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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希霖顿时愣了。
希霖沮丧地回到自己位置,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一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希霖很熟悉,确切点说是死都不会忘,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王感觉一般人也学不来,正是罗启行的母亲。
“希霖,你好,这么冒昧地给你电话,希望你别介意。”电话那头停了会,“相信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
希霖心里狠狠骂了两句。
“罗启行会结婚的,他始终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以前的一切过了就过了,谁没年少轻狂的时候!”
希霖还是沉默。
“你离开,对大家都好。那边给你的职位很有发展前途,以后你还可以把家人都接过去……”
“您老真是费心了!”希霖咬牙切齿,“有本事管好自己儿子,让他离我十万八千里的,对我耍这些手段算什么,以前是拿我妹妹要挟,现在又要调职,真以为我贱骨头随便你们折腾吭都不敢吭啊,我告诉你,我现在马上立刻就去勾搭你儿子,你用链子把他锁好了!”
“你……”罗妈妈显然被气得够呛,声音都哆嗦了,“简直是没有教养,没有教养!”
啪地一声,希霖挂了电话,然后对着手机屏幕发愣,觉得似乎应该打个电话给罗启行,但是刚刚不计后果地发泄了一通,现在又闷得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机像是了解希霖的心思似的,显示了一下电池不足,就自动黑了。
墙上的钟指向4点,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希霖西里哗啦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冲出了办公室。打卡的小妹愣愣看着大家,不知该怎么办,经理走过来挥了挥手,“算了,随他去吧,一会下班你再给他打上。”
出了大楼,叶希霖径直走向了公车站,看着公车一辆又一辆驶过。冬天的风吹起来很不好受,呼吸都觉得肺在痛。这感觉好像是前天还是大前天也有过一次。那天下午罗启行说临时有事不能来接希霖,让希霖自己早点下班打个车回去,希霖还拍着胸脯笑说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挤过公车。直到看见满满的如罐头般的公车开过来,又开始失落,不喜欢拥挤,不喜欢碰到别人,不喜欢人多的时候呼出的白气。希霖知道,这种种的不喜欢,都是小时候被宠出的坏毛病,后来不得已的时候,都默默忍受了,现在,又都不可收拾地爆发出来。
于是希霖就这么看着,公车越来越挤,天色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冷,心里越来越没了勇气。
又一辆公车开过来,赶车的人们拥挤到车门口,希霖缩了缩领子,往后退了两步,后面的人撞到了他的肩膀,冲他喊,“不等车别挡着路啊!”
不等车,希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希霖,上车!”伴着两声喇叭,熟悉的车开到眼前。车门从里面打开,罗启行探出半个身子来,“打你手机关机,打到你办公室同事说你4点就下班了,打你家也不在,我找你一路了,原来你在这儿呆着呢,不冷吗?希霖,希霖?赶紧上来!”
希霖怔住,听着里面的人没完没了地抱怨,心里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之所以这么磨几的站在车站,就是因为这人在自己心里点开了希望的火,烧得呼啦呼啦的疼。
后面的车喇叭按得震天响,把希霖催上了车。
罗启行把车直接开到了希霖家,不由分说将他推进浴室,“你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上捂着,明后天元旦放假在家睡一天,好好休息。”
“你呢?”
“我晚上有事要赶去承德,后天会回来找你。”
罗启行说完就拉上门出去了。
希霖在浴室里听见外面罗启行在和希茜说话,让她煮热的姜汤之类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罗启行下午发生的事,门却又被拉开,一条温热的干毛巾丢了过来,盖在了脸上,黑暗里希霖觉得自己被拥住,那人在耳边轻轻的说道,“你什么也不用管,尤其不要胡思乱想。”
………………
第十九章
罗启行赶到承德时,已近午夜时分,先到的父亲一行已经休息了,只有父亲的秘书在大厅里等着。父亲的部下一如既往的安排周到,为了避免舟车劳顿,特意让他们提前一天来养精蓄锐,住的这只有三层小楼的接待处虽然外表看来没有五星酒店奢华,但内部设施的规格标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父亲这次的随同甚少,所以罗启行就被安排在了父亲对面的小套间。
简单洗漱后,罗启行披了件大衣,拉开阳台,走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吹得脸上一阵刺痛。这承德地处山岭,夏天格外凉快,才得了个避暑胜地的美名,然而冬天的承德,天寒地冻,确实不是什么旅游休假的好地方。父亲虽说是要休息度假,却将地点选在这里,恐怕还是心思离不开北京的缘故。从古到今,为官久了,似乎都有这离不开“朝廷”的毛病,总想着万一有什么变故,还能及早赶回去。
隔壁的阳台忽然有些淅淅簌簌的声响,罗启行转头看去,是高菲,她正从里面出来,整个人缩在硕大的羽绒服里。她显然也发现了罗启行,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还没睡呢啊?”罗启行知道,经过了前两天那事儿,他和高菲之间已经充满了尴尬,于是先开了口。
“恩,刚看了会儿电视,睡不着。”
高菲轻声地咳嗽,罗启行发觉自己还点着烟,于是匆匆拧灭了烟头,“你元旦没有计划吗?这么乖就陪着你爸爸来了?”
高菲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爸爸明天晚上才能过来,让我先过来陪罗伯伯。”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其实我也想有些什么别的计划,只是从小习惯了,即使有计划,也会因为家里的安排更改。其实有时候也会厌倦这样的生活,但是也不知道反抗以后能干些什么。”说完抬眼看看罗启行,加了句,“不像你这样有勇气。”
“原来你都知道了。”罗启行拨弄着手里的烟头,划出一道灰黑色的痕迹,“也不是什么勇气,我本来也和你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直到碰到了希霖……哦,你应该见过一次的,在建国饭店。自从几年前碰到他,我才活明白了。”
看见高菲一直沉默,罗启行低下头,“不好意思,好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
有些事情虽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听见罗启行亲口这么说,高菲心里仍然是揪了一下,“其实我一开始真的觉得你挺不错的,有过那么一点期盼,不过也就是一点点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坦白。”
“你需要的不是我,你需要的是发现自己的生活。这次既然来了承德,就别那么心事重重的,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吧。不要辜负了这里的新鲜空气。”罗启行深深地呼吸,冰凉沁骨,“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嗯,”高菲转身回屋,忽然又扭过头来,“对了,已经过了12点了,新年快乐。”
“呵呵,”罗启行笑了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年了,这些看似慢慢吞吞的一天一天,如同之前那一年一年,回想起来都是飞一般逝去的瞬间。罗启行走回屋里,给希霖发了一条短信,“新的一年了,我想你了。”不想埋头感伤错过的日子,而是想和你努力珍惜即将到来的每一天。
“肉麻。”希霖嘴里骂着,手里却三两下把短信保存了起来,想了想再给罗启行回了条短信,“新年快乐!”
第二天元旦,妹妹说和朋友有约一大早就出去了,希霖带着爸爸去附近逛了一圈,然后回家开始收拾行李,元旦过后他就要去深圳了,跟妹妹商量了下,家里会先请个阿姨照顾下老人。
刚把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电话就响了,居然是许久没联系的姚恒,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据他自己说是因为筹办婚礼快累死了。
“我从来不知道结婚还有这么多讲究!”
“你又没结过婚,怎么会知道?”希霖在这头笑道,“也就这一次,以后都没得烦了。”
姚恒还是在这头叫苦连天,“证婚人要三请四邀,长辈要当面去请,婚庆得盯着,不然止不定什么地方坑你,还有什么婚礼都是做给女方家长辈看的,场面排场礼数都要周到,婚车的头车要好车,车队要豪华……”
“你也别抱怨了,娶个老婆哪那么容易?”
姚恒苦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娶。”
希霖不搭理他,这人典型的顺杆爬,干脆啥都别说。
“希霖……”
“干嘛?”
“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我在想,你不是在北京结婚么,到时候我可以去帮忙啊,迎亲什么的我也做过。”
“……”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希霖接着说道,“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唠唠叨叨跟我说了这么多,说吧,到底想说什么?”
“听说……你要调到这边来?”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姚恒试探道,“怎么这么突然?”
希霖沉默了会,又凶巴巴地吼道,“我是要过来,元旦以后就过来,我人生地不熟的,记得来接我,酒席随便准备两桌就是了!”
说罢就挂了电话,这头的姚恒更加莫名其妙了。
承德的天气意外地好,温暖的冬日阳光一扫阴霾,变得灿烂起来。
罗启行父亲一行不紧不慢地早餐后,由接待处的人找了个当地的导游小姑娘带着,走走停停的玩儿。地导小姑娘人很机灵,看出其他人都是陪同,罗爸才是这几人中的重要人物,便一口一声领导地叫着,行程也安排得简洁,休息多过游玩,把罗爸哄得很是顺心。
罗启行在后面默默跟着,看着父亲背影。父亲当过挺久的兵,罗启行的记忆里,父亲有着非常宽阔结实的背,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罗家的男人站直了后背都有一条缝,而如今的父亲却背着手弓着腰,步伐不再矫健,甚至在攀爬小布达拉宫的楼梯时,膝盖都微微有些吃力。
父亲老了。
高省长在晚饭时分赶到了承德,却似乎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晚餐的气氛很沉重,满桌子的山珍野味,父亲都鲜有动筷。
见父亲吃的不多,晚餐后,罗启行给父亲房里送去了水果,正要出去时,被父亲喊住,“罗启行,坐一会吧。”
罗启行原以为父亲要说这次的官场不利,谁知道父亲却讲了一堆往事,甚至讲到了罗启行爷爷在朝鲜带兵打仗的事,提及去世的爷爷,父亲不免激动,却又不便在罗启行面前失态,只能红着眼强忍着眼泪。
故事是罗启行熟悉得耳朵长茧的,这时从父亲口中说出却有种格外伤感的味道,罗启行只是默默听着,不忍打断眼前这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
“你爷爷当初是反对我从政的,可是我脾气硬啊,不愿意在部队里当他的部下,非要出去做点事情给他看。当初刚走进政坛谁没有一腔热忱,到你爷爷去世,我都顺风顺水,觉得自己做的都对,比很多人都做的好。可是现在忽然就有这么个事情了,我才觉得,也许你爷爷是对的,可是发现的时候,自己也已经老了。”父亲终于没能忍住泪水,使劲用手背揉着,“你从小脾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