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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天色已暗,外面的风响声却是越来越大,卢子君和洁子留他住宿,把女儿的房间让给了他,熊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呆出神,刚才的那一幕让他软了腿,就算想当晚离开也走不动。
就在刚才,吃完晚饭的时候,卢子君想尝试告诉周语蓬熊乐来了的事情,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如今就站在身旁他应该有权利知道。但是毕竟有三年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了,卢子君觉得有点唐突,他捏着周语蓬的时候有些犹豫,抬起头时,发现熊乐正注视着他们,眼神总是那么的哀怨,卢子君还是放下了周语蓬的手,有些不安的直了直身子。
他打算先提熊乐的名字试探一下,如果周语蓬不排斥的话,那么,他们今日的重逢说不定是一种缘分呢。
熊乐默默的坐在周语蓬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几尺,彼此却整整相隔了三年,两只握紧了拳头的手心里全是汗,说真的,熊乐也盼望着那一刻,恩恩怨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有谁会停留在原地呢?
断然没料到,一个“熊”字的笔画才写完,周语蓬已经坐不住,肩膀开始哆嗦起来,卢子君看了一眼熊乐,不敢再写,怕周语蓬再受刺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年前那一个礼拜的非人待遇把周语蓬折磨得早已破碎不堪,以前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早已不见,现在他的真的是受不得任何一点刺激了。
熊乐的脸有点挂不住,周语蓬再一次在卢子君面前表达出对自己的排斥,这对熊乐来说比任何事情都要痛苦和绝望。
“我再试试,要不……”卢子君试图劝慰。
“算了,”熊乐的声音几度哽咽,“他不想提我,就不要勉强了吧,看不见也又看不见的好处,眼不见,心不烦,是吧。”
看到熊乐强颜欢笑,卢子君心里也蛮不是滋味的,他对熊乐,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种不容之意,这几年女儿慢慢长大,她举手投足见流露出来的纯真善良感染了他,让他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看法。周语蓬和他们一家人一起住了三年,从来没有麻烦过自己,所以,他不知道怎么才能稍稍的回报他一点,如果周语蓬心里还是爱着熊乐的话,今天让他们相认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吗?但是,不由分说地,周语蓬拒绝了。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尴尬,周语蓬挺着腰坐在沙发上,周围的世界好像都不关他的事,偶尔闭眼,偶尔睁开,满是孤寂安宁。熊乐知道,他总是坐的这么笔直,无论在哪,这挺腰杆儿的姿势都能读出骨气,但是现在,对他来说,这早已算是陌生而不着边儿的词汇了吧。其他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却都无话可说,熊乐更加失意,从口袋中取出香烟点燃,平日里烟就是救星,多次于绝望悲恸中将他拯救,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香烟也不能将他带出这种情绪。云雾中,周语蓬的眉目竟然变得更加清晰,曾经的往事更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咳咳……咳咳”周语蓬蹙眉捂嘴,开始咳嗽起来,整个脸憋得通红。
熊乐见状赶忙将烟掐灭,“这……他……”今天头一次看见周语蓬出现稍大些的反应,竟然就是受不了自己的烟气,多少有些难受。
“周语蓬现在的身体闻不了烟味,他当时的伤……”
卢子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熊乐打住了:“算了,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罢。”
看着熊乐微红的烟圈,卢子君心下不落忍,他们两个都是对不起周语蓬的人,这让他也多了一份对熊乐的同情和理解,那种无奈在自己身上也经常见到,所以他不想让熊乐再这么痛苦下去,三年了,对他的惩罚应该够了吧?
“今天要给语蓬洗澡,你跟我们一起过来吧。”卢子君说完,将周语蓬扶起,搀到了卫生间,周语蓬在室内也是穿运动鞋的,因为他的双脚根本带不动拖鞋,仅几步的距离,周语蓬走的还算是稳当。
熊乐黯然跟在身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可是周语蓬的背影就是那样的有吸引力,完完全的将他吸引到最深处。“我每天上班很忙,虽然他特别爱干净,但我也没办法每天帮他洗澡,只能一周洗两次了。”
“什么?一周才两次?”熊乐惊讶,他无法想象那么爱干净的周语蓬怎么忍受得了,“他自己不能洗吗?必须要有你帮忙?”
“是啊,”卢子君将周语蓬安置在特意放在卫生间中的一张靠背椅中,也不和他交流,直接上手开始脱掉他的衣服,“他站不了多久,手也无力,脱衣服都很费劲,所以只能我帮他洗。”
卢子君的手触到周语蓬的胸前,熊乐马上就感到了他的不安,便问道:“语蓬他怎么这么敏感?”
卢子君抬头扫了他一眼,说道:“这三年来他一直都这样,只要在他的触感范围内,他都很排斥别人对他的触碰,我觉得,他是在害怕,或者,心里会联系到某些痛苦的场景。”卢子君边说边暗暗观察熊乐的反应,不想勾起他的悲伤,但也不能不把周语蓬的情况告诉他,不知不等于无罪,所以,他们都应该承担的。
熊乐看着卢子君给周语蓬脱下衣服的全过程,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疼的根本喘不过气来,这根本就不像是洗澡,和洗菜洗衣服没什么区别,在熊乐眼中,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周语蓬从来都会恰当的处理,此刻熊乐才发现,对周语蓬的那种崇拜和仰慕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在他心里,不管周语蓬看得见看不见,走的了路走不了路,他都是完美的啊,可是此刻站在面前的那个人真的有点陌生了,他会退缩,他会害怕,就像只小狗一样依附在“主人”身边,安静懂事的让人心疼,这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周语蓬吗?这真的是那个为他打架一下子歇倒六个人的周语蓬吗?熊乐有些迷茫了,难道这是一个梦?
“喏,调好水得先在自己身上试一下,他现在两只手臂和两条腿都没了感觉,水要是太热会被烫伤,呵呵,刚开始来我家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一点,烫过他好几次,有一次肩膀都起了大水泡呢……”卢子君的话把熊乐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卢子君回头,看见熊乐一脸的悲愤,不敢再说这些,转过身去,认真的拿着花洒浇到周语蓬的身上。周语蓬虽然不躲,但是水浇到他的身上时,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慢点,慢点,熊乐心里轻轻嘀咕,看到周语蓬一脸的平静如死潭之水,他想象的那些难堪、耻辱都没有出现在周语蓬的脸上,也许,他已经形同槁木,心如死灰了吧,廉耻对于他这副皮囊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周语蓬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成了疤,与当年的遍布满身相比,如今已经少了许多,可是在熊乐看来,还是痛心不已,当初他到杭州见周语蓬的时候,他只是躺在棉被之中,不曾知道所有的罪恶都已变成标志刻印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什么?”熊乐突然发现了周语蓬右手手腕内侧的刺青,那五个字母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戳进熊乐的眼。
“熊宁弄得。”
又一次提到自己的姐姐,熊乐怎么也想不出,平日里对自己那么好的姐姐姐怎么想得出这样恶毒的招数,他突然想到了秦朝的黥布,因为触犯秦法而被在面部刺青,那么大的字顶在脸上,永远挥之不去,这种耻辱是一辈子的。
这一晚,躺在带有小女孩奶香的床上,熊乐根本睡不着,三年前,他并不知道周语蓬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也不清楚当年姐姐对他的伤害到底有多少,所以,他一直认为,彼此都有错,而错误相当。如今才明白,如此巨大的身心创伤怎么能和爱不爱一个人这种没有价值的问题相比较呢?就算周语蓬骗了自己,他也不至于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是吧?
打开床边的小台灯,他踱步来到客厅,怕吵到卢子君他们一家人,也没敢开灯,拉开青色的窗帘,熊乐透过玻璃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周语蓬,一闪身,他进了阳台。周语蓬好像睡得并不安稳,白天一副麻木的脸此刻却纠结在一起,是不是躲在无人处的他才会流露出真正的情感呢?
打开了阳台的灯,熊乐发现周语蓬睁开了眼睛,这一发现实在让他大喜,这是不是说明周语蓬的眼睛还能感受到光亮?熊乐不敢动,也不敢碰到床,就笔直的站在床尾盯着周语蓬。只见他睁开眼睛有些发愣,但还是动了头,四周巡视了一遍,就好像根本看得见一般,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眼珠清澈的好像把光源都吸了进去。
“语蓬,我是小熊……”
压抑了一整天的感情终于爆发,熊乐蹲在地上抱住双膝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一下午见到了周语蓬的生活状态,心就脆弱的一次次将要坍塌,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在卢子君面前崩溃,他得忍着,必须得忍着啊。
周语蓬的视力毕竟微弱,只是感觉到了亮度的变化,但是连光源都找不到,也许是自己的眼睛退化了吧,他暗想,然后闭上了眼,希望能够摆脱失眠而入睡。
可是熊乐的哭声还是没有停止,很轻,但是泪却是开了闸是的倾泻,千言万语都无法传达,那么思念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旁,这是怎样的一种无能为力,熊乐真的想扑上去狠狠地抱住他,告诉他自己错了,告诉他这三年来自己有多么的想念……可是,他不能,周语蓬还是不要见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愿意熊乐进入自己的生活了吧?周语蓬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了,课上天却因为同情而给了熊乐一次相见的机会,但这次机会却让熊乐更加挣扎,面对这样的一个结果,熊乐明白,他是真的失去周语蓬了,三年中,每次喝醉后的小小期待也终于消失,这样的失去变成了永恒。这样也好,至少,那些失去了的,将永远不会再失去……
天还没有亮,熊乐就独自离开了,他走的安安静静,连卢子君都没能及时发现。熊乐明白了什么是命运,却始终无法明白周语蓬对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当初躺在病床上的周语蓬叫他走的时候,他是不是应该扑上去死死地拽住他的手?那样,他们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遗憾了,或者,当初请对我说一声再见啊,那样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离开了……
☆、第 24 章
在感情的世界里不要老想着别人亏欠了你,你要想想自己配不配。
自从回来以后,真的是寝食难安。曾经那么骄傲的人,如今被囚禁在阳台那么大的空间中,这三年来,熊乐虽然失意悲痛,但至少是自由的,而周语蓬呢,先是被姐姐用尽骇人听闻的酷刑虐待身体,继而又被卢子君看似善意的“收养”而虐待精神和人格。该面对的是该去面对了,曾经自己装成失忆病人般苟活了三年,在这期间,熊乐对周语蓬的任何事都只字不提,与周语蓬有关的所有朋友都尽量避而不见,他更不愿意回家,不想看到母亲和姐姐。
但是这种懦夫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周语蓬麻木的脸,几近自闭的他这几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呢?没有思想,没有表达,那这是什么?被人用线控制的木偶吗?
熊乐母亲打开家门看见熊乐端坐在客厅中时,那种讶异和喜悦无以言表,儿子已经多久没回来过了?她根本就数不过来这些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