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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排在名叫“宋少生”的选手之前的一位表演了宋韶生当年红极一时的《双重恐惧》。这位选手带了吉他,低头弹唱时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像宋韶生,看人的眼神干净明亮。可惜他的感情不够强烈,太温吞,两过两不过被待定了。
“下一位选手,4352号选手,宋少生。”
梁天闻听到报幕,还在玩手里的笔,没当回事儿。四个人里只有董采青伸长了脖子焦急地望向选手入场的地方。4352号选手入场了,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T恤和牛仔裤,也带着吉他。他把帽檐压得很低,没法看清他的长相。有工作人员上去帮忙布置麦克风,梁天闻敲了敲桌子,问道:“请问能把你的鸭舌帽拿下来吗?”
4352号站在高脚椅边上,抱着吉他。他个子高,人很瘦,犹豫了会儿,还是点了下头。
海选的现场并没有观众,只有工作人员和四位评委,可4352拿下帽子的那一刻,现场还是响起了压低了的惊呼声。
“宋少生,是吗?”历严问道,“这是你的本名?”
4352凑到麦克风前说,“是,我之前有个艺名,叫宋韶生,差了一个字。”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断句的时候,尾音总是会自己消失。他连说话时都没法保证每一个音的完整性,他还要唱歌。梁天闻不由露出了微笑,他制止了想要继续问宋韶生问题的董采青。
“采姐,不如先听听他的歌?”梁天闻如是说,得来了宋韶生的一句:“谢谢。”
“你要表演的是?”历严问道。
“《双重恐惧》。”宋韶生说。他的坐姿拘谨,全身都很紧绷,看上去非常不自在,他的眼神还是死的。
这首《双重恐惧》原本写的是想要爱却怕失去的心态,宋韶生原先的演绎梁天闻也听过,前期感情成分是可怜的,随着乐曲的深入,想爱却不敢的自卑和对失去爱人的恐惧交织在了一起,可怜被病态所取代,所有压抑的感情在副歌部分得到了宣泄,之后又很快归于平静,仿佛这一切的害怕和恐惧都没发生过,生活还是要继续,爱还是不敢爱,哭都哭不出来。
这是一首激烈可怕的歌,起码梁天闻没有自信翻唱好,他听过那么多翻唱,还是宋韶生自己唱得最对味,可如今宋韶生一开口,梁天闻就觉得完了。他不再是以前的宋韶生了,他的声音里面只有可怜和可悲,他现在唱的不是对爱的自卑和恐惧而是对自己的。他面前仿佛就站着一个两年前光鲜夺目的宋韶生,一把好嗓子,一身好技巧。他活在这样的阴影里,他的感情也是强烈的,毫无疑问。但是他的嗓子没法负荷这样强烈的感情,他用起了他从前从未用过的哭腔,副歌部分的高音全都用颤抖的哭腔演绎,这样处理很妙,有新意,但是让人失望,和从前的版本比较,只能说没有原唱好听,不及原版十分之一。
宋韶生唱完一曲,董采青还没等他吉他的颤音消逝,就问他:“为什么又回来唱歌,你知道你嗓子的状态非常不好吗?”
宋韶生点点头,他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去年的时候我去看医生,做了两次手术,我觉得我现在可以了,我可以再唱歌了。”
梁天闻问他要不要喝点水,宋韶生看了看他,“谢谢,不用,我想唱歌。”
梁天闻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还没想好要问宋韶生什么,他还沉浸在方才那首歌的氛围里。宋韶生的双重恐惧,他想他体会到了。
他想唱,但是又害怕。害怕以前的自己,害怕失败,害怕大众媒体,他的恐惧又何止双重。
历严说:“我虽然不是专业学音乐的,不过我听起来,你唱得也很费劲,如果将来你有机会再开演唱会,你只能表演一首歌吗?”
宋韶生有些急了,忙说:“我会努力,声乐训练我会慢慢重新开始,医生说我的声带还可以继续修复……”
郭强在这时打断他:“先别着急,你的音准没问题,嗓音方面我倒是和其他两位老师有不同意见,你的嗓音很特别,我会给你通过,阿闻你怎么看?”
一个通过像是给宋韶生吃了颗定心丸,他转头看梁天闻,梁天闻笑着看他,说道:“宋先生为什么选择独一无二这个节目呢?”
宋韶生对这个问题显然早有准备,他道:“因为我从前就觉得,当艺人,要做就要做最特别那一个,所以我来了。”
“从个人经历上来说,宋先生确实非常符合我们节目的宗旨,但是抱歉,我觉得选秀要选的是有潜力的,能有未来发展前景的新鲜血液,我的意见是不通过。”梁天闻投了否决票,宋韶生一点都不惊讶,还是谢过了他的意见。他变得彬彬有礼,这让梁天闻非常不习惯,要是换成两年前的宋韶生,听了梁天闻这一席话,多半是要喊着他梁少,冷嘲热讽回个几句。
“从刚才的那首歌里我感觉到了那种想要唱歌,真心喜爱音乐的热情,我觉得,每一个来参赛的选手,无论从前经历过什么,只要他站上了这个舞台,就能获得一个全新开始的机会,我会给你通过。”董采青毕竟和宋韶生同一个公司过,同门情谊还在,一番话说得有些动情,自己眼眶都红了。
“谢谢董老师。”宋韶生握着麦克风的手在颤抖,轮到历严时,他没做什么点评,直接给了不通过,宋韶生也被归入了待定。他拿着吉他走了,脸上没有失望,也没有为自己说任何争取的话,他很平静,仿佛不带着任何期待就来了。
之后再入场的选手,没一个能入得了梁天闻的眼,他一路不通过给到了最后。四个评审凑在一起商量待定席上有谁能提上来的时候,梁天闻提了宋韶生。待定十二个人,赛区十强还剩两个位置。
“你现在提他,刚才又否他?这什么意思?”历严不知道梁天闻打得什么主意,看着他问道。
“我看了看,待定里面也就宋韶生靠谱点。”
“但是他的嗓子,一首都这么累了,刚才我都怕他唱吐血了,我看不行,对他嗓子压力太大,他还是老老实实回国外得了。”历严说道。
董采青也为宋韶生争取机会,“他回国外日子也不好过,公司里偶尔也能听到他的事,他妈去年过世了,债还没还清,一个人打好几份工,什么都干,也不容易。他当时没念完书就出道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欢音乐,起码技巧上压过十强里面好多人,我也选他进。”
“采姐,不带这么打情感牌的啊。”历严看看郭强,“郭老师你觉得呢?”
“我还是通过啊,他没问题,嗓子不是问题,真的,能唱能写,长相也好的,还有故事能当噱头的,这么好一个放过了岂不是可惜?”
历严琢磨了会儿,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也被说服了。最后两个赛区十强的位置给了宋韶生一个。
宋韶生跑来参加选秀的事不知怎么流传了出去,海选节目还没播,工作人员和台里都有签保密协议,梁天闻去参加一个代言活动的时候被记者逮住问个不停,他到后来都有些生气了,板着脸回应道:“现在是我的代言活动还是宋韶生的复出新闻发布会?”
两个星期后宋韶生这期的海选节目一经公开,立即有记者拿梁天闻这句话大做文章,结合他给宋韶生的不通过,以“同期出道两年间天差地别,选秀评委选手也闹不和?”为题,写了篇报道,在网上大肆传播。
第九章
新闻夸张地描写了梁天闻与宋韶生如今境遇的不同,还拿他们久别重逢却未有叙旧大做文章,梁天闻看过后,笑都没笑,只觉得无聊。当时海选一结束,梁天闻就给自己放了两个星期的假,别说是和宋韶生了,那些屈指可数的,从他手上拿到通过的选手他都没见过。直到直播彩排那天,梁天闻跑去选手休息室找总导演时,才又见到宋韶生。
选手休息室人多,梁天闻一现身,就有好多选手跑过去要和他合照,梁天闻和和气气,有求必应。总导演本来在和造型师商量事儿,看到梁天闻进了选手休息室,被人团团围住,忙拨开人群朝他走过去。梁天闻在被总导演拉着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了宋韶生,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拿着那顶黑色的鸭舌帽,衣服裤子都还是海选时那一套。宋韶生也在看他,他的眼神让人看不透,太过没有波澜,仿佛一潭清澈却又望不见底的湖水。
梁天闻对宋韶生客套地笑了下,宋韶生的眼神立即变了,诚惶诚恐地戴上了帽子。
“梁少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总导演把梁天闻带到外面,选了处僻静的房间询问道。
“也不是什么急事,是想来和您说一声,我刚接到姜老师电话,姜老师同意了,愿意在十强赛的时候露脸。”梁天闻心不在焉地瞅着没关严实的大门外。总导演拍拍他肩,道:“这种小事儿以后就不用劳烦梁少亲自来找我说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要不找个助理过来说一声也行。”
总导演是个年近四十的小胡子,总是一脸乐呵,和谁都特别客气。
“我正好有空,就自己跑了一趟,其实我也想来后台看看,凑个热闹。”梁天闻道。
“那没什么其他事儿,我送梁少回去?别路上又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了。”总导演说完,梁天闻却没动,他找了长椅子坐下,拿出烟盒说:“不着急,我抽根烟,您忙去吧。”
梁天闻有意打发总导演走,总导演也没好意思再多什么,出去后给梁天闻带上了门。梁天闻看到,皱了下眉,自己走去开门,探出大半个身子对站在门外的宋韶生使了个眼色。
“有话进来说。”梁天闻说道。宋韶生见四下无人,才敢走进梁天闻这屋。
“你刚才乱看什么?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梁天闻又坐下了,从烟盒里抽了根细长的雪茄烟给自己点上。宋韶生站得远远的,还靠在门口,他手里捏着帽子和一张印有歌词的复印纸。梁天闻看到了,便问他:“决定了吗,后天唱什么歌?”
宋韶生咳嗽了两声,说:“原创的。”
“老歌?”
“新写的。”宋韶生往边上挪了两步,避开了一阵呛人青烟。梁天闻这才意识到他嗓子的不适,不紧不慢地掐灭了香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
宋韶生摇摇头,他打量着梁天闻,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冒然开口的样子。梁天闻看出他欲言又止,也不顺水推舟诱他开口。他盯着宋韶生的站姿看,他站得有些歪,肩膀耸了起来,样子怪极了,一点都不好看,反而显得他更瘦削更憔悴。
“宋先生有什么话想说就尽管说吧。”半晌,梁天闻才说话。
“那条新闻……我真没那么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公平,各人际遇不同,是命,我认了。”宋韶生说话时不再看梁天闻了,站得更歪了,手还攥紧了帽子,看上去格外紧张。
“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梁天闻想不通了,对着宋韶生左看右看,也想不明白,“那条新闻是你找人写的还是你给记者口述的?”
宋韶生一愣,抬眼望着梁天闻,茫然地摇头:“不是我,当然不是。”
“你是觉得我看了那条破新闻我会生气?”梁天闻觉得好笑,宋韶生抿了抿嘴唇,眼神胡乱飘,就是不看梁天闻:“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