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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体是丘脑下部腹侧的一个卵形小圆体,它是整个人体的内分泌控制中心。由于它解剖位置的特殊性,既位于颅内,又位于颅底蛛网膜、硬脑膜外,和蝶窦腔仅仅相隔一层约1毫米厚的鞍底骨质。所以垂体腺瘤的切除既可以经颅内切除,又可以经颅外切除。
谢克还记得,徐教授当年在学校里给大家讲经鼻…蝶窦入路的时候说过,这个手术的发展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事实上,一百多年前就有人通过广泛切除筛骨和蝶骨来进入鞍区切除垂体瘤,这种方法成功后的几年内很多当时的手术大师对它进行了完善和推广。可惜的是,由于当时的手术器械和照明设施的落后,肿瘤切除得不够彻底,又由于缺少有效的抗生素,术后颅内感染发生率和病人死亡率高,极大地限制了这种术式的发展。
直到近几十年,因为有了显微外科器械的进步,照明设备和术中影像监视技术的发展,经蝶窦入路才真正得到了广泛的应用,甚至成为了首选。
谢克需要用最短的时间,最小的伤害,最直接的路径去切除徐教授颅中的垂体瘤,当然也是选择这个术式。
徐教授常常说,人类的想象是无限的,限制它的往往是工具。
大脑往往能在不具备条件的时候优先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然后再经由发明各种器具与技术去实现真正的可能。
谢克看看自己的手指,它似乎感受到谢克的目光,又在欢快地变来变去了。谢克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最近自己对于它的控制已经越来越娴熟了。刚开始的时候,这东西好像是和自己的手连在一起的一样外物,谢克必须集中所有的精力在上面才能命令它做一点点的变化。
而现在,它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接受着谢克的大脑所发出的指令。
谢克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打印出来。带着他做好的手术预案,谢克来到了徐教授的病床前。
旁边那张病床的姑娘带着她漂亮的完好无损的面孔高高兴兴地已经出院了,谢克轻声说:“老师,这是我做的预案,您给看看吧。”
徐教授接过来随意翻了一下,便合上了,谢克的纸面能力向来是毋庸置疑的。“日子排好了?”
谢克点点头:“您是前天开始服泼尼松和用氯霉素液滴鼻的,所以我就直接把你的手术拍在后天清晨了。”
徐教授玩笑似的问他:“这么快,不会是给我开后门了吧?”
“哪里,”谢克摇摇头:“那天我还有一个扩大翼点…经颞叶…经小脑幕入岩斜区的手术和一个颈内动脉分叉部动脉瘤夹闭术。你知道的,这两个花费的时间都比较长一些,所以我把你的手术排第一个。你这个手术虽然是临时加的,但因为时间短,所以我不需要推迟别的手术,你就别瞎担心了。”
徐教授也觉得这个安排挺妥当的,谢克这也算是能者多劳了,于是他就点头:“嗯,那就这样安排吧。”
谢克本来这次来就是跟徐教授敲定手术日期的,至于那份手术预案,他也只是习惯性地交作业而已,但即使他对自己的作业十分有信心,看见徐教授就那么扫了一眼,还是有点不满,好歹给个一百分的评语啊。
徐教授见这小子还不走,倒是奇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喏,预案拿回去好好熟悉熟悉,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随便搞。”
谢克咂咂嘴,“你不看了?”
徐教授无语:“这好歹是要在我身上做的手术,你就不能给我留点空间吗,混蛋小子!不过术后,我可是要检查录像的,哼哼,你要是功夫不到家,就给我回附一院回炉重造吧!”
谢克一甩头:“本来我倒是不一定,不过最近接连做了好几个这种手术,我敢说以蝶窦为中心的解剖结构,包括蝶鞍下方的蝶窦,上方的下丘脑和视交叉,后坡的斜方上段骨质,侧方的海绵窦和内容物,以及蝶鞍内的垂体、垂体柄和鞍隔,没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了!”
徐教授摇摇头:“你就吹吧。我可是知道的,你们蔡主任在这个区域的手术是绝对的首屈一指。”
谢克缩了缩脖子,咕哝道:“蔡天桥嘛,是还不错啦。要是在半年前,他的确可以算是最好的。但现在,我肯定也不比他差。”要是谢克没有手指帮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服气蔡天桥的。可是现在他有外挂啊!开着外挂的人和没有外挂的人才不过差不多而已,谢克便不好意思多说了。
虽然谢克在手术的时候一般是不使用虚指的,但虚指对于他熟悉解剖结构的用处非常大,而且使得他对术区的空间高度敏感,这是一般人没有的。所以说到底,谢克还是得惠于此不少。
徐教授瞪他一眼:“你怎么对蔡主任那么没上没下的?不应该啊,我觉得你一直挺尊师重道的啊,医学院那帮半吊子老师不是还都被你哄得团团转呢吗?”
“怎么说呢,”谢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他对我其实还不错了。但是我总觉得他这个怪怪的,而且有点阴险……他很多做法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吧,比如说推掉了纽约长老会医院的offer,回天海从副主任做起。这个时间点回来,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吧。如果他是对医学本身有兴趣,他就该留在美国,在那里他能学到更多东西。如果只想混个小官当当,他就应该在长老会混两年资历再回来,到时候无论什么位置随他挑。可他偏偏回来市一之后就没动作了,看起来安分地有点过头啊。”
谢克心中想的是,而且他还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初恋对象——冯大大说过,蔡天桥走之前让他等他的啊!不过这是属于别人的*,所以谢克并没有说出口。
徐教授被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是啊,被你这么一分析是挺奇怪的,到底为什么呢?”
谢克托着下巴:“我觉得蔡天桥应该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有太高的觉悟。像是回报祖国什么的,就不用考虑了。所以我觉得……他身上肯定有秘密。”
“……”徐教授嘴唇微动。
谢克见他欲言又止,奇怪道:“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教授抬眼看了看他,最终叹了口气:“难道你就没有秘密吗?”
谢克不由得一怔。
☆、第117章 当年
谢克不太确定:“老师……?”
徐教授微微向后一靠,屈起指敲了敲手上的那叠厚厚的预案,双眼的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但是谢克知道他并没有在看上面的内容。徐教授仿佛是在衡量着什么,想了很久,最后他才做了决定:“换个地方说吧。”
谢克胡乱地点了点头,此时他心里也是一团乱麻,难道老师知道了?可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老师为什么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有问过他?老师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师兄知道吗?
谢克一想到李时光,心中就像是被揪了一下那样又紧又疼。师兄如果知道的话,是该师兄怪他不坦诚,还是他怪师兄不坦诚?虽然其实他们俩都不够坦诚。
怀着一团莫名其妙的思绪,谢克带着徐教授到了一间小会议室,他小心地把门锁了起来,才转身坐到沙发上,一双眼瞪得老大。
“……”徐教授没好气地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谢克紧闭着嘴。不能说,他绝对不能先说,万一把老师原本不知道的东西给说出来就糟了。
房间中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已经做过决定的徐教授便轻轻开口,然而一字一句都很清晰:“你现在还会看到你的手指在变化吗?”
!!!
谢克心中大惊,老师真的知道了!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紧紧地抿着嘴。然而徐教授却只是盯着他紧握住的拳头看了看,随即摇摇头,“看来你果然还是会看到。我就知道李时光不会那么顺利。”
徐教授这么一说,果然引动了谢克开口:“师兄也知道?”
“当然。”徐教授说:“你是他的病人,也就是所谓的访客。不过这只是一开始,现在你们俩都同居了。”他的语气里有浓浓的无奈之意。
谢克却不懂了:“我哪里有病?”
徐教授白他一眼:“能看到自己的手指在变形,这还不是有病?”
“……”谢克无语。难道说老师和师兄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这样倒也解释得通,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坐过来,”徐教授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跟谢克说:“很多事情你是不可能记得的。我慢慢告诉你吧。”
谢克走过去乖乖坐好,就听徐教授问出了他心里正在纠结的问题:“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没有告诉过别人,我和你师兄又是从何而知的?”
谢克点头:“嗯。”
徐教授摸摸他的头:“其实你并非从未告诉过别人,只不过你已经不记得了。”
谢克张了张嘴,徐教授止住了他的否认,而是准备从头道来:“还记得当年的车祸吗?”
虽然只是一场聊天,但徐教授的态度却比教学还严肃,谢克也认真起来,他仔细搜刮了自己的回忆,却发现除了确实对这件事有印象外,具体的细节他一概不知。
谢克能隐约想起来当时自己和父母坐在出租车里,发生车祸时出租司机先喊了一声“要命”,然后他就没有印象了,甚至于到底是前面的车还是后面的车肇祸,他都不知道。
这之后他再有印象就是在医院里了,不过他只记得病房里白花花的很干净,他住了不久就出院了。之后的事情就都记得比较清楚。住院期间的记忆却很模糊。只记得……对了!住院医生经常请他吃蛋糕,还送了一个背包给他,鼓励他今后继续好好念书!
谢克条件反射地把双手放在肩上,他以前总喜欢这样用拇指挑着书包的背带,而且肩上没有包就很不舒服。可是自从上班之后,不能一直背着包,所以他现在连这个包都好久没用了,放在家里招灰呢。
徐教授一看到他那个去挑背带的动作就知道他还没有习惯和背包分离,而这大概能从侧面说明李时光的治疗并不十分成功吧。
谢克发现自己真的对这部分的记忆保存得有点太少,他于是不太肯定地回答:“记得一点。”
徐教授却不太赞同:“你还记得你被送入的是哪个医院吗?记得谁为你做的手术吗?记得负责你的住院医师吗?”
谢克刚想摇头,却看到徐教授脸上慈爱的表情,他突然心中开窍:“难道是……您?”
“不错。如果你回去翻一翻自己的病历,就会发现,当时你就近被送入附一院,正好是白天我在科里的时候,急诊送上来一个颅脑损伤的病人,我就带着几个年轻医生给你做了手术。”徐教授眼神有些黯然:“其中有一个就是后来负责管理你的住院医师,李时光。”
谢克呆住了。他此时仿佛乘坐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不知要被推往哪里去。六年前。李时光还是神经外科住院医师的时候。他心中升起一股极度的震惊和不安,不知是愧疚还是怀疑,又或许是恐惧。
“师兄的手……”眼泪从谢克的脸上悄然滑落,而他却不自觉,只想确认一下事实:“成海想杀的是我吗?”
“是。”想到这事,连徐教授都有些哽咽,他飞快地说:“你是李时光的最后一个病人。”
谢克知道徐教授的意思其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