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想到这事,连徐教授都有些哽咽,他飞快地说:“你是李时光的最后一个病人。”
谢克知道徐教授的意思其实是,他是李时光上手术台做手术的最后一个病人,因为他后来转行心理治疗了。但是这样说也没错,因为后来那些病人统统都被称之为“访客”。
也许对一个十年来都想成为外科医生的人来说,不能再拿手术刀治疗的病人,有另外一个称呼比较好吧。
谢克用袖子擦擦自己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不讲究卫生,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衣服等会换掉去消毒就是了。“这么说,请我吃蛋糕的,送我背包的,都是师兄了?”
“嗯……是的。”徐教授有点含糊地说。
谢克睁大了还在继续出水的大眼睛:“师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因为……”徐教授突然觉得背着大徒弟把这事直接告诉小徒弟有点越俎代庖,可是这么多年了大徒弟一直都没跟小徒弟说清楚,结果两个人还滚到床上去了,心下一横,徐教授就直接把真相说了出来:“做手术的时候,他不小心切到你的海马体了。这本来是一个可以不被伤到的地方,可能当时他也是新手所以比较紧张吧。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误切,但是并没有完全切断。所以如果你去拍ct的话,可以看到你的海马体旁边有一个相连的条形组织,就像一个独立的器官一样,但实际上那是你海马体的一部分,只是因为李时光的误切,使得它看上去像是连着的另外一样东西。”
谢克皱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师兄对我好,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我?”
“这个……”徐教授汗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知道谈情说爱!这是在讨论多么严肃的事情,竟然歪到那个方向去了!不过他还是安慰谢克:“也不是完全这样啦,只是一开始是因为这件事而起。”
谢克的眉毛自然平了:“也对,日久生情嘛,一般都比一见钟情靠谱。”
“……”去你#¥的!我跟你师母就是一见钟情!徐教授恨不得给他一个毛栗子,不过想到后面要说的话又忍下了,“你醒了之后,对车祸的记忆并不很完善,但是因为那种瞬间的事情,你在发生车辆碰撞后很快就昏迷也有可能,所以并不能判定是不是李时光的误切造成的。”
其实谢克知道徐教授所说的“误切”并不是针对一般的手术医师来说的,因为根据他当初颅脑损伤的情况来说,需要清楚颅骨骨折的碎片和血肿,碰到一点点其他组织是很正常的。这只是老师对李时光这个天才的特殊要求罢了。也有可能是李时光对自己的特殊要求。
谢克其实也很无奈,他也对自己要求很高,但是外科手术不可能病灶以外零损伤,作为一个患者,他完全能理解李时光当时的“不完美”。
谢克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道:“不管是不是那个切断造成的,至少我被救活了不是吗,而且也恢复得不错,您怎么就能说是误切呢,手术中的正常损耗……”
“……”
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什么叫泼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家从师出嫁从夫!这就是啊!徐教授心中充满了咆哮体,硬是在上面架上一把刀封印住后,终于又忍了下来:“一小段记忆的确是不算很重要,毕竟你之后学习什么的没问题,但是真正的问题在于……”
谢克的小心脏加速跳动。
徐教授接着往下说:“你醒来不久之后,也是在李时光的手出事之后——当然他还是担任着你的住院医师——你告诉他,你能看见自己的手指在变形。”
谢克无语:“我自己说的?”所以搞了半天还是怪我喽!
徐教授肯定地答道:“当然呀!”
谢克:“那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是李时光的不是了,”徐教授叹道:“我觉得吧,你这个就是个精神病,或者说属于幻想。但他呢,非要觉得这是因为他那一刀切导致的。所以这些年他都在研究神经元重塑,他觉得只要他能把你被切断的神经元网通过神经元再度生长连接起来,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谢克还是问:“那我怎么不知道?”
徐教授看了看他说:“问题就在这里。那个神经电刺激器的作用,通过脑电图显示出来确实有用,神经元的生长也如他所愿,但是代价是一小段记忆的遗失。你也知道,所谓的记忆,就是神经元的组成和排列,他这样做虽然能够使得你的海马体和被切断的部分连接得更紧密,但是同时会打乱一小部分神经元的排列,也就是你消失的那部分记忆。不过好在,这部分记忆和你的学习生活都无关,否则也难以继续下去……似乎只跟他有关,或者说跟这种治疗方法有关。你每次都会忘掉一部分跟李时光有关的事情。”
谢克:“可我现在还能看到手指在变化。”
徐教授却说:“经过多年的治疗,你现在的那个条形脑组织已经和原本的海马体连接得非常紧密了,而你告诉李时光你手指的事情也每次都越来越晚。上一次治疗完之后,你到现在还没告诉他吧。李时光一直认为,当你完全看不到手指的变形后,这个治疗就算完成了。但我却和他的看法不同。我认为你没有告诉他并不是因为你治疗后再看见手指变形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而是因为你潜意识里对他的定位在改变。从一个绝对信任的医生,到睡在身边的恋人。你对李时光以前的记忆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你现在和他的关系只是情侣而非医患,你会向他隐瞒你的缺点。本来我也不太确定,可是刚才一试便知道,你确实还能看到的。但你这次却没有告诉他。”
“不,”谢克绞尽脑汁地消化这些消息,“我并不想瞒他这件事,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所以我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他。”
徐教授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笑了笑:“其实无所谓。一开始我怕这件事会影响你上手术台,谁知刘建红连看住人的本事都没有,倒被你混出来了。既然不影响你做手术,其实是否能治好我觉得不是大问题。就是李时光在这方面有点顽固。本来这些事应该他自己跟你说,不过他怕最终那两部分组织结合到一起的时候,你会将他全部忘记,所以一直没有说。”
谢克点点头,这他能明白:“师兄怕我放弃治疗。”
徐教授抬眼望天花板:“你们俩的事,我怎么管都不好,本来只能不插手。但是也不知道我头脑清醒的日子还能有几天,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你,让你自己来做决定比较好。”
谢克坚定地说:“老师放心,手术绝对没问题。而且我们还有最好的麻醉师。”
至于血脑屏障,从研究到实验到应用,虽然可能会经过很长的时间,几年甚十几年,但他会尽最大努力去实现的。
☆、第118章 迂回
办公桌上的分机来电声响起。
谢克从怔愣中回过神,接起电话:“你好。”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事和你说。”是蔡天桥。
谢克应下之后并没有马上过去,他学习谭国锋的习惯,在一本小小的本子上记下了一些信息,然后把它合起来,放在抽屉里,这才站起来。
走到门口,他又返回,把一直扔在抽屉里的钥匙拿出来,锁好抽屉,钥匙则放进自己的裤兜,这才离开。
谢克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出于礼貌,他还是先敲了敲门。
可是蔡天桥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让他“请进”,而是自己从里面开了门。
谢克有一点点惊讶,蔡主任一向喜欢坐在他那张能转来转去的老板椅上,叠着腿,叉着手,笃悠悠地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他主动给人开门,除了曾经做过他老师的刘院长以外,谢克还不曾见过其他例子。
而且照这个反应的时间来看,只怕刚才蔡天桥一直站在房间里,或者说,在房里踱来踱去。
什么事情,能令他如此在意?连谢克也不禁感到好奇,因为这实在太过难得了。
谢克八卦和疑问的心理表情几乎完全写在了脸上,蔡天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顿了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还呷了一口茶,故意晾了一会儿谢克,才指着桌前和自己相面对的位置说:“坐吧。”
谢克也没受他影响,大咧咧地坐下之后直接问:“主任,您找我什么事?有疑难杂症么?”
蔡天桥白了他一眼,正想反驳,又不知想起了什么,没有出声。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谢克的好奇心越发被吊了起来,难道,蔡天桥有事求他?!
只听蔡天桥问:“明天的手术,你是不是去约冯大强了?”
“是的,”一说起这事,谢克认真了起来:“主任,你也知道徐……我老师的情况,他有阿尔茨海默病,如果麻醉太深我怕对他的病情不利,所以想请冯大大出手……”
蔡天桥说:“你先别急,这不是商量嘛。只是明天早上我也有一台手术,而且已经先跟他约好了。我那个手术是经海绵窦颈内动脉修补术,对麻醉的要求也挺高的。唉……”
谢克一听就知道是那个住在徐教授对床的颈动脉海绵窦瘘病人,这是个脑血管疾病,是颈内、外动脉以及它们的分支与海绵窦之间发生了异常沟通,导致脑血液异常分流而造成的伤害的一种综合症,这种血管岔道的情况俗称“盗血”。
那个病人虽然是蔡天桥的,但徐教授当时还让谢克仔细分析过这个病例,让他回去“做功课”呢!所以谢克很清楚,那个病人因为“盗血”而引起的脑供血不足和血流经静脉引流至颅内而出现相应部位的静脉回流障碍,脑组织水肿和颅内出血严重,并有缺血缺氧。
如果两相比较的话,蔡天桥的这台手术无论是从难度、时长、危险性、患者身体状况而言,都要较谢克准备为徐教授做的经鼻…蝶窦垂体瘤切除术来得更需要冯大强这个一流麻醉师!
谢克是知道蔡天桥近期要为这个病人做手术的,但他没有想到和徐教授手术的排期是同一天,同一时段!
他现在完全明白蔡天桥找他所为何事。如果剔除个人感情因素的话,肯定应该把冯大强这个配置留给颈动脉海绵窦瘘病人的。但是谢克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感情地做出这样机械的分配和安排呢?
徐教授可是他的恩师啊……
谢克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怎么就没事先把事情打听好呢。
蔡天桥一看谢克的表情便知道他为难了,他十分难得地站起来去倒了杯水给谢克,态度异常亲切地说:“小谢啊,你看,这个病人的情况也是有点特殊呢,视听功能障碍、精神症状什么的,都很严重呢,还常常昏迷,连我也不是很有把握一定能把人给救清醒,所以……”
谢克低着头:“主任,我知道。你的病人更需要冯大大的麻醉技术,不过徐教授是我老师,我还是想给他最好的手术人员配置。所以……”
蔡天桥点点头:“你的心情我理解,人嘛,毕竟亲疏有别,这件事情……”
“所以,”谢克抬起头,用又大又圆的双眼期待地望着蔡主任:“我想把徐教授的手术延后一天。”
“……”蔡天桥觉得这双眼睛纯洁得实在有些碍眼了:“这,这,这?怎么行?”
谢克:“为什么不行?”
蔡天桥恨恨地说:“这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