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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灏手掌滚烫的温度附在他的上腹,暖流如注。
程越不曾想过,原来两个男人有一天竟然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相濡以沫。
肖灏今天异于常人的举动他不是没有发现,从来不喜欢穿着隔夜衣服出门上班的怪癖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从未有过的如此狼狈的模样让他心里面一点点的不安逐渐加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变成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像是大多数热恋中的少女一样,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明明看到了那天李泽眼神里面的挑衅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肖灏一直都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份安心,不是他不吝啬给予,而是他无法给予。
就像是李泽突然回来的这些日子,看似平淡无波的生活下面其中的暗流涌动谁都不愿意提及,他不想做一个疑神疑鬼的妒妇,却更不想日日夜夜活在别人对自己枕边人的窥视中。
肖灏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程越已经赶回了医院,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桶,下面压着一张便条。
“粥和小菜在保温桶里面温着,起来吃点饭再吃药,今天最好卧床休息别去公司,我先回医院了。”
程越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瘦劲清峻,线条流畅,带着一丝不羁洋洋洒洒几个大字看着肖灏湿了眼眶,程越向来惜字如金,不管说话还是写字,总是力求简单效率,像是所有医生的通病,在与死神搏斗的时候,总是一丁点时间都当做是救命的稻草。
像今天这般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字,肖灏除了受宠若惊之外,更多的是感动。
他不相信程越没有察觉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选择了相信他。
肖灏抬起头来努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天花板上面柔和的吊灯,然后缓缓低下来双手使劲揉搓着脸顿了顿,身上还是软软的使不上劲儿,挣扎了片刻掀开身上的被子去了卫生间。
多事之秋。
程越挂断电话看着熟睡中的肖灏,心里面想到的便是这样一个词。
在这风口浪尖的当口,药品科室的副主任为了贪图利益,竟是瞒着院方通过私人渠道向一家没有经过正规途径注册的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订购了一批没有质检甚至连基本的不良反应都没有进行严格实验的临床药品。
这批药品投入使用补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发生不良反应的病患已经有4例,所幸的是经过紧急抢救没有发生严重后果,本以为是医生的操作失误,今天早上的新闻却被爆出来了医院药品管理出现纰漏,药监局一早上便去了医院进行调查。
在开车去的路上,程越从医院的宣传部门了解到,这篇报道的记者和编辑竟然全是程瀚。
程瀚再不是当初那个意气用事莽撞冲动的青年,两年多的时间,何止是他在变化,终究是程以凡的儿子,骨子里面天生的冷静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手段,一如当年睥睨商场的程以凡。
乔家文看着程越苍白泛青的脸色,和浓浓的黑眼圈便知道这人肯定是没睡好,走进了才发现他的额角带汗,身体紧绷着颓然滑到在办公桌后面的原椅中。
“老大?”
“家文,帮我冲杯葡萄糖,顺便帮我拿两颗止疼片。”
程越手掐着上腹不断用力,说出来这几句话已经是耗费了太多的力气。
“你这样子怎么去应付药监局那些人?”乔家文冲了杯葡萄糖放到程越手里,翻找了一通,竟然找到了一个放止疼药的空瓶子,乔家文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便看到程越刚端着杯子没喝了几口,手捂着胸口停顿了几秒,还没起身便对着身旁的垃圾桶开始呕吐,除了刚刚喝下去的几口水竟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靠,你多久没进食了?”
乔家文站在一边轻轻顺着程越的背看他吐得昏天暗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俯下身来扶着程越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帮我拿药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程越半躺在床上再抬起头来已经是大汗淋漓,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可以滴出水来,撑着床沿的一只手骨节泛白死死抠着床边。
“老大,你这样不行,这都多久没痉/挛这么厉害了?”
“啰嗦,拿药去。”程越闭上眼睛艰难的喘息着,算了算,貌似连着两天滴水未进了,怪不得很少发作的低血糖跟着凑热闹。
半路上挂了电话便有点疼得直不起腰来,把车靠在路边却翻不出来车上的备用药品,只能趴在方向盘上缓了缓,这才重新上路。
乔家文拿着一堆配好的药水瓶走进来,直到把输液架挪到床边,程越才睁开眼睛。
“你这情况已经脱水了,必须输液。”
“闹什么闹?外边乱成一锅粥了。”
“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等等我和张副院长先过去看看情况,你安心休息一下。”乔家文不管不顾程越的不配合,排空了输液器里面的空气,抓过他的手便绑止血带。
“家文!”
“老大,我也没空和你啰嗦,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程瀚根本不是要整垮咱们医院,依我对他的了解,那是要整垮你啊!我绝不能让他如愿。”
乔家文固定好针头和胶布,调了调滴液的速度,倾下身子半蹲在床前,程越挣扎着要撕手背上的胶布。。
“你再反抗的话我就打电话给肖灏。”
果然听到这句话程越把手放了下去,却依然软着身子想起身,还没坐起来,就被乔家文摁着躺了下去。
“好好休息,相信我能处理好。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总归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更何况你不是早就着手培训我行政管理这方面了吗?”
程越睡了一觉醒来,乔家文刚刚帮他拔了针按着止血棉球,程越接过来按了按撑着身子坐起来,乔家文拿了两个靠枕放在他的身后这才开始收拾点滴的瓶子。
“家文,情况怎么样?”
“。。。”
“很严重?”
“程瀚直接把调查的材料包括药品科室主任副主任的收受回扣的账单快递到了卫生厅和公安厅,药监局的人是受上面的指派来调查的,证据确凿,这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
“走了行政程序?”
“怕是会牵涉到刑事程序。”
“药监局的人是什么意思?”
“含糊其辞。”
程越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来捏了捏眉心,顺手扯过一个抱枕压在怀里。
“直接责任人除了主任副主任还有其他人吗?”
“目前没听说,而且,刚刚公安局的人已经把那两个人带走了。”
“这么快就刑事立案了?”
“举报材料和患者家属的控告哪一个都能立案。”
乔家文兑了一杯温水递给程越,把刚刚开好的药倒出来两粒给了他。表情是凝重又严肃。
“举报材料中还提到,招进来这样的员工,招募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程越苦笑着把干涩的药片放进嘴里,喝了好几口水,那两片药还贴在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去。
“看来阿瀚做了充分的准备,这是绝地反击的好时候啊,那两个人当初是我通过人事部直接招进来的。”
“老大,我不懂,程瀚这样做的理由。”
“被你说对了,他是想让我一蹶不振再也接管不了医院。”
“药监局的人说,这个会追究相关人员的行政责任。”
“家文,你先回去吧,医院还是需要正常运转,回到你的岗位上,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乔家文坐在床边不愿意起身,程越的脸色还是白的透明,他刚刚握着杯子的手还有点轻微的颤抖,虽然程越极力地掩饰,几句话说下来,那种少气无力的疲态便露了出来。
只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还有,老大,媒体记者又堵在了医院门口,公关部已经在协调。而且,刚才几个股东已经赶过来了。”
“倒真是不省心,这个时候跑来兴师问罪。”
程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虚晃着身子摇摇欲坠准备下床却被乔家文拦住。
“你现在最好不要去。”
“怎么了?”
“听他们说,要召开临时股东会议,而且,程瀚也来了。”
程越撑着额头使劲揉了揉眉心,当年作为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顾静言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时候暗地里面莲子了律师将股份一分为二留给了他和程瀚,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程瀚还小,所以,在他25岁之前,顾静言要求程越暂时代管。
如今程瀚马上就要到25岁的年纪,于情于理于法,这都是避不可避的事实。
只是,他没有想到,程瀚竟是对他厌恶到了这种程度,不惜难着顾静言生前便示若生命的医院与他做这场豪赌。
“知道了,家文,我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老大,可以找肖灏商量一下,他应付这种情况比较在行。”
“不用,家务事还是我自己料理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乔家文无奈看了看程越,终归还是走了出去。
当一个人最原始的内心被怨恨和误解蒙蔽以后,竟会是这般的可怕。乔家文从没想到过,一个人的报复心会有多强,他不能理解的是,骨肉至亲在程瀚的心里随着他妈妈的逝去也一并都埋葬了,以至于他根本不能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一看,程越这么多年来所手的委屈和痛苦。
光是他一个人这么多年的痛苦挣扎真真是踽踽独行的游魂一般,居无定所,四处漂流。他作为一个非亲非故的旁观者甚至都于心难忍,他不相信,作为至亲的兄弟,程瀚曾经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很多时候乔家文宁愿相信程瀚是一个半路迷失的孩子,在他明事理的年龄阶段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变故,没有办法从那一段阴影中走出来的何止是程越一个人,他近乎自虐一般拼命的工作。
而程瀚,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乔家文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边拨打肖灏的电话。
他或许无能为力,但是,这个时候,肖灏便是程越唯一的救命稻草。
肖灏的电话直到音乐响完都没有人接,乔家文耐着性子拨打了几次依旧是这样的情况,烦躁的扒一扒自己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程越办公室的方向,终是转了身。
心里面诅咒着肖灏这个混蛋,正经时候掉链子,遇到什么破事情竟然不接他的电话。
被诅咒的肖灏这个时候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偌大的办公室各部门主管人员正襟危坐,鸦雀无声,气氛有点低沉。
肖灏陷在宽大的座位里面,默不作声翻阅着眼前的文件。
洗漱完没多久,连程越留下来的粥都来不及喝,杨陌一个电话打进来,让肖灏彻底放下了手里面的勺子。
这两年公司股东大换血,肖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把一部分重心转移到了高级地产开发上面。
前些日子刚刚开发的富人区别墅这些日子正是准备动工之时,杨陌电话里面说,财务主管姜超携工程款逃跑了。
肖灏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姜超是他白手起家创办公司的时候便跟着他打天下的元老级人物,多年来为了公司运营立下了汗马功劳,两年前公司大换血的时候,他已经察觉了姜超挪用公司资金赌博的事情,肖灏念旧情与姜超长谈好久最终也因为数额不算巨大没有披露这件事情,肖灏甚至动用自己的私人资金为他填补了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