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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似乎感觉到他醒转,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呼唤响起来,接着是一阵仿佛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的沉默。
转头看向那道声音的来源,叶逢春果然看见儿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双薄薄的单眼皮已然肿成了两个小核桃,小小的鼻尖也红红的。
“我没事。”同同不要怕啊……看儿子担心成这个样子叶逢春已经在心疼,极力忍住将他揽进怀里安慰的冲动——这明明只是寻常父子之间十分自然的举动,可是现在问心有愧的叶逢春却不得不迟疑踌躇,“你妹妹怎样了?”不知道她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独自溜出家门跑到大路上来,若不是因为接近住宅区那辆车速度不太快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芃芃很好,只是吓坏了,阿姨带她去休息。”听到爸爸冷静的问话,孩子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爸爸你身上痛吗?你小腿骨折,医生刚给你做了手术……”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又止不住红了。如果说刚听到父亲出事的那一瞬间他还能保持冷静独自赶到医院,那么在看到他不省人事地被推进手术室时叶攸同已经恐惧得如同世界末日。
“爸爸一点也不痛。”下肢毫无感觉,叶逢春知道应该是麻醉的效果尚未完全过去,医院肯定也会给他使用术后镇痛泵,的确并不疼痛,“你不要担心了……”
“对不起,都是我……”叶攸同再也忍不住,八年来第二次在父亲面前流下眼泪,“我不该给妹妹打电话说你去看她……”原本以为可以让妹妹和爸爸再见上一面,谁知道却酿成这样的大祸。看到父亲小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叶攸同心中的内疚和心痛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他已有些相信自己说不定真的是个灾星。
到了这个地步,叶逢春无法继续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独自伤心,他勉强伸出手抹去儿子脸上滚滚而下的泪珠,温热的指尖接触到他嫩滑的脸颊,如同一道电流通过,止不住轻轻一颤,“不要哭啊,同同。这不是你的错。”
听父亲这么一说,孩子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几乎想像幼时那样扑进父亲的怀抱,然后紧紧抱着他不放……可是现在爸爸受了伤,他只能苦苦地压抑着眼泪和冲动,不顾一切地抓住父亲来不及收回的手放在颊边摩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大哥!”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叶攸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放开了父亲的手——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己做了有些出格的举动,偷偷看向父亲,见他脸色如常,才渐渐放下心来。
“姑姑……”见到来人是自己最害怕的叶迎夏,孩子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敷衍似的朝他点了点头,叶迎夏立刻朝哥哥的病床冲上去,“你还好吧?医生怎么说?”
叶攸同惊讶地发现姑姑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行色匆匆的慌乱十分明显,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竟然有些凌乱,心里这才明白这个一贯骄傲强硬的姑姑对父亲并不是一点关心都没有,此刻对她所有的疏离感都全部烟消云散。
“小腿骨折,没什么危险。”若无其事地收回沾上了儿子眼泪的手,叶逢春从容地对妹妹说道,“就是你最近要多辛苦些,我半个月内怕是不能下床了。”
“我知道。”确定大哥没事,叶迎夏也立刻恢复了平素的矜持,“知秋和傲冬都通知到了,他们过几天会来看你。”
“嗯,若是没时间的话就不必了……”想到这几个弟弟妹妹,叶逢春感觉有些累。
“大哥!”不过几分钟,性子急躁的叶迎夏再也忍不住,“你竟然还给那不要脸的女人房子和钱,冤大头不是这样做的好吧!现在又弄成这个样子……谁知道那小鬼是不是你的种呢!你着的哪门子急……”
“迎夏!”叶逢春低声打断她,“有孩子在这里,请你注意措辞。”这个妹妹啊,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自己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来说这些,就真不怕把他气死吗?
“本来就是嘛。”此刻的叶迎夏像是个跟盛怒的父亲驳嘴的女儿,一副又怕又不服气的样子,“小同好歹还做过鉴定,那一个……”
“芃芃叫了我四年爸爸,她当然是我的孩子。”叶逢春说完闭上了眼睛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休息。”
直到姑姑的脚步声从门廊中消失,叶攸同这才回过神来。慢慢咀嚼出他们两人之间对话的含义,不禁惊呆了。妹妹她,可能不是爸爸亲生的孩子……
“你不要多想。”叶逢春闭着眼睛也知道那孩子一定又是一副不安的样子,“血缘并不代表什么。”有时候或许还是一种累赘,一种障碍,一种负担。
“爸爸……”低低叫着父亲,心中又酸又疼的叶攸同低头握紧了双拳。除了眼前的他,少年知道自己此生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人。
第十八章
“同同,我的伤都处理好了,没什么要紧,你也回家去吧。”想到明天孩子还要上学,叶逢春怕他分心,只能出声赶人,“这里有护士和护工,什么也不用担心。”
看父亲这个样子,叶攸同实在不想离开他,“爸爸,我想……”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这里,真的好吗?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还要靠外人来服侍。
“回去吧,好好帮爸爸看家。”叶逢春闭着眼睛吩咐。他知道如果不这么说,那孩子一定不愿意离开,“上课也不要分心了,别忘了你定下的目标。”孩子曾和他约定这个学期成绩至少要排在全班前二十名之内,虽然标准仍旧不高,叶逢春知道对于那孩子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
“嗯。”听父亲的口气看来是没得商量,亦不愿违逆伤病中的他,叶攸同听话地答应,“我明天放学再来看你。”
“……你自己斟酌,功课紧张就不要来了。”叶逢春并不希望儿子天天学校医院两头跑,不过显然那孩子不会答应。反正这半个月时间说长也不长,自己争取早日回家休养就是。
“那我走了,爸爸你要好好休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叶攸同忍不住叮咛,“要快点好起来。”生怕再这么拖拉下去又舍不得走,少年一咬牙拉开了房门,蹬蹬蹬地一口气跑出了长廊。
听到那孤单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叶逢春这才睁开双眼,伸出方才被儿子紧紧握住的右手仔细端详着。看到掌心残留着一弯水痕,他着魔般的缓缓将手递到唇边轻轻舔去。舌尖传来一丝淡淡的咸味,是那孩子为他而流的眼泪——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人能让你失控?”
耳边仿佛响起前妻那不无幽怨的问话,男人单手捂脸静静躺着,突然间颓然长长喟叹了一声。
生怕父亲躺在医院里太闷,叶攸同每天一放学就到医院去陪他,慢慢地几乎快把整个家当都搬来,叶逢春看了不禁失笑。
“爸爸,今天晚上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晚饭后叶攸同坐在椅子上替父亲削水果,趁这个机会向他提出请求,“医院说你这样的情况家属可以留下来,我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晚上这里不太方便,还是回家比较好。”叶逢春读着报纸,几乎是不加考虑地一口回绝,“爸爸一个人没问题。”知道孩子身体单薄,父亲如何舍得让他来伺候自己这个腿脚不便的病人。
“可是……”叶攸同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踌躇一下终于还是说出来,“明天是周末,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对于他而言,任何没有父亲的地方都显得太大,太空旷了。
听了儿子的话,想到那个空荡荡的家叶逢春心里一紧。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朝孩子看去,硬生生忽略掉那双眼睛中的企盼,“找几个合得来的朋友出去玩玩,你以前不是爱和同学一起去打球吗?”
你都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打球!叶攸同在心中喊着,最终他还是换了一句比较温和的措辞:“我想多陪陪爸爸……”说到这里他已有些汗颜——真是虚伪,明明是想赖在爸爸身边,却说得这么好听。如果不是出了这种意外,他哪有机会缠着父亲不放。
听了这句话,叶逢春拿他没办法——这孩子在某些问题上根本是头小倔驴。看他今天那大包小包的架势,估计早已打算好晚上不回去了。反正隔壁有给护工过夜用的小床,今天就当给他放个假。考虑到不能太麻烦儿子,自己只有尽量减少活动,“好吧——别耽误了功课。”
“不会的,我带了作业过……”话说了一半就急忙打住,一斜眼正好瞟到父亲扯着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戏谑。发现心里那点小算盘早已被父亲看穿,叶攸同不由得微红了脸,声音也提高了,“那个,你不要笑——咝!”
心慌意乱的结果是手指被锋利的水果刀带了一下,细细的伤口立刻渗出血迹。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瞧瞧……”
对痛感有些迟钝的孩子尚未反应过来,父亲已将他手里的刀子夺下放在一边,受伤的食指也被放入口中轻轻吸吮,一股腥咸的味道还有那冰凉细瘦的触感让叶逢春无法不感到疼惜。
最敏感的一根手指被父亲温热柔软的舌头包裹舔舐着,那份近在咫尺的爱怜横溢真实得可怕,叶攸同立刻感到耳根发热,头皮一炸,心跳和呼吸瞬间都快了一倍,“嗯……”
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吓得孩子赶紧收回被父亲捉住的纤细手腕,握着拳头藏在身后,明净的双眼中满是惊惶,“爸爸,别……”他轻喘着说,气息微乱。这种感觉和那天好像……想到和父亲睡在一起时做了那个梦的后果,叶攸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被爸爸看到自己奇怪的样子,更不能被他发现自己心里那些肮脏古怪的念头。
叶逢春发现儿子明显的惊吓和抗拒时也呆了一下。孩子那张单纯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解和惶惑,更是让他不敢逼视。若不是儿子就在面前,叶逢春一定会狠狠地甩自己一个巴掌——他究竟对这个纯洁如水晶的孩子做了什么?
可是没来由地,出于内心深处一份纯男性的侵略和独占心理,让他无法克制地想要一再去探究和确认,那孩子对他的感情——
明知道是在玩火,却仍旧情不自禁,难道这就是失控的感觉吗?
“去找护士给你包扎一下,别感染了。”一呼一吸之间已经平静下来,叶逢春不着痕迹地支开儿子,接着闭上眼睛靠在床头,表情木然。
不敢相信,刚才那孩子竟然拒绝了他……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这个结论让叶逢春在解脱之余又隐隐感到焦躁,甚至有些无法忍受。不,一定错不了,那孩子瞬间飙高的体温和甜美的呻吟……他的身体明明就有感觉。
再回到病房时叶攸同看见父亲这个样子,以为他累了,不敢打扰他,只得将刚才削了一半的梨自己解决掉,然后乖乖地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做起功课。
等儿子背对着自己坐好,叶逢春这才缓缓睁开双眼,无言地瞧着那个被昏惑的台灯镀上一层光晕的纤细背影。
中夜。
睡得不太安稳的叶逢春翻身时明显感觉身边重量有异,起身查看才发现儿子穿着单薄的睡衣趴在床边睡着了。这孩子!明明规定他念书念到十一点一定要去睡觉,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现在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