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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费?他又不归我管,什么时候来我怎么知道?」愕然地回头望了望,狐疑地望着这几名年轻女警。郭敬棠可以很肯定,她们的笑容背后百分之百有阴谋,听见那咯咯的笑声,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毛骨耸然,仿佛被什么凶猛野兽盯上一样。
不再理会郭敬棠,那几名年轻女警又像花雀似的叽叽喳喳、边说边笑,离开时意有所指的眼神,让郭敬棠忍不住又打了好几记冷颤。
「唷——大侠,早呦!」老远就瞧见郭敬棠,林达伦一脸幸灾乐祸地贱笑着。
「喂!你知道资讯课跟行政课那几个在干嘛?一大早神经兮兮的……」勒着林达伦的脖子,郭敬棠压低音量质问。
「神经兮兮?有吗?」佯装『一头雾水』,林达伦越是撇清关系,郭敬棠越是怀疑他有鬼。
「你不记得了吗?你自己昨晚对讲机没关,结果爆出个大八卦,今天早上就传遍整个警局了。」十分不以为然地走回座位,赵玉桦横了林达伦一眼,多亏了他那张嘴,消息才会散播得这么快。这混蛋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先前还煞有其事地提醒她,不能让李思儒知道郭敬棠跟费文立是高中同学的这层关系。
结果一回头,林达伦更夸张地直接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旧情人。虽然没多少人真的相信,但是谣言传久了总会有影响,万一费医师不高兴,看他怎么收拾残局。
「拜托……那是达伦开玩笑的!」狠搥了林达伦一记,郭敬棠觉得自己很无辜,又担心这些话传到那个一看就知道很古板的费文立耳里,要是对方开不起玩笑翻脸了,郭敬棠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他记得费文立个性虽然温和,但是骨子里却很拗、很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改变。郭敬棠不希望好不容易重拾的友情,因为一个玩笑话就这样被破坏了。
「不用东张西望了,费医师还没来。」忍不住地窃笑起来,林达伦拍了拍郭敬棠肩膀提醒。看来『一物降一物』这句老话十分有道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郭敬棠,除了针头、吃药之外终于遇上克星了。
「还没来?他不是今天开始安排心理评估吗?第一天就迟到?」不由自主地皱起俊眉,郭敬棠犹豫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拿出手机开始夺命连环Call。他印象中的费文立不是这么没担当、没责任感的人,既然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努力做好,迟了这么久还没到警局?郭敬棠忍不住心跳开始加快。
◇ ◇ ◇
嗡嗡声响不知是在耳边还是在脑海中打转,费文立只觉得身体重得不可思议,就连挪动一根指头,都像要耗尽他所有力气般费劲。四周都是乱糟糟的声响,警笛、人声,只是所有声音都像隔了道厚重的墙,又像是人沉进水底似般,闷闷的、不清不楚地让他难以分辨。
『先生!先生!你叫什么名字?知道自己在哪里吗?』一道强光射进眼睛里,过度的刺激让费文立不由自主的呻吟。干哑、哽咽的嗓音让他自己吓了好大一跳,脑子像让闪电劈中般又是一阵难忍的剧痛。
「发生……发生什么事?」努力保持清醒,费文立猛咳起来,口中隐约尝到一股腥甜。
「先生,你叫什么名字?」终于,声响不再那么『遥远』,费文立看清楚了,伏在他眼前的是一名急救人员,笔型手电筒仍在他眼前晃动着。
「费……费文立,发生……什么事?」知觉逐渐恢复,费文立痛苦的呻吟,整个人好像被重击的四分五裂,再胡乱拼凑回来,没有一个细胞不在叫喊疼痛。
「费先生,你的车子撞上护栏,结果失控冲出车道,撞进大排水沟里。」
「大……排水沟?」
「是,小心……别乱动,我们在固定你的颈子。你真的非常幸运,交通尖锋时刻却没撞上任何一辆车子,大排水沟的水位又不高。好了!小心地把他拉出来,小心、小心!那边扶好!小心!」
几个救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费文立抬上救护车,全都为他的幸运及不幸感到不可思议。一辆『全新』的车子撞得几乎全毁,可是人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在交通如此繁忙的路段,竟然没有引起重大车祸,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伤亡,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以……帮我联络……第二分局吗?」虚弱地躺在担架上,费文立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只是他始终牢记着,今天要开始进行心理评估,他不能不守信。
「第二分局?你是警察吗?先生……先生!」急忙地叫唤着,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努力想让费文立保持清醒,可惜强烈的撞击让他的意识完全沉入黑暗里。
◇ ◇ ◇
办公室里电话铃声依旧此起彼落。郭敬棠虽然低头填写着昨夜的监视报告,可是一颗心却系在费文立身上。虽然不怎么记得两人之间的相处过程,郭敬棠却一直认定了,费文立外貌虽然斯文秀气,可是内在却很顽固及死脑筋,不管好坏就是说一不二,他不可能失约不出现。
「喔喔!情况不妙……」同样也在写报告的林达伦,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怎么了?老费怎么了?」还在思索费文立的问题,郭敬棠自然而然地追问。
「谁跟你说是费医师,我说的是她,苏大检察官!」指了指大门旁面色铁青的女子,林达伦佯装害怕地缩了缩颈子,就瞧见这名嫉恶如仇的检察官,怒气不熄又来势汹汹地冲到二课办公室。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我找了费文立一个早上联络不到人?」气势惊人地一拍桌子。苏绿欣出了名的强悍、无所畏惧,即使身形略显娇小、容貌也称得上甜美,但配上她铜铃般的大眼及宏钟似的嗓音,当场就变得铁面无私、威严无比。
「不是已经出庭作证过了?而且,定时都有警察到他的住家、办公室巡逻,老费的生活很简单,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地方,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同样也很担心费文立,只不过让苏绿欣这么一吼,郭敬棠习惯性地与她唱反调。那女人的控制欲太强烈,稍不合她心意的部份就破口大骂。老实说她比郭敬棠更让人受不了。
「我收到消息,有两个证人想翻供,说他们做伪证、给假口供来诬告那个王八羔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那个人渣不晓得用什么方法,让人去恐吓那两个证人。我警告你,如果那个人渣逃过这一劫,我会亲手将他的脖子掐得跟筷子一样细,再像戳贡丸一样挖出他的眼睛,然后塞进你的嘴巴里!」
「哇哇哇——这是动用私刑啊!苏大检察官,幸亏你不是生在古代,不然一定是个酷吏……」
「对我有意见?去投诉啊!」
「达伦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在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你敢害我输掉这场官司,让那个人渣大摇大摆走出法庭,我会先杀他再杀你!」撂完狠话后,苏绿欣头一扭便闯进梁子聪办公室继续发飙。
苏绿欣手边的案件不少,需要警局提供的协助自然也多。这名火爆的检察官永远亲力亲为地冲第一线,所以第二分局上上下下的人虽然畏惧她的火爆脾气,可也很敬佩她的毅力,尽可能地配合她侦办各个重大刑案。
「有没有搞错啊?她输掉官司,然后迁怒到你头上?女人都是不讲理的,她倒是完全证实了这个论调。」非常不以为然地啧啧有声,林达伦同情不已地拍了拍郭敬棠肩膀。他也不知道是倒了哪辈子的邪霉,才会让苏大检察官这么『欣赏』他,时不时就有案件要求合作。看他们火花四射的交流过程,不清楚真相的人,搞不好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怪她,如果让那家伙逃过刑责,我也会很不甘心。你去查查,是不是真有人动手脚恐吓证人,加强巡逻,多派些人手保护他们。」
「我知道了,那你……?」
「我去找老费,这家伙不晓得在搞什么鬼……」捉起车钥匙就打算亲自去找人,继续留在办公室里,郭敬棠也无心处理其他事情。人还没跨出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起,一旁的林达伦顺手替他接听。
「侦搜二课,请问有什么事?」一边捉起纸笔准备抄写,林达伦仔细聆听,过没一会儿则是惊恐地瞪着郭敬棠,无意识地发出惊呼。
「大侠!费医师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
◇ ◇ ◇
郭敬棠飞车赶至医院时,费文立已处理好伤口,安稳地在病房里休息了。所以当那个气急败坏正直警察冲进病房里,费文立还有些茫然,为什么他会来?
「你搞什么?为什么发生车祸?」没见到人时是忧心忡忡,见到人平安后又莫名生气。情绪交杂之下,郭敬棠不理会其余人讶异的目光,劈头就是一记暴喝。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用执勤吗?」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怎么会发生车祸?」
一个是温和、柔声的询问,另一个却是焦躁、心急的吼叫,可是却互不相让地谁都不肯先妥协,郭敬棠及费文立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不下,最后是医师忍不住跳出来打圆场。
「他怎么样了?」终于意识到不该如此火爆,郭敬棠有些抱歉地看了费文立一眼,那名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很习惯郭敬棠这种说风就是雨的冲动个性。
「病人很幸运,车子钢板厚,又有气囊保护,所以只有轻微地脑震荡。观察一晚如果没什么变化,就可以出院了。」
医师简单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就将病房留给这两人,气氛顿时尴尬不已,明明很陌生,但又觉得亲密,总之这种模模糊糊的关系让郭敬棠不知该如何处理。
「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车子就突然刹车失灵,我担心会撞上别人,所以想利用纽泽西护栏减速、停下……」
「你是白痴啊?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这样会翻车的!」
「我哪里知道……」
低着头咕咕哝哝,看着费文立这个模样,郭敬棠又有冲动想刮他脑袋一记,手才伸出就立即警觉地停下。无巧不巧那个斯文男子抬头望向他,郭敬棠就这样伸着手,尴尴尬尬地僵立在那里。
「你怎么会来这里?不必执勤吗?」很懂得为旁人保留面子,费文立佯装没注意地笑了笑,随即关心警局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很抱歉,因为自己的大意,耽误了警员的心理评估。
「是医院打电话过来通知,我才知道你发生车祸了,怎么会这么大意?」
「啊……我昏过去之前,一直要救护人员联络第二分局,真的太麻烦你了。」
「你在说什么?我们是朋友,怎么能说是麻烦!况且,苏大检察官才到局里发过一顿飙,要我好好照顾你,结果你一转头就发生车祸……」
话才刚说完,郭敬棠仿佛让一记闷雷劈中似的愣了一愣,随即拨通电话回警局,要林达伦去检查费文立的车子,他担心这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 ◇ ◇
「嗯……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追查,到车厂问一声,看看有没有监视器录到什么可疑的人。老费很好,要观察一晚,我等一下替他办完住院手续就会回局里,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络。」退到窗户旁小声地指示,郭敬棠皱紧俊眉地收起手机。
果然不出他所料,费文立的车祸不单纯是意外,相反的,还是手法十分高明的谋杀。在煞车系统上动手脚却又不真的破坏,等费文立开上路,经过一段时间磨损后才出事,谁都不会疑心到是谋杀,要不是他事先提醒,修车厂的老师傅也不会留意到这个地方。
「局里有事?那你快回去吧!我能照顾自己。」懒散地躺在病床上,费文立合上眼睛休息。第一次有这种即使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