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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庞晓诺觉得,她凭什么要求别人无尝地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呢,在医院的悉心照料,实属无奈,她才厚着脸皮接收了他所有的好,已觉得抱歉之极,无可回报了,现在她安然无恙,有何理由要寄生在他的门下。
庞晓诺告诉年浩然,她要找工作,她要赚钱,她要自己养活自己,她决心已定,不会轻易改变。见庞晓诺态度坚定,年浩然便没有再提起要她回到归宿的话,只是他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希望能帮庞晓诺解决工作问题。
年浩然告诉庞晓诺,说现在的大学生多如牛毛,没有实战经验很难找到工作。他有很多朋友都在不错的企业里任职,给她谋一份可遇而不可求的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但庞晓诺却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年浩然的帮助,留给人一种不近人情之感。
庞晓诺告诉年浩然,她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她相信他一定能给她找到一份另人倾慕的工作,她也并不是在逞强,只是,她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份体面的,薪资可观的工作,她要的是自立,要的是自我行走,要的是独立面对,庞晓诺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得以真正的成长,才能让自己真正地成熟起来。
庞晓诺记得佳惠曾经说过,只有自己足够独立,足够强大,才不害怕失去。她想,就算自己没有足够的强大,那么至少,她也要拥有自己,拥有一个完全独立的,不依附他人而活的庞晓诺。
每当夜幕降临,每一种动物都会回归,回到它们自己的巢穴,那里有他们憨睡的温床,那里是它们休憩的摇篮。而庞晓诺的温床,就只是那陪伴了她三年的高床。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亲人,只有一些同学和寥寥无几的朋友,可她们跟她一样,都住宿在学校里。于是,当走出医院,告别年浩然,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惟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回学校的宿舍了。
在外面磨蹭了很久,等到天更黑的时候庞晓诺才走进校门,从校门前到宿舍楼底下,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熟识的人,这对庞晓诺来说无不是一件高兴的事。红色的楼门上贴着雪白的A4纸,上面印有标准的宋体黑字,这份告示是针对她们这些毕业生来说的,告示要求她们于公历十六号之前全部搬离宿舍,否则楼管将强行扫除。对于这样动不动就强行的告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的庞晓诺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只是感慨,三年就这样就结束了。
上了四楼,走廊里一片沉寂,只有廊上的灯还在有气无力地散发着昏暗的光,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灯光,此时看起来却显得愈加昏暗惨淡了。同是这样一条走廊,三年前的喧嚣和哄闹,新奇与欢快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条空虚死寂的长廊。
庞晓诺并没有扣门,而是直接从包里找出钥匙,因为它是黑暗的,早在楼下,它就已经对她说过了,这里是没有人的。它没有撒谎,只是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糟糕。佳惠的床铺是空的,其他人的也是,只有那些属于庞晓诺的物品,还孤零零地躺在原地,等待主人的垂怜。
佳惠把她自己的蚊帐当作罩子罩在了她的被褥上面,她是担心她一时回不来,被褥会遭受尘土的侵犯。看到佳惠为自己做的这一些,庞晓诺的心里暖暖的,感觉很幸福。
庞晓诺轻轻地拿掉罩子,枕头上面放着佳惠留给她的信,上面写的时间是8号,也就是三天前的事了,原来三天前,佳惠就已经离开了。佳惠在信里写道:
“晓诺,没想到相处三年,最后的久别竟然是这样的。以前我想像过无数次我们相互告别的画面,都敌不过现实的恶作剧,就连一声‘再见’也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说。
我原打算在离开之前我们两个人要好好地玩几天的,可家里来了电话,说银行要求我们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式培训,培训日期就定在最近几天,所以我不得不先行离开,没法在这里等待你回来了。
你那天彻夜未归,我真是担心极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问了好多人都没见过你,就差报警了,没想到你那个‘表哥’给我回了电话,他说你没事,其他的他似乎不太愿意多说,我自然不好意思追问。既然他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他说的,因为我觉得他很在乎你。
最后想对你说,有些时候不必太执著了,那样伤害到的,很可能是你自己。你要学会把握易得的幸福。
最后,我想说,我希望你幸福,很幸福的那种幸福。
永远爱你的朋友:佳惠”
看着佳惠留给她的告别的话语,庞晓诺的心里一阵更似一阵地难过,离别的方式应该有很多种,而她们却选择了最差的一种,连道别都是这样的互不相见。
三年的美好时光结束了,最后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各自分流了。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就这样突然从自己的身边隐没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自己形单只影地站在原地。
庞晓诺突然觉得,每个人的人生就像一个圆心,生活就像一个长短不一的半径,不停地旋转,构成一个圆圈,你站在原地,或走向圆周,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和你有片刻的相交,到最后,终于还是沿着原来的轨迹走了,只有自己依然会处在原来的那个圆心,看着那些不相识人走来,望着那些相识的人离去。
庞晓诺觉得,就在自己一个转身的瞬间,佳惠就从眼前消失了。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是这里第一个离开的人,不曾想,她却是最后一个守在这里的人。此时的心绪,用千头万绪来形容都不为过。有关这里的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从窗前望下去,楼下的空地里,还能寻见依稀成双的身影,这里,将再也不属于她们了,庞晓诺想,与她们有关的大学生活,已经结束了,彻彻底底地。
人生惟一大学的生活,结束了,此生就再也不会拥有了。孤单和离别的伤感笼罩着庞晓诺,她顺手从窗台上拾起一份报纸,是临近的一个学校的,是一期关于毕业的话题,那些笑颜如花的照片与伤感的文字很是不搭,对于庞晓诺来说,与照片相比,那些忧伤的文字更能触动此时此刻她那颗忧伤的心。
庞晓诺一个人在灯光下坐了很长时间,别离、伤感,这样两个词以及它们所包含的所有情绪都紧紧地围绕着她,她看着眼前熟悉的,记录了她三年的成长与悲欢的一切,都将会因为她最后的离开被封锁,被遗忘。
在安静的夜里,借着灯光的明亮,庞晓诺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她将要带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一一打包,把所有的课本及被褥也进行了简单的打理,在上面写上了“废弃”二字,如此,楼管会妥善处理的。除了必需品和佳惠留下的她用了三年的蚊帐,其余的杂物书籍庞晓诺都当作废品被仍掉,有关于美好的记忆,她都会留着,都会带在身边,那么,那些没必要记着的,也就理所当然地被当作废物及时清理掉。
当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阳光正奋力地踏着黎明的脚步,急于冲破地平线,向大地洒向它无私的光,散发它无私的热。
带着未尽的伤感和缕缕疲倦,庞晓诺马马虎虎地洗了一下脸,就一头扎尽了网吧。这是三年时间里会经常光顾的地方,这个常常坐满熟悉的身影,却总是叫不出名字,那种好像在哪里才见过的似曾相识的面孔不是什么缘分使然,只是校园里偶尔就会碰见的校友罢了。
今天,这里倒显得有些冷清,绝非是因为她要到来的缘故,是因为这个时间的同窗们,都已是各自天涯了,谁还会顾及这里是否还有空位呢。
站在服务台前,看着收银员,还是原来的那个收款员,不同的是,今天她显得有些轻松和和蔼,不像以往那么忙乱和烦燥了。庞晓诺将她的会员卡递过去,收款员机械地收了钱,刷了卡,不等她问,庞晓诺便急急地叫了一声“61号机!”。
“61号?换一台吧,61号机正在维修。”收款员没有抬头,缓缓地说。
“坏了?!”庞晓诺不可置信地重复了几次。
“是的,要不要换?”收款员的语气显现出了惯有的不耐烦的味道。
“那就换60吧。”庞晓诺有些失望。接了收款员替给她的卡,她有些失落地独自上了二楼。楼上竟是一片昏暗,大厅里竟然没有一个人。VIP房里依稀坐着几个陌生而稚嫩的脸孔。庞晓诺径自向60号机的方向走去,房里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它们抗议性地忽闪了几下,便稳稳当当地开始照明了,就为了她一个人而让它们集体工作,它们的心里也许有不快吧,庞晓诺这样想着,60号机已经在她的面前了。然而她第一眼看到,引她注目的,却是旁边空空落落的桌面,那是属于61号机的地方,而如今,61号机不在了,那个地方显得那么空落落地,只是不知道,它会不会也因为61号机的离开而感到孤独和寂寞。
庞晓诺在61号机的椅子前,站了很久,她将头扭向左边,看着58号机,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椅子还在执著地陪伴着它。显示屏一片黑暗,就像无边无际地寂寞,也像极了那冥冥未知的命运。
就是在这里,她看到了他。
那个时候,那一切,就像一幅美丽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虽然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交流,是陌生的,但他留给她的那种不可岂及的,遥远而美好的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和替代的。
然而旧事的美妙,似乎也随着61号机的瘫痪而余留伤感。当初的美好还历历在目,人生怎能如初相见,一切都已是今非昔比,就算命运想要试着让她靠近,想要试着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可曾经坐在58号机前的那个人,早已没了踪迹。而她,她庞晓诺似乎也回不到61号机前,也许再也找不回曾经那个充满兴奋和怀有热烈情感的自己了,生活在逼迫着人们改变,而她,也只得接受,接受那个试着改变的,未知的自己。
庞晓诺努力地将自己从泉涌般的回忆里抽身,打开网页,在地址栏里输入了她想要找的房源信息。
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庞晓诺不停地翻看了很多出租房信息,可不管怎么对比,那些下至几百上至几千的房租费对一个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庞晓诺来说,都犹如天价,不管她如何节省,都是支付不起的。
对于即将走进社会这个公所的一员来说,在天价的出租费面前,庞晓诺已有些胆怯了。
翻来覆去了几十分钟,最后庞晓诺终于在一个看起来比较规范的网站里按价钱找到了最新发表出来的五花八门的有关“女子公遇”的出租房信息,每月的月租费从最低的80元到1000元之间不等,看到这么低的价格,庞晓诺欣喜若狂,100元以下竟然也可以租到房子,真是不可思议啊。于是她急忙拿出随身协带的笔和本,删选了几家看起来不错的房源信息,认认真真地记录起来,生怕会因为断电或者什么意外而让这些无比珍贵的信息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大约抄录了十几家,庞晓诺才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退了机。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再一次扭头回望58号机,它安静地立在那里,等待下一个能开启它的人。与这些不易的,能解她燃眉之急的廉价的房源信息相比,那些曾让她刻骨,也让她铭心的记忆,此刻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但它没有消失,也没有胀大,只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