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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照面,裴忾是夫妇一起过来的,也还罢了。邓宗麒与顾夕年都不曾婚娶,且都是名门出身才貌俱全的子弟,说施家每个人都没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施林察觉到这一点后,再三叮嘱女儿与侄女们千万不要流露出这种想法:且不说施家是卫家之仆,当着主家大小姐的面去勾引其他人家的子弟,会不会让大小姐觉得下仆之女如此轻浮放。荡,丢了自己家的脸面就说这一行人才从帝都突围出来,谁家没点儿伤心事?不见大小姐已经连孝服都穿上了么?
这眼节骨上,这些人谁会、谁敢想到纳妾收房的事情?
所以施纤儿也只敢在这种卫长嬴不在的情况下悄悄多看几眼,顾夕年不表态,她也是不敢暗示什么的。
但就像施林说的那样,顾夕年如今可没什么旖旎心思。闻说卫长嬴此刻不在,他一皱眉,吩咐道:“去请卫嫂子回来,就说莫校尉来了。”
施纤儿闻言又看了眼莫彬蔚,见他容貌刚毅、英武不凡,看着就是一副骁将相,暗想难道是西凉军找了过来?顿时就想到若是这样卫长嬴一准就要去跟丈夫汇合了,这几日她们侍奉虽然用心,然机密之事仍旧不能与闻,却也不晓得这主子走时会不会把自己姐妹带上?
她带着心事去安置邓弯弯和艳歌的院子里通知了卫长嬴——听说顾夕年带了一位莫校尉请自己过去,卫长嬴一时间没想到娘家上头,与施纤儿一样以为是西凉军中丈夫的部属找过来了,忙叫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恹恹的侄女沈舒景:“许是你三叔领兵到了左近,打发人过来接咱们了。”
沈舒景本来是个文雅的大家闺秀,这回受的刺激太大,原本的文静优雅就变成了沉默寡言,不时背着人就要落泪,即使到了长县后,仍旧是一天天的憔悴下去。
卫长嬴心疼她,所以进进出出都带她在身边,不时开导几句。此刻既以为有了夫家的消息,当然要立刻告诉侄女。
果然沈舒景听了这话,黯淡的眸子微微一亮,虽然还是没说什么,到底透出些许生气——她父母肯定是没了,但还有个同胞兄弟,总归是份惦念。即使沈舒明这次没有随大军驰援帝都,回到叔父跟前能够知道些他的消息也好。
只是婶侄两个回到她们住的院子里,进院一看,廊下候着的两人,沈舒景是不认识莫彬蔚,卫长嬴却是在西凉见过、还曾对他动过杀心的,自知莫彬蔚先前是在凤州,身上的校尉衔还是之前他协助肃清凤州叛乱时,卫焕授意盛年上书给他求的一个散官衔,从六品上的振威校尉,哪还不晓得自己是误会了?
她心中有点失望,但现下这光景见到娘家来人也是喜讯了,就轻轻拍了拍侄女的手以作安慰,这才道:“莫校尉如何会在此处?”
莫彬蔚被卫新咏指点之后,深知自己此刻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往后卫家对自己的下注程度。尤其他这次运气好得出奇,卫新咏认为根本没有可能的情况——宋老夫人指明要救的三位卫家女中,最受重视的卫长嬴恰好就自己跑出了帝都、恰好就一直没能跟她的丈夫沈藏锋汇合、而他恰好听从卫新咏的建议,让三千精骑除了必需的辎重外抛弃一切昼夜赶路,比青州军早了数日抵达这附近——还近乎不可思议的遇见了顾夕年等人,从而知道了卫长嬴的下落!
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还不好好把握,都不知道该蠢到什么地步了!
莫彬蔚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他此刻看卫长嬴就是一座会走路的金山——不过这位卫夫人堪堪遭逢大变,他可不能表现的太高兴免得惹起对方反感
“下官是奉宋老夫人之命,驰援帝都,接应突围士族,尤其是卫氏骨血的。”宋老夫人在交代他要救的人时,庶女一家都提到了,惟独对大义上应该更加得到重视的卫盛仪满门半个字都没讲但这点上莫彬蔚不用卫新咏说也知道宋老夫人在私下里可以这么做,他却不能把这层意思表达出来,所以就把老夫人的“老身那些女儿、孙女”,换成了统指的“卫氏骨血”。
不过不管他怎么说,横竖卫长嬴关心的不是这个,她眼眶顿时就红了:“祖母偌大年纪,还要为我们这样操心!”话声就带了哽咽,“可惜两位姑姑似都失陷城内,也不知道”
十之八。九是没了
这后话莫彬蔚当然清楚,能够遇见卫长嬴已经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天命所归的意思,若连卫郑音跟卫盛仙都能平安无事的被他救下来,那他也该醒了。
原本这时候莫彬蔚应当宽慰卫长嬴几句,再问一问卫长嬴是如何脱身云云——不过陪他过来拜见卫长嬴的顾夕年可没耐心等下去了,这时候就插进来道:“卫嫂子,愚弟与祥之兄、屠敌是在追击那疑似宗室的队伍时遭遇对方接应的私兵、几乎遭遇不测时,恰逢莫校尉率军经过,侥幸求救成功才能够回来的。”
这话顿时让卫长嬴从乍见娘家来人的惊喜与悲伤里清醒过来,变色道:“对方有私兵接应?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是圣上!”顾夕年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冷笑,道,“祥之兄与屠敌正在审讯此事,不过先前蒙莫校尉援手,我等在回来的路上已经问到了一些事情经过,是以愚弟此来后院,既是陪莫校尉来见过嫂子,也是将这些事情告诉嫂子一声毕竟”
顾夕年语气顿了一顿,方一字字道,“这也是嫂子之仇!”
卫长嬴忽然觉得十分不祥,她深吸了口气,握了握侄女这些日子已来一直冰冷的手,沉声道:“是什么事?!”
“宗室与贵胄自东门突围一事乃是陷阱,为的,就是让他们引走最多数量的戎人,好方便圣上自南北二门离去!”顾夕年淡淡一句,卫长嬴却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她紧紧抓着侄女的手,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由于这种颤抖让她的声音显得尖而细,大异平常:“那么走东门的那些人?”
“圣上说他没走东门走,也不太清楚!”顾夕年闭了闭眼,低声道,“但既然戎人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可是把大魏的肱骨、精血一网打尽的大好良机!戎人昏了头才会放过!
“申寻他狠毒至此?!”卫长嬴难以置信的轻声自语,“他他不想活了么!东门那可是整个大魏的文武以及全帝都的贵胄、还有宗室啊!他以为凭借着几十个身手过人的内侍、一支埋伏下来的私兵,就能护得他周全?!”
慢说是申寻这种登基不久、没什么根基的新帝了,哪怕是先帝复生,把宗室、贵胄坑成这个样子,也非被众人撕成碎片不可!
就算是魏高祖都不敢这么做!
这是自绝于天下、也是让申氏自绝于天下啊!
“他说他也是中了计。”顾夕年冷冷一笑,道,“但不管怎么说,亲口告诉满朝文武走东门会有玄甲卫的接应的,就是他!随便他把谁拖下水,他也休想脱身!”
卫长嬴凤眼之中满是杀气,腾的站了起来:“他在何处?!我要亲自去问!”
“三婶,我也去!”一直沉默着的沈舒景忽然仰起脸,定定的望着婶母道。
原本卫长嬴以为顾夕年带来的莫校尉是西凉军中的军官,而西凉军名义上属于朝廷,实际上等同于沈家私兵。既然是自家部属,拜见沈舒景这个沈家大孙小姐也没什么。何况让沈舒景亲眼看到人,也能安抚一下她的心。
结果见了才发现是自己娘家来人但因为急于询问就没让沈舒景回避——老实说这兵荒马乱的,很多地方真是无暇讲究了。还不如事后叮嘱左右不要传出去,权当没有这回事。
而沈舒景在知道莫彬蔚并非西凉军中校尉,而是凤州来的之后,就一直默默不语的被卫长嬴牵着手坐在一侧。
无论是顾夕年还是莫彬蔚既是出于对未婚少女的尊重也是出于此刻的情势都没去看她,此刻因为沈舒景忽然出声,堂上之人都下意识望了她一眼。
却见这憔悴苍白而不失端秀的少女迎着卫长嬴不太赞成的目光,神情坚定的恳求道:“三婶带我一起去!我想知道祖父他们如何了父亲自请留在帝都断后,就是为了祖父与叔父、堂弟们能够平安突围我一定要去!”
假如,假如沈宣他们在这次突围中因圣上的蒙骗而有个什么闪失,那沈藏厉的牺牲明沛堂大房夫妇双双陨命于帝都之内,岂不是,毫无意义、只是让沈家多陪葬了一个嫡长子?!
这一瞬间,卫长嬴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她无法想象,自己与沈舒景,能否接受接下来的现实?
第六十八章 祝承义
“祝承义是当年侍奉过朕生母的人。朕之生母为废后顾氏谋害后,朕偶尔趁养母不备,跑去她住过的宫殿里缅怀,时常看到他偷偷在角落里为朕的生母焚香祝祷。后来朕的养母失了宠,朕住入嘉木宫后,祝承义省吃俭用的攒下微薄月例给朕,朕至今记得朕十岁时嘉木宫中雪大如席,天寒地冻,祝承义未穿裘衣,冻得哆哆嗦嗦的从角门去找朕,在无人处硬塞了他典当裘衣的银钱给朕,道是怕朕被人克扣皇子份例、伤了身体临分别时他正当壮年却因无衣御寒而显得颤巍巍的磕下去的那个头”
实际上审讯申博一点也不难——他被俘虏的起初,是整个人都像魇着了一样,眼神木木的似乎魂儿都不在了。
之后担心家人的裴忾按捺不住脾气,挽了袖子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硬生生的把他打得不能不回神之后,申博如梦初醒,望着四周怨毒的眼神,没有问罪没有反抗,却一边举袖擦着唇边的血迹,一边疯狂大笑起来!
一直笑到卫长嬴等人赶来,下令打来冰水当头泼到他头上,让他老老实实的说清楚诱骗宗室、贵胄走东门的经过,申博才止住笑声,用空空洞洞的眼神看了眼她,踉跄起身,寻了个席位随便坐下,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说了起来。
只是他说了这么半晌祝承义——这宦官众人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申博登基之后提拔的贴身近侍。但申博这个皇帝,自己都形同傀儡,不怎么被士族放在眼里,他跟前的侍者谁又会去注意?
正听得不耐烦,想找点法子让申博说回正题,不想申博又是一阵发疯一样的笑——他边笑边道:“这么一个忠仆!你们说朕该不该信他?哈哈哈哈朕不但信他,朕心里,他是比先皇还重要还可信的人啊!朕一度想,朕的生母去后,这世上朕最可信任的,就是祝承义这个内侍了!朕年幼时,甚至甚至还幻想过自己不是什么皇子、祝承义也不是什么内侍!朕是他的孩子,他是朕的父亲!”
堂堂皇子,天潢贵胄,即使因为后宫争斗颇受过苦,但怎么说皇子这个身份也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尊贵了。申博居然一度宁可去做一个内侍的孩子原本打算让人上刑、好好给这位大魏皇帝清醒一下,让他识趣一点的众人都凝了神,似乎听出了点什么
“所以朕一直小心翼翼的,惟恐连累了他!哪怕朕得了先皇的宠爱、哪怕朕被封了王、后来又做了储君!”申博歇斯底里的叫喊出来,不住的拿手捶打着跟面的长案。他本是养尊处优的帝王,身娇肉贵,面前这张长案又是上好坚实的木料所制,几下捶打,长案无事,申博的指缝里却已经渗出血迹,是反震之力让他的指甲不自觉的掐进了肉里。
但申博神色癫狂,根本就不在乎他此刻目光之中的惨痛,连挂心亲眷的众人也为之动容!
只听他几乎呐喊一般叫道,“一直到朕登基了,处决了废后顾氏,朕这才松了口气,将他召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