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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包括时间,一下都停止了下来。
……再后来,柳梦燔就记不得了。
柳梦燔穿好衣物,将密闭的窗帘“刷”地拉开。晚春明媚的朝阳顿时透过窗户,倾洒在了卧室的地板上。
柳梦燔打开窗,一股清风迎面拂来。
柳梦燔纷乱的心情,这才稍稍有了一丁点的头绪。
她一边想着昨晚的梦,一边想着今早醒来所看到的的情形,忽然,一个念头跃入了她脑海——
“看来,昨夜我不是在做梦……”
这念头一经闪现,柳梦燔的心不禁又是一沉,她整个人一下如同浸入了冰水之中。
这几年,赵大生对柳梦燔一直若即若离,他在外面寻花问柳的风声,柳梦燔也时有耳闻。但她是一个顾家的女人,当她想着女儿赵柳南,想着远大检测那个大摊子,想着以前自己少不更事时受过的伤,想着自己年迈的父母,她选择了隐忍。
隐忍之下,柳梦燔心里有多苦,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柳梦燔是一个女人,她对赵大生的冷漠,甚至是胡作非为,心里的怨恨与苦楚,简直无法言说。即使如此,柳梦燔也从没想过把自己的身子委身于他人。
可现在……
柳梦燔急急地走出卧室。她走到田博广的面前,满是怒气却又心存侥幸地问道:“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
田博广的脑袋仍然是昏沉沉的。他像柳梦燔一样,只记得昨夜被柳梦林和他女朋友小青劝了很多酒,当然,他还记得自己好像什么地方,和一个女人疯狂过。可具体是怎样的情形,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田博广在女人堆里口若悬河,生龙活虎的模样早已不见,此时面对柳梦燔,他完全就是一个木讷之人。
“这么说,你真……”柳梦燔绝望地说道。
绝望之下,柳梦燔终于爆发了:“你怎么能这样?你是赵大生的朋友,我是赵大生的妻子啊,你怎么能这样?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田博广坐在那里,如同一只犯错的猫一般看着柳梦燔,口中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了吗?你可把我害……”柳梦燔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自语道:“不对,我得把柳梦林叫来。”
说着,柳梦燔回转身,拿起了客厅里的座机。
“柳梦林,你过来。”柳梦燔待电话一接通,也不废话,冷冷地说了这句话后,当即就把电话挂断了。
柳梦燔平日里叫柳梦林只叫“梦林”两个字,可刚才,柳梦燔一连两回,都是连名连姓地叫着柳梦林。这称呼的变化,足见柳梦燔对昨夜之事的懊恼。
柳梦燔挂完电话后,气呼呼地坐在田博广对面的沙发上,沉着脸,一言也不发。
田博广坐在那里,煎熬之极,他把柳梦燔看了又看,最后嚅了嚅嘴,说道:“昨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你闭嘴!”柳梦燔说话声音不大,但语气凌厉,“你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你的事,我一会再找你算。”
田博广受这一呛,连忙闭了嘴,挪了挪屁股,越发深深地坐在了沙发中。
不知过了多久,柳梦林来到了柳梦燔和田博广的面前。
“大姐,怎么了?这么着急地叫我来。”柳梦林问道。
柳梦燔没好脸色地看了看柳梦林,冷声说道:“柳梦林,你真学坏了。你做的好事!”
柳梦林强笑道:“大姐,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柳梦燔冷笑道:“到现在你还装糊涂?我问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柳梦林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昨夜啊,你们俩都喝醉了,大姐的酒量小,我是知道的,可没想到……”柳梦林说到这里,看了看田博广,不无揶揄地说道,“没想到你的酒量也不大。”
田博广没去看柳梦林,但他知道柳梦林最后一句话在说谁,确实得承认,他田博广的酒量的确不大。
柳梦林揶揄的语气,让田博广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他实在没有说话的心思。
柳梦燔却对柳梦林说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我们都喝醉了,怎么都来到了这里,难不成是我带他来的不成……说吧,柳梦林,如果你还是我弟弟的话,我劝你就实话实话。”
柳梦林听了,渐渐地收住了脸上强装的笑容。他在田博广和柳梦燔之间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沉默了有一阵,柳梦林才正色说道:“没错,大姐,是我和小青把你们送到这里来的——当然,你别怪小青,小青之所以参与其中,都是我叫她帮我的——我们不光故意让你们喝醉了,而且把你们带到了卧室,还让你们吃了药……”
柳梦燔和田博广尽管早有所疑,但此时听到柳梦林亲口承认,脸上难免还是现出了惊讶之色。
“药?什么药?”柳梦燔诧异地问道。
柳梦林忸怩道:“就是那种药呗,吃了以后,你们想冷静都冷静不下来的。”
柳梦燔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柳梦燔才爆发起来:“好啊,你真是我的好弟弟,你可把你大姐害苦了……”柳梦燔说这话时,泪水就已无声地从眼眶中溢出,顺着她那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流了下来。
柳梦燔这模样,看了让人好不心疼。
柳梦林却顾不上这许多,狠着心继续说道:“大姐,你别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柳梦燔泪水兀自在流,嘴角却带出一丝嘲讽的淡笑,“你为我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事已至此,柳梦林觉得自己必须坚持到底:“我想你和姐夫离婚!姐夫不值得你跟他,我想让你和姐夫离婚!”
“离不离婚,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你一小孩子,懂得什么?”柳梦燔道。
柳梦林不服道:“大姐,我不是小孩了。我替你感到委屈。”
柳梦燔道:“谁没有委屈?再说,就算有委屈,难道这就可以成为犯错误的理由了吗?”
“大姐……”柳梦林急了,“难道他在外面包女学生你也能忍受吗?”
这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柳梦燔惊在了那里:“什么,梦林,你说什么?”
柳梦林痛心道:“全世界就你蒙在鼓里,还一心为他想。他在外面,却连女学生都包起来了。大姐,你说,这样的男人,你还跟他做什么?”
这话如同一把刀一般,刺在柳梦燔的心里。柳梦燔想过赵大生在外面会嫖、会偷,却没想到他还养。为了这个家,柳梦燔几乎忍让了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尊严。可……可这些忍让值得吗?真的还要忍让吗?
柳梦燔伤痛心乱之极,刚才的无声流泪一下子变作了失声痛哭。
柳梦林却仍然在上猛药:“知道这二十天他去哪里了吗?我已经查清楚了,不是去什么迪拜,更不是参什么展会,他是带着那个女学生,去马尔代夫逍遥了。你若还不信,你就问田……”
“别说了,梦林,别说了……”柳梦燔埋着头,一边痛哭,一边伸手在空中做着手势,制止着柳梦林。
柳梦林见状,和田博广对视了一眼,只得住口。
屋子里,一时只有柳梦燔的痛哭声。
良久,柳梦燔才抬起头,看着田博广问道:“田博广,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什么都知道,但我为了不让你为难,从来没有问过你。今天,我要问你一句,刚才梦林说的是真的吗?”
田博广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柳梦燔凄然绝然地笑了笑:“果然,果然是这样。”
田博广于心不忍,连忙说道:“对不起。”
柳梦燔道:“我不怪你。”
“大姐,和他离婚吧,后天他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偷偷地取一些他养女学生的证据。”柳梦林说道,“只要大姐狠下心,这婚离了算了。”
柳梦燔道:“离婚了,南南怎么办?我怎么办?难不成再找别的男人?”
柳梦林道:“大姐,亏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找别的男人怎么了?你就算不找男人,难道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过。再说,昨晚的事已经在那里了,姐夫那人平日待你就不怎么样,他要知道昨晚的事,你还能指望他待你更好吗?”
柳梦燔听了柳梦林后面的话,再一次责怪道:“梦林,你害苦你姐了。”
柳梦林不舍不弃:“大姐,离婚吧。一个人过也好,再找别的男人也好,都比跟姐夫过强。”
柳梦燔道:“找别的男人?我先后生了两个小孩,还有男人会要我吗?他们就算要我,还能再真心待我吗?”
“我要!”
说话的是田博广。
柳梦燔见田博广说这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次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田博广却不含糊:“我说我要,只要你离婚,我娶你。”说到这里,他又弱弱地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不嫌弃我的过去……”
柳梦燔道:“不,嫌弃的不是你的过去,是我的过去。”
田博广见柳梦燔如此说,语气壮了壮:“你的过去有什么?一点都没什么?”
柳梦燔黯然说道:“不,我的过去……我刚才说过了,如果我离婚了,我等于已经和两个男人都有了孩子。你可能会接受我,但你能接受我和两个男人都有孩子的事实吗?你能接受我的孩子吗?”
田博广道:“你错了,真要接受你,就必须接受你的过去,接受你的孩子,接受你的一切。否则,那就不是接受你。”
柳梦燔眼中的好色之徒田博广,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她不由得心生诧异与感佩:“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田博广点头说道:“我一直都这么想的。我也这么劝过赵大生。”
柳梦燔见田博广提到赵大生,不由问道:“你娶我,难道不觉得对不起赵大生吗?”
田博广道:“我们都有昨夜之事了,对不对得起他这还重要吗?再说,你这么好,看起来的确是他不知道珍惜你。”
柳梦林听田博广如此激扬陈词,心中不禁暗喜。他连忙对田博广说道:“你若接受了我大姐,你能改自己的毛病吗?”
田博广的毛病是什么,可谓路人皆知。
田博广坦然地笑了笑,说道:“这一两年,其实我已经有些厌倦女人堆的生活。我常常在想,我之所以这样,那是我还没结婚,我若结婚了,就断断不能再胡作非为了。结婚,是一种责任与承诺,难道不是吗?……这些话,前几天在病房里,我好像也对你说过,都是我心里话。”
柳梦林暗暗点头,他连忙对柳梦燔说道:“大姐,你就离婚吧。你以前不也说,田博广人不错吗?”
柳梦燔却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柳梦林一听柳梦燔这话,心下又急了:“都这样了,大姐你还想什么啊?”
柳梦燔没有理会柳梦林,而是看着田博广说道:“我说想想,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这事我实在需要慎重。”
田博广说道:“没关系,我既然已经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那就等于我的承诺一直都在。我会等着。至于结果,我们随缘……”
81、分道扬镳
对于赵大生而言,倪采儿是一缕可以驱散他心头雾霾的光,是一扇可以让他郁郁心房豁然开朗的窗。
只是,虽然赵大生很愿意和倪采儿呆在一块,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永远”。
从来没有。
即使当他得知倪采儿怀孕时也没有。
直到赵大生带着倪采儿从马尔代夫回来。
那天,飞机落地,三江市已是华灯初上。
赵大生上飞机前,曾经打过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