则是跟一个追到跟前的使锤的戎人硬拼了几记,呕血而走,上了马车后就陷入昏睡之中。此刻要叫邓宗麒,只得卫长嬴自己来,她等顾柔章替邓弯弯盖好了头脸,就略揭帘子,唤道:“祥之,你过来一下,我等有事相商。”因为一起突围,几日下来众人之间关系迅速拉近,卫长嬴也不再称同行的男子为公子,皆以字相称。
邓宗麒闻得声音,向她一望——不知怎的,卫长嬴被他这么一望,心中无端跳了一下。
“卫嫂子,不知可是弯弯她?”邓宗麒望她一眼后又立刻收回视线,专注的拨马到车边,轻声相询。
“弯弯的热到现在还没退下去,如今咳嗽也越发的厉害了。现下这冰天雪地的,咱们也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得到大夫。”因为马车上地方有限,加上男女有别,因此邓宗麒不太方便上车探望妹妹的情况,更不方便让他上车后说话。
所以只能是卫长嬴拉着帘子跟靠在车边的他商量,“照这个样子下去,怕是不大好。说来都怪我愚笨,平常从没注意过黄姑姑那里的药,如今竟怎么都分辨不出来哪一瓶是治风寒的。方才顾妹妹跟我说了一下,觉得黄姑姑既然是给我备用的药,照理不会有不好的在里头。莫如让弯弯择一瓶试试?只是这些都是猜的,我也不知道这些药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能随便吃的?”
邓宗麒眉心紧皱,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良久,他才轻声道:“再过一会,屠敌兄他们应该就会回来了。我想等他们回来了,再作决定,可以么?”
“好。”屠敌是裴忾的字,这几日,是邓宗麒、裴忾跟顾夕年轮流带人出去探路要是裴忾能够带回好消息就好了,卫长嬴轻嘘一声,与邓宗麒点了点头,放下帘子回到车里。
马车残破,隔不了什么风,更不能隔音。邓宗麒声音虽轻,顾柔章却听得清楚,此刻抬起头来,轻叹道:“咱们出城时虽然有过几番惊险,但比先前想象却容易许多。咱们这几人,更是全部完好无损,只望如今还有这样的好运才好。”
邓弯弯是真的不能拖了。
“是啊,但望一切都好。”卫长嬴含糊的应了一声,想到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丈夫他们还好吗?他们团聚了吗?
第六十二章 施家
“总之,喝了这帖药,约莫明后日就能退热,到时候在下还得请一次脉,另开几副方子,这位夫人想就无妨了。”须发皆白的大夫写下药方最后一个字,轻轻吹了吹墨汁,恭敬的道。
绣幕后传出女眷疲乏却不失娇脆的嗓音:“有劳了。”
“不敢不敢。”大夫真心实意的谦卑,锁烟镇不过是长县辖下一个小镇,慢说士族本宗,就是旁支庶出,也没有一个在此落脚的。镇上这十几年来最得意的人家,是凤州卫氏的一个奴仆。据说当年卖身进卫家,侥幸做到管事,便足以衣锦还乡,在这锁烟镇上建了前后几进的华美大宅,成为镇上一等一的门楣。
那奴仆在五十里外的长县给卫家打理一些产业,父母已过世,这宅子里住的就是他的兄弟子侄及妻女。由于大魏这些年来礼制崩坏,这户人家虽然靠着做卫家奴仆得势,平常却也跟富贵人家一样,衣锦饰玉,遍身绫罗,出外则前呼后拥,耀武扬威的事儿不知道干了多少。这合镇上下,没有不忌惮他们三分的。
这大夫是锁烟镇本土人氏,家小俱在锁烟镇,对这家素来恭敬,丝毫不敢得罪。
但这次他被唤了过来出诊,却亲眼目睹之前在镇上不可一世的一家大小战战兢兢、几乎是卑躬屈膝的侍奉着几个生面人。
在前堂跟那位据说病人兄长的邓公子说话时,尝听身后使女低声议论说是主家大小姐到了这施家的主家,可不就是凤州卫氏?卫氏的一个奴仆就让锁烟镇上下莫敢不小心伺候,卫氏的大小姐——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更不要说那位邓公子虽然风尘仆仆,衣裳上甚至还有几处破损,兼之满面烦忧,然而那气度怎么看都不似常人
大夫哪里敢怠慢?
当下又事无巨细的说了许多照料病人的禁忌要点,绣幕后先前说话的人就低声吩咐使女记下,道:“还有一人,是我跟前的使女,就在隔壁,烦请大夫也去瞧瞧。”
待这大夫给艳歌也开了方子,卫长嬴吩咐专门过来伺候自己的施家女儿施曼儿:“赏他五两银子。还有,让他去前院给受伤的侍卫也看看。”
施曼儿平常在家颇为娇养,但也知道轻重,晓得这次上门来的数人都尊贵非凡,跟前这位卫夫人更是自己父亲的主家大小姐——这种机会不抓住,她父亲施林简直白伺候人一场!因此虽然心里觉得那大夫平常出诊一次不过几十个钱,加药费才多少?再说以施家在这里的势力,不给银钱,这大夫难道敢不尽力?赏赐五两银子也太多了,却不敢违抗,乖巧道:“是。”
让施曼儿去打发大夫,卫长嬴又叮嘱施家另一个女儿施丽儿:“方才大夫说的都记下来了?照顾好了邓妹妹跟艳歌,不可有半点疏忽!”
同样受到长辈严厉的耳提面命——务必趁这次机会给主家大小姐留个好印象的施丽儿恭敬道:“是!”
卫长嬴看她们都还用心,微微颔首,站起身,带着施家派来伺候的剩下两个女儿施纤儿跟施清儿去到前堂。
无心更衣与休憩的邓宗麒正在裴忾的陪伴下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卫长嬴出来,邓宗麒忙问:“卫嫂子,弯弯她?”
“祥之你不要急。”卫长嬴朝他点了点头,安慰道,“大夫说了,先把方才开的一副方子吃了,明后日就能退热。等退了热,再换方子吃几副就能好。”
邓宗麒明显的松了口气,感激的道:“多谢卫嫂子。”
“这话说的,这回该我谢你们才是。”卫长嬴眼神一黯,看了眼同样没有更衣和休憩的裴忾,温言道,“这锁烟镇之前都没有受到戎人或盗匪的侵袭,倒还太平。既然到了这里,咱们先休整下,再图其余。如今弯弯已经确认无事,祥之跟屠敌,你们也都去收拾下,睡一觉罢,这两日,你们都辛苦了。”
这宅子虽然是施家的,但施家如今的当家人施林是卫家下仆,如今卫长嬴这个卫家小姐来了,便算是此地的主人,邓宗麒这些人当然是由她来招待了。
闻言裴忾颔首道:“嫂子说的是,祥之兄,咱们去客院收拾罢,别叫嫂子为咱们担心。”
说罢拱手告辞。
卫长嬴其实也是抵达施家后就吃了点东西,便等着大夫来给邓弯弯与艳歌诊断,继而到前堂告诉邓宗麒,此刻劝了裴忾跟邓宗麒去休憩,自己回到后院施家给她安排的屋子,也累得倒头就睡。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裴忾在跟邓宗麒去客院的路上挥退施家下仆,低声盘问邓宗麒:“今儿咱们赶路时,我探路回去前,卫嫂子曾叫你到车边?”
邓宗麒眉一皱,道:“你这话何意?这里是施家!”
“左右无人,何况即使听见只字片语,既是卫嫂子的娘家下仆,岂会对她不利?”裴忾哼了一声,面色之中透出隐隐敌意,“你莫忘记在帝都你找到柔章时允诺的话!”
他冷冷的提醒,“你说你只想救下卫嫂子,别无他意!而卫嫂子甚至不知道你对她有意!”
“当时弯弯咳嗽的厉害,顾弟妹跟卫嫂子商议,想从卫嫂子的那些药里碰一碰运气。所以叫我到车边去商量。”邓宗麒冷然道,“众目睽睽之下,车中还有顾弟妹、沈家大孙小姐以及弯弯,你以为我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何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忾哼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城破之前,你不跟着邓家走,跑去周家找令妹也还罢了,居然还要跑到裴家找我们夫妇,跟你一起去沈家要人虽然你当时在裴家人跟前找了个理由,道是除了我家会带柔章一个女眷外,其他人家都不带女眷。想着你带着弯弯找我家同行会方便很多但曜野兄何等精明?!这回的事情恐怕他事后听说几句就能揣测到你的心思!”
“他早就知道了。”邓宗麒沉默了一下,淡然道。
裴忾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