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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本来天气就阴沉沉的,忽然间天更暗了下来,乌云在西面天空中很快飘到了一起,然后就黑压压地滚滚而来,随即狂风席地吹起,把地上的灰尘刮得乱转圈,跟着一阵大雨落了下来,大大的雨点打在地面上“叭、叭、叭”地直作响。
正在这时,有人在急速地敲着家兴家客厅的大门。锦绣急忙去开门,一看是君兰、爱芬两人,还有一男一女,年纪都已近六十岁,身上都已淋湿。锦绣让客人们进了门,随即到卫生间拿了几条毛巾来,给来人先擦了擦面孔和身上的雨水,然后请客人们坐下。这两个近六十岁的客人还带了不少水果、糖果、蛋糕、补品之类的礼品。
锦绣要君兰介绍一下来人,自己也定下神来仔细地看着。
君兰说:“没看出来?这就是我们的老同学、王有德和有德嫂。”
锦绣端详了出来,说:“果真是你们两位,多少年没见了,请坐下说话。”
君兰问:“家兴呢?”
“还在楼上睡午觉呢,我去喊他。”说着锦绣跑到三楼,家兴正要起床,锦绣说:“姓王的真来了,老婆也来了,是君兰夫妻俩带来的。”
“既然来了,就客客气气地接待人家,有气不放在脸上。你先下去,我洗把脸马上下来。”
锦绣下了楼,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给客人们倒茶。不一会儿,家兴从楼上下来,非常热情地同王有德握了握手,然后同君兰也握握手。大家就坐下聊了起来,气氛还比较轻松、随便。
王有德就先说:“李局长,我和你在朝鲜战场那次见面,已经有四十年了吧。那次你走后,我们医院一部分人走得快,跟着部队跑了出来,大部分被美国人俘虏了去。我是比较幸运的一个,没有当俘虏。你们部队也转移出来了吧!”
“是的,我们都迂回走出了美国人的阻拦。”
“我们今天在座的六个人,有德嫂没当过兵,我们五个人都是当年的中国人民志愿军,都是最可爱的人。”君兰也回忆起当年的事,又继续说:“我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改革开放了,我们却老了,希望也能再交上好运道------”
说起朝鲜战场上的事,大家都是老战友,家兴似乎把其他恩怨都忘却了,心情还真挺好地说:“是呀,听说王兄现在也在搞房地产,我们又成同行了。”
王有德接着说:“老李的运道要比我好多了,还当上了团长、局长,君兰老兄当上学校校长,教授。而我呢,一直是个穷教师。后来的坎坷更不要说了,到了苏北家乡不久,又遇上了**,我又做了不少对不起李老兄的事情,要不是李老兄宽宏大量,不但不计较我犯的错误,反而救了我一把,否则我就彻底完蛋了,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你这大恩大德!”
家兴说:“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提他干什么。”
有德一听家兴的话,马上转了话题:“我王有德现在总算有了转机,不过还是要靠两位兄台的提携!”
此时,君兰插话说:“家兴大哥,今天老王一来是拜望老同学、老战友,二来是邀请你全家喝喜酒,是我家庆生同老王的女儿美丽‘五一节’结婚------”
一提儿女婚事,家兴的脑子嗡的一下几乎要昏过去。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笑嘻嘻地说:“你们现在是亲家了,我自然要去祝贺。”
锦绣也说:“我们家立业不是和庆生在同一天举行婚礼的吗。”
家兴嘴上说得很大度,但心里总是觉得疙里疙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而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因为他已经预感到,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同这姓王的一番新的争斗可能已经开始。
事实上,王有德的心中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他一想到李家兴心里就来气,在恒大小学读书时,明明自己胜过姓李的,但结果都输给了李家兴。特别是在爱情方面,两人之间种下的仇恨,更加难以消除。他一直以为,要不是失去谷锦绣,自己就不会同现在的老婆结婚,也不会后来同一个女老师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不会被学校处分,更不会跑到苏北老家,也就没有**里造反犯错误那些事情。最后,一个正规的大学生落到去做小生意的地步。
一句话,王有德自认是才高八斗,最讲仁义道德的人。落此下场,是这个李家兴一手造成的!这仇自己报不成,儿子、女儿也要去报。总之,此仇是非报不可,只是迟早的事!
这些都暂且不说,现在专来表述1993年的“五、一”劳动节那天的事。
夜幕来临,南京西路上国际饭店的大门口好不热闹。在这里举行婚礼的新人们,穿着婚纱、礼服,耐心地等候、接待着宾客。
立业、快乐和庆生、美丽,都站在饭店大门口,见到属于自己一方的亲戚、朋友、同事、同学,热情迎接,有的还亲自送进婚礼大厅。
这李家、沈家、王家、郑家四家人,今晚是最最忙碌的。一个个忙里忙外、忙上、忙下,忙得不亦乐乎。这家兴、锦绣、君兰、爱芬、有德、有德嫂,郑家父母,脸上都喜气洋洋,流露出兴奋、喜悦的神情。特别是李、王两家,大家过去的恩怨,心中的烦恼,也都暂时搁置一边,好像过去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有也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真正忙碌的是爱国、海燕、张敏,思英、好友这五个人,还有八岁的小洁、六岁小慧和思南九岁的宝贝儿子大伟。
爱国是总指挥,海燕、思英负责新人的服装、化妆,张敏、好友张罗着结婚礼堂场所的布置、宾客接待、酒席座位的安排。这几人按分工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婚礼的准备进行得井井有条。
六点左右,前来贺喜吃酒的宾客已陆续到达,并一一入座,两对新郎、新娘的穿着、打扮也已完成。
家兴在检点来客名单,发现还缺少徐丽绢、张荣、陈慧,确实有些焦急,不断地到电梯门前张望着。有德也过来问家兴,客人到齐了没有。家兴说,徐董事长等还没到,王有德也帮着着急了起来。
正在说话时,电梯门开了,走出两人,正是张荣和陈慧。家兴连忙上前说:“欢迎两位恩师光临,快大厅里入座。”
张敏马上给两位老人引入大厅座位上坐好。
家兴仍在电梯门口焦急地等着丽绢。电梯门又开了,丽绢在建芳的陪同下,走出了电梯。
家兴说:“徐董,就等你了。”
“等我干什么------”
建芳在丽绢身后说:“路上有些堵车。”
今晚丽绢的穿着非常考究,仍是一副贵妇人的派头。丽绢一米六开外的个头,虽已六十多的岁数,看上去最多五十出点头,脸上几乎没有皱纹。她面色红润,目光善和,眉宇间流露出一股高敖的气质。长长的头发仍然乌黑,发稍略微烫了烫,发间别着的,还是那一枚粉红色、珠光闪闪的蝴蝶形发夹。她身穿一套淡红色的高级丝绸面料夜礼服,脚上是一双精致的咖啡色半高跟皮鞋,手腕里挎着一只淡黄颜色、小巧玲珑的精致皮包。一眼望去,就令人觉得这妇人气度不凡,决非一般人物。
王有德与丽绢小时侯也是同学,但分别已五十足年。今日,看到这既显高贵、又风度翩翩的徐丽绢,他是别后首次相见怎敢相认。再说她那既和善、又似一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更使常心怀鬼胎的王有德不敢正视一眼。
这时,君兰也到了电梯门前,就主动给他介绍说:“徐董,这位就是我们小时的同班同学王有德。”丽绢微微一笑,一边主动伸手同王有德握手,一边说道:“你们俩现在成了亲家,我表示祝贺。”说着就在张敏的引导下,步入婚礼大厅。
而王有德这时心底里直发毛,已经预感到徐丽绢这个女人肯定不好对付,弄不好自己今后会彻底输在她的手里。
时已七点,婚礼开始。
两对新人在伴郎、伴娘的伴随下,跟随婚礼进行曲幽雅、愉悦的节拍,在红地毯上缓步进入婚礼殿堂。彩色纸花从空中纷纷飘落而下,洒在了新人的身上。新人走上了礼堂的小舞台上,转身面向宾客,脸上掩饰不住地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两位西装笔挺的新郎在向宾客们频频微笑:既是在对新娘的满意、肯定,也是对前来贺喜宾客的道谢;两位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更是含情脉脉地不时看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品味着从此开始这一生的幸福,感到难忘的良宵一刻是多么的美好无比!
宾客们确实是来一睹新娘的美丽容貌和新郎的洒脱风度;期望婚礼能热闹、欢快地进行;亲朋好友间多时不见,借机碰碰头,谈谈别离之情,聊聊家常;也想着今晚的丰盛酒席,美味可口、食而不忘。
婚礼大厅里的酒席摆了近三十桌,也就是说有近三百位宾客前来参加这喜庆宴席。大厅里真是热闹非凡,加上小洁、小慧、大伟等二十几个顽童,在礼堂里来回穿梭、追逐玩耍,使婚礼显得更加闹猛!
这酒桌的安排,第一桌主桌是新郎、新娘等人,第二桌安排的人员是丽绢、家兴、锦绣、君兰、爱芬、孔文、红梅、有德、有德嫂,加上郑家父母,第三桌安排的是爱国、建芳、海燕、张敏、思英、思南、思南的妻子梅花、好友,还有小洁、小慧、大伟等三个孩子。其他的桌子都按各自的亲戚、朋友、同学等安排就座。
婚礼在司仪的主持下按预定目录,正一项一项顺序欢快地进行着。
每个酒桌上的人们,也随着婚礼的进行,像在欣赏戏剧那样,随着一幕幕剧情的深入,心情也随着更加喜悦,同时也各自形成了小圈圈,在议论着、交谈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只有这第二桌、第三桌上的情况有些特别,因为有王家父子在座。说着、说着,大家就觉得言不由衷,不想多说。因为中国人经常这样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二桌上,家兴这等人,涵养功夫还比较好,说不到一起就少说为妙,连张荣、陈慧都一言不发。大家就看看婚礼的进行,吃吃眼前的美餐。孔文在这种场合是最会造势、掀起高潮的,可今天他也比较沉默,只顾自己喝闷酒。其实,他正以警察职业的特殊眼力和思维,在细细地观察、审视这君兰的亲家:姓王的人,他是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孔文的眼神不时地扫视着有德,使有德的心里觉得很不安宁。
这有德感到不是个滋味,就想摆脱这种窘境,于是主动寻找话题,他对君兰说:“老沈,小女不大懂事,到了你家要请多多关照、多多帮助、教育。”转而又对家兴说:“李局,你我现在都在搞房地产,我是外行,各方面要请多帮助、多关照。我敬你们俩一杯!”说完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对丽绢说:“徐董,我敬你一杯,祝东方公司事业发达,生意兴隆,蒸蒸日上!我干了,你随意。”这家兴、君兰、丽绢也都先后起身,礼貌地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这第三桌上情况就不太美妙。原来不知怎么的,思南嫂说了个故事:什么有个女人结了婚,还去找小白脸;有个男子不怕难为情,
勾引人家的妻子等。其实说的是她单位里有这么些事,并不是针对建芳、好友的。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建芳、好友听了,感到胸口闷得难受。思英弄得面红耳赤,欲哭无泪;好友酒也不吃了,起身欲走。爱国也很尴尬。思南一看苗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