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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名字有意思,亏你想的到。」李以诚嘴上夸奖,心理却猜测阿左是不是个潘金莲,可是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泛泛之交,他没敢问这个问题。
「这叫反面推敲取名法,你们呢?」武大郎,不,杨肖文问。
「我叫邱天。」邱天说。
「秋天?好浪漫。」杨肖文的赞叹邱天自小到大没少听过。
「浪漫个头,你知不知道我为这个名字受尽嘲笑,连小诚刚认识我时都耻笑了我好几天!」邱天反驳,「我这代是天字辈的,结果算命的说邱天这两字的笔画合我的命盘刚好,大吉,才会取了这麽娘炮的名字!娘炮!」
「秋天配梧桐很浪漫啊,很有法国味道。」小桐在一旁悠悠开口。
无视邱天和小桐赤裸裸的恶心,杨肖文接著问:「那小蓝是哪来的?」
「喔,小诚都叫我天天,所以。。。」邱天弹了个响指。
「天天天蓝~叫我不想他~也难~」李以诚突然跟邱天开口合唱。
杨肖文跟小桐鼓掌,「好,再来一个。」
李以诚笑著接过话,「邱天说的小诚就是我,我叫李以诚,圈子外的人叫我小诚,圈子里的我就叫小顾,因为。。。」李以诚也打了个响指。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李以诚和邱天再度合唱了起来,这叫歌唱取名法。
「你们两个真是兄弟。」杨肖文由衷佩服。
「活宝一对。」小桐悠悠的说。
「过奖。」邱天拱手说。
「承让。」李以诚也拱手说。
四人乱七八糟扯了一阵,「你们在彩虹梦有帐号吗?」杨肖文突然问。
「有,skyblue,天蓝,我是小鸡版版主。」邱天说。
「。。。什麽时候有小鸡版的?」杨肖文露出一脸迷惘。
「在你当站长前就有的,那是一个神隐的小版,有缘人才会注意到。」邱天得意了。
「。。。喔,好吧,我回去找找,小顾,你呢?」杨肖文转头问。
「我只有个围观用的帐号,很少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系统砍了。」李以诚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心想我毒害同性恋的事怎麽可能让你们知道。
邱天手抖著,默默的喝了一大口酒。
在醉意和饱意中,四人迎来了周六凌晨。小桐直接住下,杨肖文摇晃著起身打算回家。
「都一点多了,要不要睡我家沙发?」邱天问。
「不用了,其实我就住隔壁巷子。」杨肖文脸上有那麽点得意。
「我就说你们住的很近。。。」小桐依然用悠悠的语气开口。
「那我陪你走回去吧,」李以诚说,「你喝的有点多,不要路上跌进水沟里,邱天你留著照顾小桐。」李以诚酒量好,现场只剩他没半分醉意。
走出住处,整条巷子一片安静,十二月的台北有些寒冷,李以诚竖起羽绒衣的领子,跟著杨肖文往巷口走去。他的情绪控制力到此已用尽,他的痛快要从身体里溢出来。
杨肖文比李以诚略高,安静的走在他身边,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巷口,杨肖文领著李以诚右转,往隔壁巷子走去。
「谢谢。」杨肖文突然开口,「酒很好喝,真的很甜。」
「嗯。」李以诚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再度陷入沉默。
两人走到了杨肖文住处的楼下,「你也很痛吗?」杨肖文背过身把门打开後,突然这样问。
李以诚默默看著杨肖文的背,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对,痛死了,所以我要快点回家吃止痛药。」
杨肖文转头扯了下嘴角,「回去小心,谢谢。」
「嗯,bye。」
李以诚回到家,开了电脑连上彩虹梦,然後吞了一颗安眠药。
他在药效发挥作用前快速的贴了文,今晚他的文字里充满了食物香味,他将幸福比喻成一盘热腾腾的炒面,吃的快,面又热又香又好吃,但吃完就没了;吃的慢,等馀温散去就只剩一盘乏味的冷面。没有吃不完的炒面,吃不完的炒面都是难吃的。所以别再妄想永不离开的幸福。这是今晚NoNight的结论。
李以诚不知道的是,杨肖文回家後也上了彩虹梦,并为NoNight的炒面理论掉了几滴醉酒後的眼泪。
第七章 神秘面摊
李以诚将摩托车停在路边的一个面摊,路不大,四周只有这里亮著光,虽然已是半夜一点多,但生意不错,七张桌子坐满了六桌。李以诚叫了碗河粉,杨肖文叫的是黄面,再切上一盘鲨鱼烟跟粉肝,加很多姜丝。
「我不知道这里有面摊。」两人坐下後,杨肖文有点惊讶的说。
「你们出门後都往市区的方向走吧,这里是背向市区的方向,而且这里晚上十一点才开,来吃的大多是运将。」
「你怎麽发现的?」
「有次半夜下班,太饿了,又不想吃便利店,四处找就找到了。他们的河粉很好吃,我跟天天都很喜欢。」李以诚突然停下,看著杨肖文,「不过你不能带其他人来吃。」
「为什麽?」
「因为这是个诅咒,」李以诚很认真,「每次我跟天天发现了好吃的小店,只要带人来吃,那人又带别人来吃,没多久那家店就会红,然後不是涨价就是爆满到没有位子坐。」
「喔,好。我自己偷偷来吃。」这次换杨肖文啼笑皆非了。
老板把他们点的东西一一上桌,李以诚把所有的姜丝都夹到自己碗里。
「欸欸小顾。。。」杨肖文拉开了一双筷子递给他。
「还是叫我小诚吧,我很久不当小顾了。」小顾这名字代表著大学四年的苦力生活。
「好,小诚,你工作时间都这麽长吗?」
「嗯,责任制,不过很好玩所以也不觉得有什麽。」广告公司就是一间精神病院,李以诚想起昨天有人戴了蓝色爆炸头假发来上班,上周台客阿荣把老大的位置全用报纸包起来还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再上上周隔壁组的人全打扮成僵尸来上班。。。。高压的环境和过长的上班时间,让他们想尽办法作弄别人或恶搞自己,只求哈哈一笑舒压解闷。「有时候突然可以早点下班,反而会不知道要干嘛。」
「那你周六不去加班?」杨肖文夹过一块鲨鱼烟,把上面残存的姜丝挑掉。
「不用,刚好都忙完了,我要睡到做梦自然醒,先去吃烤布蕾,再去看北极特快车,然後晚上回家染发。」李以诚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满心期待的行程都计划好了。
「北极特快车?3D那个?我也想看,一起去吗?」杨肖文讲的很随意,似是无心。
李以诚想了想,杨肖文的语气太随意,所以他可以假装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期盼,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他想要的是自己陪伴自己的周末啊!可是他想起杨肖文用拇指和食指比出的那段距离。
「好啊,看七点那场,我们直接美丽华门口见。」反正电影院很暗,就当我是一个人去的就好。李以诚喝了一口面汤。
他不讨厌杨肖文,两人相处也很愉快。他的犹豫来自於他和杨肖文的友情发展过度快速,而且这种友情完全建立邱天和小桐的爱情之上,快速起飞的友情尾随著快速的降落,就像夜晚天空短暂开过的烟花一样,他不想和这个人太过接近。
杨肖文为了李以诚的回答而高兴,完全不知道在这个瞬间,李以诚心里转过多少念头,「那烤布蕾跟染发是怎麽回事?」
「敦化那有家咖啡馆的烤布蕾很好吃,上面会有一层脆脆的焦糖,这礼拜一直很想吃,结果每次去每次都卖光。」李以诚想起烤布蕾那个香那个甜啊,忍不住往肚子吞了口水。
「染头发是跟我的变态指导打了个愚蠢的赌,输了,只好把头发染成金色。」李以诚恨恨的一口吃下两块粉肝。「那个赌根本是个陷阱,他早就知道客户会选哪个提案,还在装无辜,变态。」
「所以职场暴力之类的吗?」
「不是不是,只是一群神精病在斗法,互相恶搞求进步。」我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李以诚在心里补上一句。
「你要怎麽染?」
「我查过了,直接买头发用的漂白水把黑色漂掉,再染金色,去发廊至少要3000以上,买回来自己动手只要500。」李以诚非常务实的计算,「还好我皮肤算白,五官立体,染起来应该还不错看。」
「你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
「我这叫苦中做乐!反正都赌输了,忍一星期就能染回来了。」李以诚再度恨恨的吃了一大口河粉。
「要我帮忙你染吗?不然你後脑勺那里看不到。」杨肖文自告奋勇。
李以诚再度快速的把脑中才刚播过的关於友情的起飞啊降落啊又播了一边,「好啊,看完电影就回来染。」这与那串内心戏无关,染发需要帮手终究是现实层面的问题。
周六那天,李以诚如愿的睡到做梦自然醒,吃到了烤布蕾,心里的痛被压制的很好,加上杨肖文是个绝佳的电影友,看电影时不说话不乱动,该笑就笑非常投入,让李以诚对这个周末非常满意。
两人漫步走出美丽华,台北的空气冰冻,摩天轮的灯光映照出地砖乾裂出细缝,再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夜色已经开始有张灯结采的味道,路上行人如织,李以诚陪著杨肖文坐在花圃前抽烟,炫丽的灯光让李以诚的视线又出现了偏差,对焦不清,他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得去看医生了。
「怎麽了?」杨肖文问。
「没,有点冷。走吧,买个咸酥鸡回家染发。」
拎著50元咸酥鸡、50元鱿鱼脚跟30元的地瓜条,两人回到李以诚住处,把咸酥鸡配了啤酒吃掉大半包,李以诚才找条大毛巾围在肩上,拉过椅子坐在客厅里,脚下铺满报纸,开始了漂发工程,李以诚低头让杨肖文在他头上刷著漂白剂,心里想著在3D电影里看到的恍若真实的雪景。
「刚才的雪景真美。」杨肖文突然说。
「呵呵,我也正在想那个雪,我没看过下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那个样子。」李以诚只看过合欢山已经下在地上的雪。
「我也是,我只看过合欢山地上脏脏的雪。」杨肖文说。
「你在我脑里装窃听器吗,怎麽我才想完你就讲出来。」
杨肖文闷闷的笑,隔了一阵,突然轻声的说,「你这个人啊,看来热情好相处,其实骨子里是生人勿近,就在眼前,却很遥远。」李以诚没有回答他,静静让他的手指穿过发际。
「跟水墨画一样,就算画的笔触很重,但往水里一丢,就整张没了。」杨肖文又补了一句。
「你果然是个飞碟红豆饼。」等杨肖文几乎把漂白剂都刷完了,李以诚才说。「为什麽你都在我看不到你的脸时,才跟我讲这种话。」
「因为你的眼睛好像会把人吃掉一样,看到就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