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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兴运道,“我已经接到蒋氏的请柬,只是尚未给予他们回复,毕竟……”他抬起苍老且锐利的双眼,看着宋文渊道,“你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啊。”
“你觉得我会输?”
黄兴运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曾经得到过一本《周易本义》,还捐献给了博物馆,但是我看过肯巴德的藏书,和你的并不是同一本。”
宋文渊眉头紧皱,“什么?”
“我建议你还是趁早和肯巴德和解吧,”黄兴运没有多做解释,他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关门弟子,“别等事情闹大了,毁了名声,你这辈子可都再难翻身了,想想你赵良师兄,他当年可也是难得一见的鉴定奇才,一朝砸了招牌,一辈子都上不得台面。”
宋文渊沉默着没有说话,黄兴运提到赵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亡子,手紧紧握住圈椅扶手,眼中全是痛苦之色。
宋文渊轻轻转身离开,此人一只手将他带入古玩世界,却用另一只手毁灭了他的家庭,对于这个人,他是又敬又恨的,然而,此时此刻,想念起英年早逝的儿子,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
过了许久,黄兴运仿佛终于从痛苦的回忆中走出,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文渊,寿宴的请柬都已经送出去了吗?”
“都送到了。”
“孔家呢?”
“送请柬的时候孔先生不在,罗先生表示会准时到场的。”
黄兴运不耐烦地摆摆手,“天真呢?”
宋文渊愣了一下,“他?应该不会来的吧。”
“给他单独发一份请柬,”黄兴运道,“天真是个好孩子,要多来往,省得他被孔信那个老不着调的教坏了。”
心里腾起一丝不适,宋文渊低声说,“天真已经回美国了,到下个月寿宴的时候他应该不会回国。”
“回美国?”黄兴运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我上午在博物馆明明还见过他。”
“……”宋文渊心里瞬间翻江倒海,面上却一脸平静,“他在博物馆做什么?”
“说是去临摹古画,”黄兴运脸上带着赏识的笑容,“我看了看,他的画工果然不错,峰青松秀,堪称画如其人。”
宋文渊点头,“他很有才华。”
“只有天真这样的孩子才能配得上我的琅轩,”黄兴运摩挲着手腕上的黑檀念珠,沉吟片刻,阴郁的心情渐渐变好,他端起茶杯,文雅地吹了吹水面,朗声笑道,“文渊,你说,我若是去孔家提亲,孔信那张狐狸脸得有多难看?”
宋文渊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胸口那股郁气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他紧紧攥了一下拳头,沉声道,“别异想天开了,天真和琅轩哥都是男人,再说,天真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脑子有病么,才会和一个死人结婚!”
黄兴运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茶杯劈头盖脸摔了出去。
宋文渊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茶杯连汤带水砸在了一个宣德炉上,哐地一声碎裂,倾倒的炉灰被茶水沾湿,沿着花纹精美的花梨木条几一条条滑落。
黄兴运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宋文渊,半晌,才愤怒地发出声音,“你给我滚!”
店里的店员惊恐地看着这对突然间翻脸的师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盯着被炉灰弄脏的花梨木,不敢上前劝架,也不敢贸然去清理。
宋文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对他和煦地一笑,拎起包,回头对黄兴运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师,您消消气,这么大年纪,别气坏了身子。”
“滚!”
宋文渊一脸淡定从容地走出店门。
回到家中,他给自己泡一杯茶,安静地坐在床边,今天阳光很好,在床单上留下细碎的光斑,他轻轻抚摸着枕头,回忆着当初康天真在上面恬静入睡的样子,唇角勾起轻笑。
——真希望下一次再将他抱上这张床时,两人的关系已经获得质的改变。
黄兴运那老匹夫虽然虚伪蛮狠,却透露了一个让他十分惊讶的消息,宋文渊拿出手机拨打康天真的号码,心里盘算着这货刚回美国不到半个月就跑回来原因。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宋文渊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拉开抽屉夹出一张sim卡,换进手机里,继续拨了过去,响不到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喂?哪位?”
元气满满的声音穿过手机传出来,宋文渊刹那间仿佛瘾君子吸到了极品冰//毒一般浑身毛孔都炸开,他压低声音,轻笑,“康天真,给你30秒的时间编个理由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唔……现在你只剩25秒了。”
手机双方一阵诡异的沉默,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宋文渊知道自己是因为难以克制的激动,却不知道电话对面的那货是因为什么,喘得跟狗一样。
时间转瞬即逝,康天真憋了30秒憋出一句仿佛被鬼掐了脖子一样的咆哮,“卧!槽!!!”
抑扬顿挫的粗口让宋文渊哈哈大笑,笑了半天,声音才渐渐平息,他轻声呢喃,“天真,如果有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才华,喜欢你的天性纯澈,喜欢你到无法自拔,你……会愿意去喜欢他吗?”
“……”向来话唠到惹人烦的康天真破天荒的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每增加一秒,就让宋文渊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分,他伸出手,在大床上隔空描画,好像那个人还躺在这里一般,半晌,温柔地笑道,“不喜欢也没关系,就当刚才的那句话没问吧,可不要因为别人见不得人的畸恋而影响了心情就好。”
康天真还是没有说话。
宋文渊心底一片冰凉,他轻声道,“那……就先这样吧,有时间再出来玩,再见。”
手指按向“挂断”的瞬间,康天真的咆哮穿过手机传出来,“宋文渊你特么吃错药了?下次再在老子上厕所的时候打骚扰电话,老子阉了你啊!!!”
☆、第32章 夜访李二铁
听到对方的怒吼,宋文渊不怒反笑,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笑道,“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向你认错。”
康天真回了他一句高贵冷艳的“呵呵”。
宋文渊正色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呵呵是非常严重的粗话吗?”
“不好意思,我没有上过学,”康天真冷冷地说,“没事儿就挂电话。”
“好吧,再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宋文渊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心情,反而还有点小雀跃,他笑着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回应他的是被直接挂断的嘟嘟声。
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宋文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渐渐笑出了声,踢了鞋子滚到大床上,将脸埋进了枕头中,片刻之后,喷涌而出的笑声捂都捂不住。
他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思考着康天真不接自己电话的原因,越想越觉得那厮肯定是开窍了,虽然并没有立即就接受自己,但是……世间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事情,能够日久生情双宿□□,已经是堪称完美的现实童话了。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直到飞机降落在湖北,宋文渊都没有感到一丝疲倦,他将行李放进预定好的酒店,就去了当地的派出所,他要找到当初那个从陶仲文墓里偷出《周易本义》的男人。
“李二铁?”警员在电脑里搜索一番,抬头对宋文渊道,“他当时被发现光着身子趴在派出所门口,场面十分不堪入目,经过询问,知道他是半夜在鬼市上卖东西被仇家报复,我们还派了两名干警送他去医院呢。”
宋文渊说,“据我所知,他是盗窃罪。”
“嗨,就一个破瓶子和一本破书,”警员一笑,对他说,“时隔这么长时间,你来找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宋文渊没有明说,而是温和地一笑,“故地重游,会一会老友罢了。”
从派出所里出来,宋文渊眉头紧锁,当初和李二铁的两次会面,一次是在茶楼,一次是在鬼市,他并不知道此人的家在哪里,本以为以他的罪行应该至少关上两个月,没想到他竟早已经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看来,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从茫茫人海中把这个男人揪出来了。
在路边吃了一碗盖浇饭,宋文渊回到酒店,寻思着是不是该给王三笑打个电话,以王家强大的消息网,找个把人应该不在话下吧。
他边想边掏出房卡打开门,突然脚步停住,他警惕地看向浴室,只听哗啦啦的水声中有一个熟悉的男声正在激昂地唱歌,歌声从《天竺少女》跑到《草原之夜》跑到《万里长城永不倒》跑到《太阳最红□□最亲》跑到……
“……”宋文渊走过去,指骨敲敲浴室的门,“王三笑,你再这么唱下去我要报警了。”
“等等,还剩最后一句了,如果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嫁妆,唱着你的歌儿,坐着那马车来……来来来……”王三笑直着嗓子嚎完最后一句,觉得通体舒爽,带着一身水汽拉开浴室门。
宋文渊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房卡也能打开自己的房间,用着自己的浴室,裹着自己的浴巾,还唱着这么难听的歌!
他拿起电水壶去烧水,看一眼王三笑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的样子,笑道,“其实你身材很不错嘛。”
“谢谢,”王三笑谦虚地一笑,抬起双臂展示了两下胸部肌肉,云淡风轻道,“我家基因好,后天养得也不错,在基因与环境的共同作用下,就造就了你眼前这个遗世而独立的雕塑美男王三笑。”
“……”宋文渊默默地端着电水壶走了,心想此人能跟康天真无话不谈果然是有原因的。
王三笑吹完头发,宋文渊的茶水也泡好,坐在桌边看向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还不是康天真那个傻逼,”王三笑喝一口茶水,揉揉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含糊道,“操,洗个澡给叔洗饿了,”说着,他拖过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赫然拿出一个煎饼,还十分好客地对宋文渊寒暄,“你要吃吗?”
煎饼是正宗山东小鏊子煎饼,粗糙的煎饼皮里裹着大葱和虾皮,宋文渊看一眼那奔放的大葱就觉得没有食欲,摆摆手,“请你一定要独享!”
“那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王三笑喝着茶水,咬着煎饼,抠完脚丫子的手往桌子上一拍,“你刚刚问我怎么突然来了,都是康天真,我跟你讲,现在我特别想弄死他,半夜三更,2点半,给叔打电话,说你定了湖北的机票,肯定是来找那个什么王二铁……”
宋文渊纠正,“李二铁。”
“无所谓,x二铁,”王三笑喝了一口水,将满口的煎饼咽下去,愤愤道,“哭着喊着要我来帮你,我就纳了闷了,我堂堂王家大少爷,是他的召唤兽吗?让我干啥我就干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天真做事就是这么任性,”宋文渊下意识地给康天真辩解,其实心里在强烈地腹诽:再没面子你不是也来了吗!
王三笑吃完了煎饼,虾皮放多了,觉得有点齁得慌,对空茶杯敲了敲,“给叔满上。”
“……再占我便宜要翻脸了,”宋文渊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端起水壶给他倒上。
“对长辈尊重一点好么,”王三笑喝完了茶水,站起来,“走吧,叔叔请你吃晚饭。”
宋文渊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