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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宋世哲打算等电梯,一看红灯上的数字显示在“1”,没了耐心,直接从安全通道下楼。宋厉雷迎头碰上他,“哟”一声:“爸你也来了?来看峰哥吧?”
宋世哲脚步略顿了顿,点点头,继续下楼梯。宋厉雷叫住他:“爸。”
他看着宋世哲的背影,难得很认真地说:“这恐怕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再抓不住,这辈子你们就算彻底玩儿完。”
宋世哲说:“这样也好。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宋厉雷说:“你觉得他走得能顺顺溜溜舒舒服服的?你看他今天躺在医院里就知道了,这六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强撑着把自己当个人,可是生活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乐趣,全都被他抛弃了。拉琴,抽烟,为了活命才胡乱填饱肚子——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宋世哲良久不语,深深叹息一声:“他不会原谅我,那就让他放弃吧。从今以后,慢慢死心,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宋厉雷说:“十几年了?从我八岁到现在。我恨了你那么多年,不也是原谅你了吗?因为你是我爸,我再怎么否认也无法磨灭这个事实。有些感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说死心就能死心的。”
宋世哲无奈地笑:“你们不一样。我们是父子,血浓于水,心结总有解开的一天。可纪峰呢?我们什么都不是。一旦结束,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宋厉雷说:“一样还是不一样,我不跟你较这个真儿。你只要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放得下他,真的能彻底了断你们的感情。”他将声音压低:“总是给自己那么沉重的负担,每天装着洒脱无所谓的,累不累啊你。”
宋世哲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对宋厉雷说:“他刚醒,你别耽搁他太长时间了。让他好好休养休养。”
“明白啦老爸。”宋厉雷弯起眼睛。宋世哲又加了一句:“顺便把那小子给一起带走。”
“什么?哪个小子?”宋厉雷一头雾水,宋世哲已经蹬蹬下楼,转个弯就不见了踪影。宋厉雷摇摇头,慢悠悠晃到病房门口,人未至声先闻,纪峰一笑低沉动听。宋厉雷清清嗓,说:“什么事儿笑这么开心啊?”推门一看,纪峰正在掐一个二十来岁面容清秀的男孩儿耳朵。他上下打量牟思宇一番,说:“这不是和纪峰同台演出那位老弟吗?我就说搞艺术的都是高雅人。看昨晚老弟那架势,这以后也得是闻名世界的知名音乐家啊,幸会幸会!”
牟思宇哪儿见过宋厉雷这副油腔滑调装腔作势的嘴脸,别别扭扭地伸出手,象征性握了一下就连忙抽开,低声说:“小宋先生好。”
“啧啧,咱这关系的还这么叫,太见外了。叫我雷哥就成!”
“……雷哥好。”
宋厉雷打了一下牟思宇后背:“没问题了!纪峰的哥们儿就是我的哥们儿——哦,不是哥们儿,是学生是吧?那也一样!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找我。别的不敢说,这H城内外十里八村的,哥哥还是有些力度的。”
“我看你强抢民女最有力度吧,跟个地痞流氓似的。”纪峰笑着给了他一下:“在孩子面前收敛着点儿,别胡说八道。”
“行,我不胡说八道,我说正经的。你看看你,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身体最重要。缺啥别缺钱,有啥别有病。这回把自个儿撂倒了吧?谁遭罪谁知道!”
“好好,大哥我错了还不成吗?您让我耳根子清净一会儿吧。”纪峰往后靠了一下,找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睛不说话。宋厉雷过去轻轻挠他下巴,纪峰痛苦地憋着笑,脸皱成一团。宋厉雷看得想乐——纪峰这个样子有一种久违的可爱,像只晒太阳的懒猫。他不敢闹得太过分,说了声“你先睡会儿吧我先撤了”。撤的时候不由分说架住牟思宇,勾肩搭背极尽热情:“走啊哥哥请你吃饭去。”牟思宇还没来得及跟纪峰道个别,就被宋厉雷给拐走了。
喧哗声远了,纪峰才睁开眼睛。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
牟思宇的话,言犹在耳:“你昏倒的那一刻,我看宋先生脸色都变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你,那种焦急和心疼,我能感觉到,是真实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只要有感情,什么误会解不开呢?”
纪峰想了一会儿,自己笑出了声。到底还年轻啊,还是孩子。看问题简单明了——可惜自己老了,已经学会了太多的复杂和思虑,再也回不到简单明了那时候。
还关心,还心疼,还会为我的痛苦而着急。感情是真诚的,心疼也是真诚的。可那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做了缩头乌龟,在快抓住的一刻松开手,一了百了吗?除了真诚的感情和关切,还能给他什么?宋世哲,你想让我彻底放弃,那我就如你所愿了吧,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纪峰的笑停住了,把手背挡在眼睛上,静谧无声。
30
牟思宇警惕地看着大吃大喝的宋厉雷。他今天才头一次见他,只知道他是宋老板的儿子,江豪的太子爷。好端端的请自己吃什么饭?
“别多心了。正好肚子饿,随手抓个人陪我吃,自己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宋厉雷笑着问牟思宇:“吃好了吗?这家菜味道不错,闷猪脚是一绝。”
牟思宇只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宋厉雷擦擦嘴,突然说:“小子,你喜欢你家纪老师?”
牟思宇一惊。他脸上藏不住事儿,虽然宋厉雷根本是在胡说八道,可顺便让牟思宇想起于洋来了。脸上泛红,止不住蔓延。宋厉雷讶异地看着他:“哟呵,不会真被我说准了吧?”
“根本不是你想那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牟思宇前脚羞涩后脚警惕,眼神里写满了戒备。宋厉雷放下筷子,笑着说:“开玩笑的,我就随便儿问问。峰哥的私事儿我也没兴趣打听,只要他过得开心就成了。”
老爸,你这是关心则乱吧?难得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小毛头压根就不是你的对手,你乱嫉妒个什么劲儿。
正吃着,牟思宇电话响了。他看着屏幕,脸上的表情马上有些紧张,紧张里有一丝兴奋的光彩。宋厉雷透过余光去看他,在心里哼了一声,自顾自吃饭。牟思宇接了电话:“喂,于老师。嗯,我刚从医院回来,纪老师精神状态不错。怎么你不过来看他了吗?啊?哦……”宋厉雷眼见着牟思宇眼里的光华瞬间黯淡下来。他强打着精神应对几句,道完“再见”就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猪脚。
宋厉雷不吃了,看着牟思宇,饶有兴味地拿筷子点着盘子。他总觉着牟思宇身上有些让他感觉挺熟悉的地方,到底是像谁呢?啊,对了,纪峰。当年的纪峰。礼貌自信,像孔雀炫耀自己的翎羽一样为自己的才华而骄傲。可是过刚易折,越是坚强的人,脆弱起来就越容易尸骨无存万劫不复。连这一点,牟思宇恐怕都在走纪峰当年的老路吧。
“雷哥,我想喝酒。咱要点儿酒吧。”牟思宇突然说。宋厉雷愣了一下,说:“想喝酒啊,那好办。不过这种饭店喝得不痛快。雷哥带你去好地方玩玩,怎么样?”
“谢谢雷哥。”牟思宇默认了。宋厉雷笑着把他拽上车。
车子直接停在“梦幻艾丽斯”的门口,服务生连忙过来给他们开门:“雷哥好!”牟思宇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地打量着灯火辉煌的店面。“还愣着干嘛,走吧。”宋厉雷勾着牟思宇的肩膀进屋。他们在二层包了个座,宋厉雷舒舒坦坦地横在沙发上。穿着西装短裙,身材妖娆的美女招待送来了一篮子的喜力,还有一瓶威士忌和一壶冰块。
“啤酒都开了吧。”宋厉雷自己打开了威士忌的盖子,加了些冰块倒了一杯,递给牟思宇:“随便喝,想喝什么喝什么。”
牟思宇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威士忌酒,皱皱眉,一口气全闷了进去。宋厉雷忙去抓他手:“你可慢点儿喝啊弟弟,喝醉了可没人送你回家啊。”
“不会,呃,醉的。”牟思宇打了个酒嗝,又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喝。宋厉雷也不管他了,自己浅酌慢饮,剥着开心果吃。
台上台下气氛热烈。演员都很会带动观众气氛,欢呼声和塑料拍手板啪啪的响声此起彼伏,热浪一波盖过一波。牟思宇饶有兴味地看着台上的歌手在那儿拿着海碗猛灌酒,一边喝一边唱歌,红着脸跟着大喊“好!”,手里的拍手板摇的那叫一个欢。不一会儿功夫,已经下去了半瓶威士忌和两瓶啤酒。牟思宇浑身发热,脱下外套,干脆脱了鞋站在沙发上,一边摇手板一边狂呼呐喊。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歌手演员的表演都结束了。大厅的灯光暗淡下来,DJ开始放节奏劲爆的音乐,大喊“各位好朋友大家一起动起来跳起来!”观众们陆陆续续都离开座位,到一楼的大厅里,开始蹦迪跳舞。宋厉雷拽住牟思宇:“走啊,咱们也去跳一跳,出出汗。”
牟思宇迷迷糊糊地跌坐在沙发上,脚扒拉地面找鞋子,划拉半天也没穿上。宋厉雷抓住他的脚,一边一个给套上了,半拥半抱地把牟思宇拖到舞厅。
牟思宇闭上眼睛,一边跳一边喊,跟随节奏疯狂扭动身体。大厅里人挤着人,音乐声震耳欲聋。满满都是迷离闪烁的灯光和肾上腺素散发的激情味道。这一刻的狂欢是为了这一刻的发泄。明日清晨太阳照样升起,残留给人的只能是疲惫的余味。只不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哪儿还顾得了明天?
31
牟思宇越跳越热,把毛衣也脱了下来,又要解衬衫的扣子。宋厉雷忙抓住他的手,甩着他的胳膊一起跳,这才阻止了牟思宇裸奔。跳到最后牟思宇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榨干了,汗流浃背地跌进宋厉雷怀里,语无伦次地大喊:“笨蛋!我是大笨蛋!我错了,我的错……呕!”他眼神迷茫地捂着嘴。宋厉雷大惊失色,忙拖着他逃离人海,往卫生间飞奔:“你可不许吐啊小祖宗!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就打你屁股!我这身衣服很贵的好几万块你赔得起吗你!”
“难受,胃好难受啊……”牟思宇呢喃着,痛苦地弓下腰。宋厉雷眼见着卫生间门口的小绿人儿就在眼前了,牟思宇拽住他的衣服袖子,“呕”一声,一点儿没浪费地全奉献给宋厉雷的西装裤了。宋厉雷欲哭无泪,心想我这他妈是发什么善心啊?罪魁祸首还是他爹,让他把牟思宇带走,这一带走就走远了。
牟思宇又哭又吐折腾了有半个小时,又要骑马又要爬树的。宋厉雷无奈地帮他拍后背洗脸洗手。好容易折腾完了,小屁孩终于安静了下来,软软倒在他怀里。宋厉雷一使劲儿把牟思宇扛起来,服务生都惊悚地目送他远去的高大背影。
宋厉雷到家第一件事是打开灯,第二件事把牟思宇丢在地上,第三件事是赶紧他妈的脱裤子!
等宋厉雷换了新衣服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从浴室出来,牟思宇还在玄关蠕动着,偶尔咂咂嘴,睡得那叫一个香。宋厉雷想了想,走过去把人拖起来,丢到北屋的床上,盖了条毯子上去。他看看点儿都三点半了,错过困意就睡不着,干脆上网上到天亮。
第二天牟思宇醒了的时候宋厉雷刚睡着。他看到宋厉雷大吃了一惊,使劲儿回想昨天晚上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是怎么到了宋厉雷家的。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倒把自己搞得头痛欲裂。他蹑手蹑脚抓了外套落荒而逃。宋厉雷翻了个身,闭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纪峰在医院呆了三天的功夫。他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除了按时吃饭好好休养也没别的好办法。他也不想再住院,收拾收拾第四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