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事情要是办的不干净,难免留下后患,事情涉及他大哥,他还真不能不去。
享受家世带来的荣华,所以也要承担相当的责任,只有是不是应该做,是不是必要做,没有愿不愿意做,这节骨眼上他一个人装的多清高似的就太操蛋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张疲惫至极,仍对着他嬉笑怒骂着调情的鲜活面容,幸好,他现在手上还握着些什么,才有疼爱他的余地。
车里沉默半晌,听见陈飞叹一口气,“大哥让我跟你说清楚,这事君岩大概知道怎么办,不用你在人前出面,你也千万别自己出面,他有什么不妥的,你就教他,你办事手段比他活。刘郴横竖不把君岩当回事,前边他要是多听君岩半句,这事也闹不成今天这样。但他向来怵你,你去,主要给君岩镇镇场,刘郴那小子太过分,君岩怎么说也是他的副总,你知道他怎么说他的吗?”
“怎么说?”
“说他就是咱家的奴才。”
陈跃又嗤笑一下,刘郴以前怵他,那是因为小时候陈跃看他不顺,逢着见面恨不得一天揍他八百回,现在都多大了,他还能揍他?现在怕他,还不是因为他是陈迁的亲弟弟。
靠,他现在还真揍刘郴,他也的确打的出手,除去人命那事惹麻烦不说,本来今晚上宁冉那小子不大对,他看着心抽抽地疼,还非得在这节骨眼上给他整出件什么事,让他非走不可。
陈跃一手撑着车窗,面对着他哥,逢着红灯,车在路口停下,陈飞回头看他一眼,目光扫过他嘴的时候略微停顿一下,又转头看着前窗,无奈地叹一口气。
陈跃转头看着倒后镜,他下嘴唇有一处破了,其实疼了一路。
不算是剧烈的疼痛,但是,细细的,微小的痛觉,一直都在,如影随形。
拇指擦过去,指腹上立刻染上一丝殷红,宁冉就生生把他给咬成这样了。
陈跃笑着暗骂一声,这小子真狠。
(四十一)
陈跃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后,车驶进大门,清幽小路两侧树影扶疏,窗开着,夜风中真正草木清香。
路边坪灯亮着,远远就看见杨君岩的别墅门口高大的凤凰木,半树红云,草坪上碎红落了一地。
树下站着两人,前边是刘郴,正不安地张望,杨君岩神色自若地站在他身后。
陈跃冷笑一下,刘郴消息倒是得的早,要不是犯怵,这欺软怕硬的混账也不会提早在这等着他。
车停稳,刘郴迎上前殷勤的拉开车门,讨好地叫了声,“陈跃。”
陈跃跨下车,只当没看到他,目光越过他看一眼杨君岩,又看向路边,“你这的凤凰木,怎么这个月份开花?”
把刘郴晾在那,杨君岩笑意温润,“今年说来奇怪,从四、五月那季之后,这几棵凤凰木竟然第二次开花了,我原本以为是上个月那一阵天气持续晴热,现在看来应该是为贵客盈门。”
两个人并排向着别墅大门走去,刘郴被他们扔在身后,陈跃手搭上杨君岩的肩膀,用刘郴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记得小时候奶奶家那棵,树上的果子,她老人家就怕咱哥俩给塞嘴里。”
杨君岩的母亲是陈跃祖父母家的阿姨,曾经照顾陈跃的祖母的晚年,刘郴不把杨君岩放眼里,无非是欺负他出身不算好。但陈跃一家都知道杨君岩有本事,否则陈迁也不会把他放在刘郴身边看着他。
小时候,陈跃也只是偶尔去祖母家才能见到杨君岩,还未必能玩到一处,他祖母去世后,两人再没见过几次,但此时对他叙旧依然叙的热络,杨君岩也配合的自然。
在客厅坐着闲聊,关于刘郴犯的事陈跃硬是一个字没提,目光都不曾转向他的方向。把他放在砧板上,但那一刀迟迟不落下去,这大半夜的,刘郴被晾在一边想插嘴又插不上,坐立不安。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陈跃突然转头上下打量他一阵,“听说你最近办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刘郴立刻面色铁青,不等他回答,陈跃又笑了声,声音十足威慑,“听说你想出国是吗?”
杨君岩低头笑而不语,刘郴登时急了,坐得离陈跃近了一步,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哥,亲哥,你跟姐夫说说,我除了点头YES摇头NO就认不得几个英文了,让我出去整天跟鬼佬打交道,不是让我活生生地当聋子吗?再说,我这不是还有一个公司吗?生意做的好好的,哪能说走就走。”
时钟已经敲过零点,陈跃仰头呵地笑了声,身体前倾,手中的烟头在烟灰缸里一下摁灭,“好,那现在就说说你的公司,说说你手上这笔,做的很好的生意。”
他唇角笑意仍存,但逼视着刘郴的眼神,是毫不隐藏的凌厉……
陈跃离开的第三天,宁冉干脆把小丁带回家几乎加了整夜的班,后天就要提交方案了,施工图上还要修改,有些细部施工方法很新,光靠说小丁未必明白,只有他一边拿笔画草图,小丁一边对着屏幕修改电子图纸,天快亮的时候,看着小丁最后一下按下存档热键,宁冉长吁一口气。
第二天他到的晚,刚走进办公室不久,合作这次方案的一位设计师没敲门就冲进来,随后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模样,宁冉有几分疑惑。
没等他问,那人压低声音急匆匆的开口,“知道吗?出事了。”
(四十二)
宁冉一阵茫然,那同事又说,“我们向招标方提供的资格预审申请书涉嫌造假。”
心里咯噔一下,“哪一条?”他立刻问。
“项目经理在三年内无质量、安全、以及相关不良行为。”
“黄经理不是没有?”宁冉现在听到项目经理四个字头皮就发麻。
“不仅有,还隐瞒安全事故,这次事都坏他一人身上了。”
“两年前他还在别家公司的时候,有一个地级市的酒店工地出事故死了人。行内这回事你大概明白,那几年关于工程安全事故的监管没现在这样严,一旦工地出事故,施工单位和项目负责人都会跟家属私了,多给点赔偿,只要和家属达成赔偿协议,人出事了钱也赔了,对上边都是囫囵过去,他当时在的是一家小公司,这说穿了就是瞒报安全事故,所以,这事,咱们公司高层也是半点不知。”
“追究他们当时是不是瞒报我估计还有官司打,但安全事故是已经确认过的事实,人家这次是有心整他,证人找了不是一两个,事情已经被捅到招标方,证据确凿,处心积虑,我看,举报这事出在这节骨眼上,别说不是冲着这次投标来的。”
那人又骂了声操,“都说咱们这行水深,我这次总算明白到底能做的多下作,姓黄的也不是个好东西,既然三年内出过出过安全事故,人招标文件上资格限制写的明明白白,他还真有胆子往上凑,招标文件上也白纸黑字地写明了,一旦发现投标方在工程人员的参与资格上蓄意造假或叙述失实,设计和工程方案作废标处理。说白了,我们是被他捆绑着跟着一起倒霉,做无用功。”
听到同事一席话说完,宁冉低头撑着额角再说不出一句话,那人长叹一口气,“宁工,我们这次,可能真是,白忙一场。”
截标的当晚,他和陈跃通过一次电话,当时他正电脑屏幕上绘图软件的黑色界面出神,烟抽的头晕恶心。
他倾力忙碌这么久,很优秀的设计,没想到最后,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一腔心血尽付东流,这是他第一次主持招标方案的设计,不管是因为什么落败,挫败感不是一点也没有。
然后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屏幕,接起来,陈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叫了他一声名字,“宁冉。”
他闷闷嗯一声,听见陈跃问,“在加班?”
他仰靠在椅背上,又抽一口烟,“没有。”
陈跃总是精力旺盛,但他声音听起来像是透着疲惫,“在家?”
“嗯。”宁冉简单地应一声。
听见陈跃笑了声,说话依然没什么精神,“想我没关系,但别想的太狠,你这气若游丝,一句话不超过两字的,别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了。”
他的确想他想的发狂,但还是冷哼一声,“滚一边去。”
“你别口不对心,总这样我就真挂了。”
宁冉又抽一口烟,没回答,陈跃没再说话,但电话也没挂断,两个人都出奇安静,他甚至能听见陈跃清晰平缓的呼吸,电话那边有隐约的海浪声。
有那么一瞬,他想告诉陈跃,他这次先是被同事坑,然后被对手算计,失败的彻底。
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长久沉默,他忽然叫了声,“陈跃。”
听见陈跃应一声,他又说,“等你回来,我大概不怎么忙了,咱俩去哪转转?”
陈跃沉默一下,“行,你想去哪?”
“你选,我跟着。”
“出国?哥哥我这两天,总在问人这话。”
“以我家为圆心,半径150公里画个圆,圆圈里头你想去哪咱就去哪。”
陈跃终于哈哈笑了声,像他平常一样畅快的笑,“那直径得300公里,选择范围太大了,你得让我好好想几天,我后天就回来了,你等着。”
(四十三)
宁冉笃信一个词,祸不单行,这四个字在他身上应验过很多次。
这天晚上,他挂断陈跃的电话不久,在浴室的时候,隐约听见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
开始隔着水声他听不太真切,花洒关上,听清楚音乐的旋律,立刻抓起浴巾裹在腰上,一下冲出浴室,几步跨到床边,来不及擦干的身体和头发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手在腰间浴巾上草草擦了一把,电话已经被挂断,屏幕上显示时间过了晚上十一点,立刻回拨过去,响了两声就接通。
“方阿姨,有事?”他焦急地问。
“小宁,今天下午毕秋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先是几秒钟怔愣,随后登时脑子像炸开了锅,宁冉一下吼出来,“你们是几个人,她又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跑出去?”
“都怪我做事不周道,下午老钱出去买东西,趁她在屋里打盹,我只去厨房摘了几样菜,还不到二十分钟,回来就见屋里空了,小宁……”
立刻被他声色俱厉地打断,“下午就没见人了,你们拖到晚上才告诉我?”
心急如焚,说完不等对方回答,电话重重扔在一边,转身从衣柜里随便拉扯出衣服裤子慌乱地穿上身。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一手扣上裤扣,再次接起来,语气变得略微和缓,但声音微微颤动,“对不起,方阿姨,我刚才,不该跟您发脾气。”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有丝哽咽,“小宁,你别慌,我们已经报警,老钱也带着人出去找她了,本来以为,她跑不了太远,在附近找到就不用打扰你了,你工作本来就忙,免得又让你操心。”
抓起车钥匙,宁冉迅速换鞋出门,“我知道,我刚才就是急昏头了,我现在就开车过来。”
走出楼门,正是夜色沉沉,抬头就看见对面高层住宅楼上一个个亮着灯的窗口。
窗口的灯光很暖,同一个城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许多人正和乐融融,乐享天伦。
而对这个世界来说,他的到来本来就不被期盼,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和乐融融这个词,就与他无关。
或许,以后,还会一直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