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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很神圣,那女生曾让他觉得很幸福,没想到这不过是一场骗人的游戏,游戏
中只有他一人蒙在鼓里,旁观者全都洞悉奸情!
后来他又听说,这个女生其实并没结婚,但身边肯定有个男人。他还听说,她
舅舅那一阵子生意惨淡,虽然也是生产抗生素的公司,但产品一直打不开市场,到
期的债务又偿还不上,连供她自费上学的学费也很难维持,所以后来她也因此退学,
离开学校不知去向。有关这女生的消息辗转传进凌信诚耳中,只有这些只言片语,
他们分手后彼此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时至今日凌信诚依然承认,他曾经爱过这个女生。在分手后的一年当中,他曾
经发誓不近“女色”,他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过去,那女生会突然现身他的家里,
并且出现了优优亲眼目睹的一幕。
那女生名叫仇慧敏,比凌信诚大了三岁半。凌信诚对“仇”这个姓氏一直叫不
惯,总觉得里面是含了些杀气的。但姓氏是祖宗传下的,名字才是可以选择的。慧
敏两字据说是她舅舅给起的,寄托慧思敏行之期望。凌信诚至此才体会到,此女果
然不简单,果然慧于思而敏于行——她其实早就不爱凌信诚,但怀了他的孩子却一
直不肯打了去。说不定她缠上凌信诚就为了能怀上这孩子,一旦怀上了凌家的种,
无异于抱了个金娃娃!她留下这个孩子的目的很明确,要么凌家收她做一个合法的
儿媳妇,要么付给小孩一笔可观的抚养费。
抚养费她要得也干脆,一百万!付钱后她保证不再来纠缠。前情后债一笔勾销,
双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正如优优所见,凌信诚的父亲在与仇慧敏激烈争吵以后,还是将她延人内室密
谈。他让仇慧敏写下了一张其实并无法律作用的字据,然后同意照数付钱。
当天晚上凌信诚刚一回家,就看到父母的脸色异常。好在父亲毕竟经商多年,
经商之人无一不是理智大于情感,他将儿子痛责之后,很快冷静下来息事宁人。一
来凌信诚是凌家惟一的后代,二来他的心脏又有毛病,所以即使严辞责骂也要适可
而止。他母亲甚至还想到儿子能否就和仇慧敏结婚成家,索性了却这桩让她最愁的
心事。但这念头遭到丈夫的坚决反对,凌荣志坚决不愿凌家的万贯家财,有朝一日
落人这种女人的掌心,但他同意再和这个女人谈谈,尝试可否用钱把孩子要来。
无论父亲和母亲,都清楚儿子的病状,也许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准备着凌家断
子绝孙。他们没想到儿子还能泡上女人,而且,居然还能为他们生个孙子。
于是这件事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首先需要找仇慧敏再密谈一次。谁知道她还
会开出什么价码,谁知道她还会生出多少枝节。其次是这孩子一旦进了凌家,将来
怎么对外公布,怎么对公司内外、亲朋好友,—一解释他的来历。谁都知道凌信诚
从未结婚,平时也没有女人来往,怎么平地里突然出了一个孩子!这孩子的母亲是
谁!
在编好所有来龙去脉之前,第一个麻烦还是来自他们的儿子。凌信诚出于年轻
人的自尊,坚决不要这个孩子。他虽然瞒着家里把一个女人搞大肚子,但特别不愿
此事传扬出去,而且他一直在感觉上把自己当作一个少年,他还接受不了一个父亲
的身份。
他和父母相持了整整一天,傍晚一怒之下离开了家门。他那天甚至没再回家,
一个人去了原来住过的那间公寓。那公寓他当时付了两年的房租,和仇慧敏分手后
就很少再来。只是偶尔需要回忆的时候,才悄悄过来独处少时。
傍晚出门时凌信诚先给优优打了电话,从时间上算那时优优正和我在“平淡生
活”。凌信城找不到优优便独自驱车去了那间公寓,到达后又把电话打到优优住的
旅馆。接电话的是优优的朋友阿菊,说优优今天还没回来。按凌信诚当时的估计,
优优是因为见到了仇慧敏,见到了那个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所以不想再见自己。于
是他让阿菊给优优留了一个口信,他说他有件事需要当面向她解释,希望优优能过
来找他一下。他留了那间公寓的地址和路线,他相信优优肯定会来。
那天晚上优优始终没来,她从“平谈生活”与我分手虽不算太晚,但回到旅馆
的当夜并没有见到阿菊,与凌信诚的那则口信也就自然无缘。
那一夜凌信诚就睡在那间公寓的沙发上,等着优优的敲门声。他决定一旦优优
出现时,他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清晨时他终于被一阵敲门的声音惊醒,他暗自庆幸自己昨夜没有脱衣。他从沙
发上跳起时差点把脚跛了,但他没顾停顿就快速地拉开了屋门。
门外站着的人分明是个男的,凌信诚在失望之余更是莫名的惊疑,来人姓姜名
帆与他曾有数面之缘,他就是信诚公司前任的人事总监。
姜帆的出现确实让凌信诚大吃一惊,因为除了他自己和仇慧敏之外,无人知晓
这个地点。这间公寓在凌信诚简单透明的一生当中,算得上惟一的一桩个人秘密,
他想不到竟有一个第三者,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这是一个睡意未醒的清晨,太阳尚未完全露面,楼道里显得格外暗淡无光,但
凌信诚还是能从对面那张视线不清的面孔,看出来者异乎寻常的镇定。
姜帆的声音和他的神态一样,带着刻意的严肃和冰冷。他对凌信诚先是简单问
了一句:“你还认识我吗?”然后推开屋门不请自进。
凌信诚懵懵懂懂,看着姜帆进屋。姜帆进屋之后没有坐下,甚至也未脱下大衣。
凌信诚跟进屋子,疑惑万般地发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姜帆定定地看他,定定地说道:“是慧敏告诉我的。”
凌信城更是惊疑:“仇慧敏?是她让你来的?”
姜帆不动声色,等于默认。
凌信诚于是继续:“她让你来干什么?”
“她出事了。她让我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忙。”
“她,她出什么事了?”
“她出了车祸。”
“车祸?她……她受伤了吗?”
“没有,她没有受伤。但她把一个女的撞了。是昨天晚上出的事情。昨天她又
到你家去了,和你父母谈了孩子的问题。因为她舅舅的公司现在急需一笔现款,否
则只能破产倒闭。她从小是舅舅带大,上学也靠舅舅供给,她舅舅对她有养育之恩,
所以她必须回报。可她惟一能够选择的办法……只有卖儿卖女!她其实很爱那个孩
子,她并不想和他分开。世上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可为了挽救她舅舅的公司,她做了决定,她用孩子和你父母达成了一项交易。从你
家出来以后她就出了车祸……我想她当时一定是精神太悲伤了,才出了事情。出事
后她很害怕,她不敢到公安局去自首,她躲起来了,然后她给我打了电话,她说这
事万一被发觉就让我来找你。她说希望你能念及过去的情分,无论如何要拉她一把。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生了你的孩子,那孩子才刚刚一岁,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她。
不管你是否喜欢这孩子,也不管你是否接受他,他都是你的亲骨肉。这已经没法改
变了。”
姜帆用均衡的节奏慢慢道来,凌信诚却听得脉搏失控。求人的人镇定异常,被
求的反倒意乱心惊。凌信诚那一刻真有些手足无措,他很想看清姜帆此时是怎样的
表情,但姜帆背对窗前的晨曦,整个面部只是一个青灰的剪影。
凌信诚慌乱地问道:“她现在在哪儿,在公安局吗?”
姜帆回答:“对,昨天晚上抓的她。因为她撞的那个人伤很重,以后肯定要残
废的,所以她把那人送到医院后就害怕了,她害怕坐牢,所以她跑了,躲到她舅舅
那儿去了。昨天晚上,她听了她舅舅的话,上公安局去自首了。”
凌信诚皱起眉头问:“法院会判她什么呢,判她伤人罪?”
“是交通肇事罪。”姜帆在做出这样的更正后,才露出些许倦态来,他满脸疲
乏地叹了一口气,说:“她真的不想去坐牢的。”
姜帆的表情让凌信诚突然想到一个最核心的问题,这问题也许才是这个清晨的
全部玄机,他尖锐地盯着姜帆试图躲避的双眼,语言的锋芒和目光一样锐利:“那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一出事就先打电话找你?”
姜帆果然如料地沉默了片刻,那片刻的无言道出了全部可疑。他有几分艰难地
咽了一口唾沫,避重就轻地说道:“我是她的朋友,我们之间……朋友而已。”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朋友了?”
姜帆再度沉默,然后他说:“这些事也许以后再谈更为合适,现在救人要紧。”
凌信诚则立即变得任性和恶毒:“好,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就请你出去吧。
你不是说救人要紧吗,那你赶紧救人去吧。”
姜帆没再沉默,他慢慢地说道:“我们认识很久了。”
“多久?”
“大概,五年了吧。”
凌信诚微微点头,轻轻自语:“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男人。”他冷冷地笑了
一下,抬高了声音:“五年了,你怎么没跟她生个儿子?”
姜帆依然表情镇定,镇定得几乎没有表情:“我本以为那孩子是属于我的,后
来证实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我没有能力。摆平这种事情需要金钱,需要关系。”
“她要我怎么救她?”
“她希望躲过这一劫,她不想去蹲监狱,哪怕法院定了她的罪,但只要能判她
缓刑就可以。她的条件是,你父亲后来答应给她三百万元,她可以让掉一百万。还
有那个孩子,她愿意完全遵从你的意思。你要也行,你不要,就由她自己抚养也行。
总之一切由你。”
凌信诚与姜帆在公寓中的这番对话,按凌信诚所述,大意如此。
那个清晨两人之间并未答成任何协议,但凌信城很快回家见了父亲。他和父亲
商量的结果,是双方让步妥协。父亲答应花钱托人,让仇慧敏尽量避免牢狱之苦,
而凌信诚也答应父亲,收下那个横生出来的孩子。
凌信城当天晚上找我,向我诉说此事。他希望我能替他去找找优优,向她解释
这事的原委。这事似乎像一支发酵剂,催着他把一切秘密摊开,催着他迫切希望表
明心迹。在他看来,这个传情达意的月老的角色,非我莫属,因为我是优优与他都
能相信之人。
在这间狭小的雪茄吧里,我们谁也没有喷云吐雾,只各要了两杯浓浓的咖啡,
品尝着恋与失恋的苦味。按照凌信诚的分析,他父亲应允救人也是因为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也许是凌家后继有人的最后机会。因为这事出来后父亲母亲又去问过医生,
医生的说法近于危言耸听,他说以凌信诚心脏现在的状况,要想活命应将两性生活
基本禁止,否则一旦出事后果不可控制。既然现在儿子已有儿子,千秋万代的任务
已经完成,即便儿子先于父母而去,还有孙子可以承传家业。所以这个孩子事关重
大,父母一再晓以家族大义,说服凌信诚认下这门血亲。
凌信诚向我表示,他之所以最终同意认下孩子,并非屈从于父母传宗接代的观
念,而是意识到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这孩子如果真是他的骨血,他就不应推卸父
亲的义务。同时认下孩子也是为了正视他过去的经历,尽管他和仇慧敏的旧情已了,
但无论如何,他不忍看着她成为一个披枷戴镣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