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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谁?”家兴问。
“好吧,还是我说,算是临别赠言,可作参考。不过人家姑娘如果没有这个想法,我说了对她不够尊重,不够礼貌。”丽绢还是没有马上直说。
“没有啥子关系,你说说看吗?”许爱芬似乎听出了什么意思,在旁一直只听不说,现在也插上来讲话了。
“我说,许小姐,你与君兰哥哥现在是大学同学,今后是不是可以发展成恋爱关系。”丽绢终于说了想说的话。
“我看可以。”家兴说。
“可以考虑。”陈慧也说。
可是君兰看看小许,许爱芬这个心直口快的四川妹子,不知怎的脸红了,没有说话,而是把头低了下去。
家兴的妈妈、姐姐、姐夫听了都没说什么。
兰珍一看,已经快十一点了。就拉着妈妈去下生日面条了,姐夫跟着也走了。
这个事情只能说到这里为止了。可家兴还是建议,请陈慧老师趁吃长寿面之前给大家讲讲时局。陈慧一口答应,她从拎包内拿出一张《新闻报》,说道:“这报纸上说国军正在杨行、月浦一带和浦东川沙一线,同共军激战。”
“陈老师,这场战事的结局会怎样?”锦绣问道。
“这样吧,我把这场战事稍往前推一点说起。”陈慧在靠背椅上坐坐好,喝了口茶,就说开了时局,她说:“上个月解放军百万大军,一夜之间就突破了长江天险,接着解放南京。然后解放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先后解放镇江、常州、无锡、苏州,现在进到上海北面,攻打杨行、月浦,最后夺取吴凇。另一路经湖州等地,迂回杭州、嘉兴,直插上海浦东,到了川沙一线作战,最后将攻克高桥。战役的最后目标是占领吴凇,高桥,封死吴凇口,切断国民党的轮船、兵舰驶出黄浦江,从海上逃向台湾的通道。现在除了吴淞、高桥,解放军已把上海团团围住。”
“我看到马路上国民党的标语写着:‘上海是第二个斯大林格勒,’‘是东方马奇诺,’‘坚决保卫大上海六个月’。”君兰插话说道。
“这只是国民党自我打气而已。你们来看这报纸上的一张上海要图,国民党军队吴淞、高桥失守,经黄浦江通过吴淞口逃到台湾的唯一水路就被封死了!解放军攻下吴淞、高桥的日子,我估计不出十天半个月。所以现在国民党在上海,大一点的官员带着家眷,抢先乘飞机逃到台湾;中、小官员、家眷,也争先恐后从水路登船逃往台湾。”陈慧继续在说当前的形势。
“再不跑就跑不掉了,对吗?”许爱芬也说话了。
“那美国人大大小小的兵舰还停泊在黄浦江上。美国人能有什么打算?”家兴又问道。
“美国人的兵舰也只有一条出路,在解放军封死吴淞口之前溜向太平洋。”陈慧又说道。
“这可能吗?”锦绣问。
“美国人要么溜走,要么同解放军在上海打上一仗,我估计美国人没那胆量。美国人兵舰停在黄浦江上,也只是给国民党军队打打气而已。上海的‘国军’眼看就要被解放军消灭了,那美国兵舰不趁早溜之大吉,还等什么?”陈慧对这形势的估计完全正确。
经陈慧的点拨,这五个年轻人对眼前时局算是看得更加明白了。
“噢,对了,你们在送这毕业证书的同时,对其中一些参加在市西女中学习扭秧歌、打腰鼓,打莲湘,学习唱解放区歌曲的同学,顺便转告一下,暂时不要去了。什么时间再去等通知。”老师说完形势就转了话题。
“这好办,那些同学参加什么,我们基本都知道,一定同时都通知到。”君兰这时的情绪基本也恢复正常,比较高兴地说道。
“许爱芬同学,请你配合发一下毕业证书好不好。”陈老师问小许。
“可以,要得。”小许一口答应。
“沈君兰,你带小许一起跑,好在你们俩现在是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已经是同学了。上海的情况她不熟悉,语言上也不大方便。你就带带她,熟悉道路,教教她上海话,各方面多多关心她。另外我们工作上的有些事情,一些要注意的方面,你要不断地关照、提醒她。有事你多和李家兴商量。”老师又对君兰作了详细交代。
“陈老师,你放心,我会做好的。”君兰说。
此刻,兰珍姐姐把一碗碗刚才下好的生日面条端上了桌。面条的浇头是肉丝炒高拔,外加一块排骨。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着这生日面条,家兴还把陈慧带来的蛋糕分给每人一块。
隆隆的炮声,时而清晰,时而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入人们的耳中。
大上海解放的曙光,已经露出了东方的地平线!
这大上海的解放是已成定局,但家兴在解放前夕,却碰到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非常倒霉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春雷响大地春回
话说这家兴接受了陈慧老师交给的、发夜校高中毕业证书的任务,正好最近白天没有电工生活可做,而锦绣的学校里也基本不读书了,于是两人就一起跑了十天,完成了任务。
5月26日那天下午六点钟不到,天还没有黑下来,上海市区就戒严了。大、小马路两旁的商店纷纷提前打烊,一些弄堂口的大门,不管是铁门,还是木门,都随着关闭了。不一会儿,马路上的车辆、行人逐渐稀少,只有一些国民党的警察,在马路上手里举着手枪,高声喊着,驱赶行人。
上海这个城市的气氛顿时显得格外紧张,但忽然间又宁静了下来,就是最近一个时间,一直在隆隆地响个不停的大炮声也听不到了。
“锦绣,你今晚走不掉了,回不了家了。”兰珍从外面回到家,就对锦绣说。
“为什么?”家兴问道。
“外面已经戒严了。”兰珍答道。
“这么早就戒严了,这时局肯定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家兴思索了一会儿说。
“那怎么好,你一夜不回家,你爸爸、妈妈不要急煞了。”家兴的妈妈忧虑地说。
“不要紧,这里戒严,我家那里肯定也已戒严了。好在我妈妈知道我这几天在这里,在同家兴探讨怎样考大学,发毕业证书。”锦绣说完又和家兴谈着去年她同君兰一起考大学时的那些考试题目。谈了一阵,只听得墙上挂钟敲了七下,天渐渐暗下来了。
“天不早了,我们先吃晚饭吧。”兰珍姐姐说着,到灶间把烧好的白米粥,一碗碗盛好,家兴、锦绣动手搬上了桌。妈妈拿了几只咸鸭蛋,酱瓜、罗卜干等吃粥菜放到桌上。姐姐又煎了几张糯米粉的煎饼拿了过来,一家人就坐下来吃晚饭了。家兴的小外甥也吵着要上桌吃粥。
姐夫坤生正好从弄堂口值班回来吃晚饭,见到桌上只有粥,几张薄饼和吃粥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锦绣,今天晚上让你吃粥,真是怠慢你了。”
“姐夫,说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外人,是自己人嘛。”锦绣正在喝着粥,停下来说道。
不一会儿,晚饭吃好,该解决晚上多了一个人怎么睡的问题了。
“这样吧,弄堂口门房值班,我看让家兴代我,锦绣睡在家兴床上。”姐夫坤生建议。
兰珍想了想说:“这也妥当,就这样定了。”说完兰珍把家兴床上换上一条干净的被单,一条她结婚陪嫁至今未用过的、绿色缎子被面的薄棉被,和一对新的绣花枕头。
“姐夫,现在弄堂口值班,谁换你吃饭的?”家兴问。
“是陈木匠,你快去换他。大门、小门的钥匙都在他手里。你接班后检查一下,把大门、小门的锁都锁锁好。不是弄堂里的人不要开门,不要放进来。”姐夫说。
“知道了。”家兴答话后又对锦绣说:“您早点睡吧,我值班去了。”说完在桌子上随手拿了本陈慧借给他的高尔基《我的大学》,便往弄堂口的值班室走去。
英商泰利地产公司在圣母院路(现在是瑞金一路)上的产业,是两条弄堂里的英式连体小洋房。这房子是砖木结构,暗红色的砖墙。每条弄堂一排十二间,两条弄堂里共有二十四间小洋房。每间四个层面,每个层面是一个独立单元,前后两大间,还有卫生间、灶间、储藏室。房间里有壁炉,卫生间里有大的浴缸,抽水马桶,有单独的烧煤炭、木柴的热水炉子,室内还有热水汀。底层朝南前面还有一个独用的小花园。
这里住的一大半是外国人,小部分是中国人,都是比较富有的人家。这两条弄堂口原来没有装大门,是敞开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市面非常混乱,乱到了极点。地痞流氓上门敲诈勒索,小偷上门行窃。有的人家下班回到家中一看,门被撬开,钱财被洗劫一空。泰利地产公司的大板为了房客的安全,就在两条弄堂口都装上厚厚的大木门,分别建了值班室。还组织公司的员工日夜值班。家兴到了弄堂口,从陈木匠手里接过钥匙,检查了一下大门、小门。然后小门上的一个小窗口,向马路上看了一回。马路上暗淡的一盏盏路灯,在阵风的吹动下不停地摆动着,那微弱的路灯光也微微地在路面上不断地摇晃着。马路上空无一人,使人觉得有些阴森、空虚、可怕!
家兴在小窗口向外看了一会儿,就进了值班室,想看看书,但看不进去。刚想睡下去休息一会,忽然有人在敲外面弄堂口的大门。他就到小门前打开那个小窗口,仔细往外一看,随口问道:“是谁?”
“是我们,十号里的房客。”家兴细细用心一看,没错,是十号二楼的那对夫妇。于是家兴开了小门上的锁,把小门打开,将那两人放了进来,然后又把小门锁好。
“外面不是早已戒严了,你们怎么这时才回来?”家兴问道。
“我们在附近的一个朋友家中玩。”那个男的说。
“外面的情况怎样?”家兴又问道。
“据说解放军昨天已攻入七宝,现在正在向市区挺进。”那个女的接着说道。
家兴也没多问下去。那个男的说了声:“阿弟,麻烦了,谢谢你!”就进入了深深的弄堂,回家去了。
这时,家兴又进了值班室,在床上坐定,脑子里不禁回想起几天前,戒严时遇到的一件非常倒霉的事情。
说起戒严,最近一般是到晚上十二时,可四天前那个晚上,十点钟就突然戒严了。家兴正好在霞飞路、圣母院路转角上馄饨摊买点心。他走得慢了一步,没有来得及跑掉,就被国民党警察拦住,关进了卢家湾监狱。一起关进去的有近四十人,其中还有好几个外国人。
卢家湾警察局原是法租界年代法国人的卢家湾巡捕房。这警察局是一幢三层楼的建筑,二楼是警察局的办公地点,其后面是一座监狱,上海人叫它外国牢监。
那天夜里,家兴和这批戒严被抓进来的人一起,在二楼值班室里被搜去身上所有的钱物,登记后直接被关进了这里的外国牢监的牢房里。家兴算是体验了一次外国牢监的“铁窗风味”。
从牢监大门进到牢房,这中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条走廊足有一、二百步长,前后有三道铁门。家兴他们被押着走进每一道铁门时,身后的一道道铁门就“当啷啷”地关上了。
这里每间牢房是长方形的,宽约两丈多,深一丈多。牢房前面是一排铁栅拦,外面就是那条长长的走廊。每一间牢房里的三分之二的地方,是给犯人睡觉的一排木板统铺;这统铺前约占牢房三分之一地方是空的,关在里面的人只有站在这块小小的空地上,才能扶着铁栅拦,看看这长长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