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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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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这样的人才?”

“同学中有几个是,早已取到奖学金到外国去发展。”

“那还言之过早。”

勤勤习惯不开书房灯,作画靠的是天然光,他们两人站在黄昏的光线里,渐渐只看得见对方一个轮廓。

勤勤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是一动,客人会得跑掉。

只听得他说:“比较喜欢水彩吧?”

勤勤据实答:“原料比较便宜。”

他点点头。

勤勤终于说:“檀先生上来找我,可是有事?”

“我只是路过。”

勤勤略觉失望。

“也该告辞了。”

勤勤退开一点点,让他走出书房,一直送他到大门口。

他下楼时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讲,但是终于只说再见。

勤勤回到屋内,伏在露台上看他走向在斜路上等着的黑色大车。

王妈走过来抢白她:“乱放人进屋?我认得这部车子。”

勤勤转过头来对王妈说:“嘘。”

刚才她回来可没看到车子,只见司机下车替他开车门,咦,车里有人。

是位女客,黑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子,他上车,她让一让身子,他坐到她身边,他关上车门。

车厢内一片静寂。

她轻轻问:“你看清楚那女孩子?”声音低弱。

檀中恕点点头。

“是否理想人选?”

“她长得非常漂亮,作品却十分普通。”语气惆怅。

“没关系,可以慢慢培养。”她安慰他。

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她戴着黑色长手套,芽着长袖衣服。

“文勤勤与你真像。”

她轻笑,“你怎么会知道,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小了。”

“画廊职员在春茗那日见过她,都这么说。”他敲敲前面的玻璃,叫司机开车。

车子这才缓缓驶下斜坡。

勤勤一直伏在栏杆上,正奇怪车子怎么停着不动,看着它驶远,才回到客厅去。

王妈说:“真是位怪客。”

勤勤很少有同王妈意见相合的时候,这时也不禁说“是”。

“他来干什么?”

勤勤说不上来,他说他路过,有几个人跑过别人的家会走上去坐着干等。

勤勤觉得他是来看她的,不是探访,而是看。他的目光在她面孔上搜索,眼神出奇的温柔,甚至带一丝凄婉的味道,勤勤不明所以。

异性的目光有许多种,但这一种,勤勤第一次接触到。

一定还有下文。

她取过外套。

“喂,太太就回来,立即要开饭,这会子又去哪里野。”

“我去如意斋,给我留菜。”

勤勤决心向瞿德霖打听打听消息。

每次去都为着借贷,勤勤根本没有心情打量地理环境。

这次她站在翰林街,朝如意斋看过去,才发觉它整个向街的铺面是一块大玻璃,店铺里一举一动,兼夹所有陈设,街外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喏,瞿先生正在招呼一位洋客,捧着一只不知朝代的花瓶,正在努力游说,而瞿太太,坐在小小书桌前算帐,勤勤正好看到她的侧面。

那一日,她前来举债,不是坐在瞿太太对面吗?倘若站在这个位置,不正可以看到她神色尴尬苦苦哀求吗?

勤勤像是想到关键上,但却不懂开启弹簧锁,呆了片刻,走到横街去,买了一大篮水果,挽着上如意斋。

洋人已经离开,瞿老板在数钞票,看到勤勤,有点意外,生意人最拿手随机应变。立刻呵呵地笑着招呼。

瞿太太也搭讪说:“请坐请坐。”

勤勤恃着年纪轻,索性开门见山:“瞿伯伯,我想问你,檀中恕是什么人。”

“他有没有把余款付你?”瞿德霖何尝没有好奇心。

“我怀疑的不是这个。”

瞿德霖说:“我也不担心,我只是奇怪那日他是怎么跑进店里来的。”

与勤勤的想法不谋而合。

瞿太太马上说:“他在店外看到我们。”

瞿德霖笑,“我俩天天坐在这里,有什么好看。”

瞿太太说:“他看到了勤勤。”

“勤勤?”瞿德霖更加纳罕。

这小女孩子有什么看头?自幼顽皮得要命,文少辛是位名士,不懂教育孩子,把女儿宠成小怪物,每次来都像拆店似,叫人提心吊胆,不知哪些瓶瓶罐罐又要遭殃,直等到过了十八岁才定下性子来,泰半还是因父亲过身给她的影响。

不要说他不相信,连勤勤自己都不相信。

美术科学生有个不成文的传统打扮,总是不修边幅的多,很难吸引到外行人的注意力。

勤勤问:“瞿伯伯,你认识他?”

“很久很久之前,见过一次半次面,你看,他很明显已经飞黄腾达,我怎么好意思同他称兄道弟叙旧。”

勤勤大喜过望,“他小时干的是什么?”

“他也画画。”

“真的!”勤勤大表意外,“家当就是这样来的?”

瞿氏夫妇笑了,勤勤立刻知道自己问得有多愚蠢。

“他很会做生意,看样子早已封笔。”

“啊,原来是个传奇人物。”

瞿德霖说:“对,传奇,用这两个字形容他最妥当不过。”

瞿太太说:“他现在不大出来,小一辈都以为他是画商。”

“他画得好不好?”勤勤问。

瞿太太好像对他很有印象,“人非常漂亮,画十分普通。”

瞿德霖自老妻一眼,“所以你暗暗留上了心。”

勤勤见他俩这一把年纪还当众耍花枪,大乐而笑。

“这是事实,”瞿太太说,“中元画会里他是锋头人物,并不是为着他的作品。”

“你们有没有相片?”

“找一找或许有。”

瞿德霖越发不高兴,“你珍藏的垃圾倒真还不少。”

勤勤问瞿太太,“后来怎么样?”

“都以为他失了踪,直到檀氏画廊成立,有人传是他的生意,大家还不相信。”

勤勤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此行大有收获。

瞿德霖说:“打烊了,勤勤,改天再来玩。”分明不想妻子多说。

勤勤站起来告辞。

出了店门转头再看,只见瞿氏夫妇还在争执,店堂灯光不见得辉煌,但也看得十分清晰。

她假设他见到她,才推门进如意斋。

有这种必要吗?

勤勤讪笑,想得太玄太多太虚无缥缈了。但,慢着,晚宴那日,职员都认识她,叫得出文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她。

勤勤又有一种被看了去的感觉。

她伸手摸摸面孔。

随即想起母亲等她吃饭,只得匆匆叫车赶回家丰

原来檀氏同瞿伯伯他们是同辈,这么说来,也应有四十出头的岁数了。

到家一见母亲,勤勤便发牢骚,“下了班已经累个贼死,谁还有精力画画。”

王妈妈来抢白她,“那你还满街跑?”

“松弛神经。”

文太太笑女儿,“松过头只记得吃共睡。”

勤勤有点惭愧,伏在桌子上暗笑。

“真正大画家从来不发这种怨言。”

勤勤说:“我要去睡了。”

留下文太太与王妈在那里笑个不停。

勤勤只不过逗母亲乐一会子,二十二岁大姑娘不见得真的滑稽到这种地步。

在房内她用铅笔打草稿,轮廓出来了,发觉画的是檀中恕。

画中人比较年轻,沉郁神情却十分传神。

第二天,勤勤在办公室接到檀氏画廊的电话,请她有空上去一趟。

“请问有甚么特别的事?”

“请等一等,檀先生同你讲。”

勤勤听到檀中恕的声音:“文小姐,石榴图已寻到买主。”

勤勤马上瞪大双眼,竟有这种事,她忍不住吞一口涎沫。

“请过来收取款项。”

“啊我马上来。”

擅中恕好像笑了,勤勤觉得非常难为情,这么猴急。

“你下了班才来吧,五点半见。”

勤勤立刻看向壁上挂着的大钟,才三点多,并且不出所料,大钟的两支针似乎即刻停止不动了,你越想它快些转,它越是和你作对,万试不爽。

杨光走过来,“今晚老板请客,你没有忘记吧小姐。”

“没齿难忘。”

他们老板最喜欢在那种古式夜总会举行聚餐劳军,真令勤勤惆怅:半中不西的乐队不停吹打流行曲,人声嘈杂,小孩子跑来跑去,完了还有歌星出场讲黄色笑话助兴,这些都令一个读美术的女孩怀疑生命的本义。

勤勤实在不想去。

偏偏老板又不是不喜欢她,拉她共他坐,想半途开溜也不行。

杨光轻轻安慰她:“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

勤勤投过去感激的一眼,叹口气,“下班我有点事。”

“你又不会搓麻将,记住八时半入席,别迟到。”

“多谢关照。”

到檀氏画廊假如收到费用就不必去熬这种夜了。

一有机会就退缩,勤勤十分惭愧,她没有得到祖父勇于创业的优秀遗传,她像父亲,乐于沉迷个人嗜好,不思奋斗。

为什么不尝试克服环境呢,为什么这样纵容自己呢?

勤勤完全得不到答案。这样吊儿郎当地做下去,永世不得超生,办公室内坐着的画师,年轻时候,都有清秀的皮相,超脱的志愿,但一下子就老了,何尝有画过一张半张发自内心的画。

有较好机会的话,勤勤必须把握。

一到五点,她便抓住外套下班,杨光目送她的背影。

他叹口气,他明白她的志向,不过不要紧,再过三两年,她就会知道,干艺术的人一般需要生活,届时她会屈就。

街上人群如潮水般涌往一个方向,人头挤人头,肩膀叠肩膀,把勤勤冲往车站,这个都会真的不易居,勤勤慨叹,一年不晓得多少人挨不下去。

到了檀氏画廊,她才记起,出门时忘记对镜整妆。

勤勤有一头天然鬈发,要不剪得极短,要不留得极长,否则完全失去控制,此刻她正处于极长阶段,但梳好不到一刻便自动弹散,只能结成辫子。

也顾不得了。

没想到一出电梯便有职员前来招呼:“文小姐请进。”

待来到会客室,又有秘书说:“文小姐请坐一坐,”接着按动通话器,“檀先生,文小姐到了。”

勤勤坐下来,真舒服,一到檀氏画廊,即成贵宾了。

她伸伸腿。

秘书推开檀中恕办公室门进去。

勤勤下意识张望一下,什么都没看到。

秘书已经把门掩上。

檀中恕问:“文小姐一个人来?”

秘书点点头。

“隔五分钟请她进来。”

秘书轻轻退出。

这时屏风后传出女子的声音来:“其实今天你就可以对她说。”

檀中恕说:“你且看过是否适合。”

对方太息一声,不置可否,过一会儿说:“没有时间了。”

檀中恕有点激动,“不会的,我们再到欧洲去寻访名医。”

女子淡淡笑两声。

有人敲办公室门,檀中恕与女子同时噤声。

是勤勤推门进来。

“文小姐,”擅中恕迎上去,“请坐。”

他抬头看到勤勤标致的小脸,不禁一呆,啊比什么时候都更像她。

屏风后面的人,显然也受了震荡,发出轻微声响。

檀中恕连忙以咳嗽遮掩。

勤勤的大眼睛充满盼望,有种动人的闪烁不定的神色,经过一天工作,她稍见疲倦,嘴唇略欠血色,更得人怜惜。

她问檀中恕:“石榴图经已出售?”

“你好像很意外,文小姐。”

“是的,真没想到。”

檀中恕轻轻拉开抽屉,取出本票,交在勤勤手中。

勤勤一看数目,只见许多个零,知道这约莫是文宅三两年的家用,但并没有心花怒放,反而觉得不能置信,好像进入迷离境界,呆呆地看着檀中恕,良久方在收条上签字。

勤勤想,莫非在檀氏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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