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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搞定了廖阿姨,廖成灰头土脸地从床底下爬出来,鬼鬼祟祟地问:“我妈走了?”
“嗯。”
“呼……吓死我了,我妈可真恐怖,我以为她会剁了我。”廖成一副小痞子相,掸了掸身上沾着的灰尘。
我撇撇嘴,说:“廖成,你下次再闯祸,我可不帮你了。”
廖成嘿嘿一笑,一把搭上我的肩,“小新生气啦?别嘛,我下次再也不敢随便打人了,你消消气。”
我蹙眉,认真道:“廖成,我这是在关心你。”
廖成煞有介事地点头,“知道,知道。”
话虽这么保证,但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这段日子里,廖成闯的祸可一点儿都不少。他的脾气总是很暴躁,手底下经常有小弟跟随,行走校园时嚣张到不行。我总是拼命地牵制他,生怕哪天这个猪头犯事儿。
而我与廖阿姨的关系日渐生好,时常跑到廖成家蹭饭,他们待我如亲人。
想起当时相处的点点滴滴,那种平凡却又真实的温暖溢满心间。而今,那两块冰冷的墓碑也平凡而真实地伫立在那儿,忽略不得。
怕是天意弄人。一个五年。却颠覆从前的所有。为什么廖阿姨和廖叔叔会去世?廖成该怎么办?他是怎么度过这悲伤的五年?
一切的答案都是我所不知的。我是那么自私,一个人出国,抛弃所有的人,自认为潇洒,却错的离谱。
我坐上回城的公交,一路颠簸。游离的神智被颠得支离破碎。眼眶红肿得不像话,我不敢立即回家,在外游荡了许久,确定母亲看不出异常,才敢掏出家里的钥匙,开门。
温馨的灯光照亮门口的空地,我看见了一双陌生的鞋子,不禁疑惑,难道有客人?
客厅里飘来浓郁的饭菜香味,我有些饿了,换上拖鞋走进去,嘴里嚷道:“妈,真香啊,你烧了什么?”
待看清饭桌旁坐的人后,我张张嘴,哑然无声。
脚下生了根,死死地粘在地上。一阵晕眩袭击了我,双腿有些发颤。
我知道该来的总得来,却不知它来得那么快,令我措手不及。
那人握着筷子,看着我,勾起一个有礼的笑容,“骆新,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可我们昨晚才见过,不是吗,廖成?
为何……你会在这里?
母亲盛了碗饭走出厨房,看见我,便笑:“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小成知道你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
我看了看母亲,她的笑是真心的,不过妈,你到底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暗恋对象啊!你不是反对的吗?怎么把他招进家门了?
我无声的抗议哪有人听得见,廖成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这时我才看得更清楚,他真的长大了,成熟了,脸庞比大学时更加瘦削,眼眸深邃,带着男人该有的沉稳气息。
比起他来,我这副白斩鸡身板,实在没什么看头。
“骆新,还傻站着?快坐下。”
那人的笑有些讽刺的意味,我一惊,忙不迭点头,赶紧落座。
“你们吃着,我把红烧鲫鱼端出来。”说着母亲又进了厨房,把热腾腾的红烧鲫鱼端了出来。
“阿姨,你还真是贴心,知道我喜欢吃红烧鲫鱼。还有,这糖醋排骨也很好吃。阿姨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廖成夸赞着母亲的手艺。
母亲疑惑地看向我,眼睛在问:他喜欢的红烧鲫鱼和糖醋排骨?
我虚心地低下头扒饭,不敢再瞧母亲询问的目光。我要是说,其实这两道菜是廖成的最爱而非我的,我一直在吃,是为了记住廖成爱的味道,是不是很犯贱?
我也知道自己犯贱,用不着旁人提醒。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自己口是心非得多么厉害。
“骆新。”
“……啊?”
“你的东西,昨天落在我家楼下了。”廖成慢慢地说着,好像每个字都别有深意。
我抬头一看,桌子的另一端,摆着一叠红艳的宣传单。猛然惊醒,差点忘了这事!昨天惊慌失措地逃命,头脑发热把这些纸全扔了。
是……廖成把它们全捡起来了?他是来送宣传单的?
我的脸色一阵白,果然,昨晚他看到我了。
“这小子,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这些纸全给扔了?”母亲嗔怪着我,眼睛无奈地看我,“你妈我辛辛苦苦找人印的,你给全扔了,今天上午孙老头还跟我说你有多乖,接下发传单的活儿干干脆脆地走了。想不到……想不到……”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吃瘪,老老实实道歉。
“阿姨,您别怪骆新,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嘛。”廖成这话更是一波三折地说,我听着愈发羞愧。
饭后,母亲让我送廖成出去。我本不想,哪知母亲使劲儿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疼得我牙根打颤,无法只好点头。
出了门,昏暗的环境一下子包裹了我们。我在前头走,廖成在后头跟。我有些奇怪,明明回他家,干嘛要我领路?
明显感受到背后如芒刺的视线,我僵硬着背脊,走路一摆一摇活像具木乃伊。
走到他家楼下,我吞了口口水,挤出一个听似正常的声音,“廖成,到了——”
刚想转身,一道黑影拥了上来,把我一撞,钉在了楼道的墙壁上。力气之大,我无法挣脱。
“廖、廖成?!”我惊慌地失声。
比我高出半个头的廖成像匹野兽,双眼紧紧地锁住我,阴影遮去一般的面容有些阴森,他慢慢地扯起嘴角,却又一个狰狞的笑绽开。
“骆新……我们……是不是该……”他哑着嗓子,“好好算算……这笔账?”
“这笔账?!”
廖成像是对我无语似的,朝天冷笑一声,“你还是老样子,装起傻来,不点也不含糊!”
我一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责怪我,怪我五年前不告而别。
看着他那双闪烁着憎恨的眼睛,我哽咽一下,装作镇定地说:“干什么呀,就这点小事?”
chapter 5
我分明从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缓缓燃起的一片怒火,瞬间燎原。我一骇,便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廖成在生气。
他确确实实在生气,并不是一般开玩笑似的那种。这种怒焰,我曾经见过一次。
升高一那会儿,我们还是刚刚脱离初三的嫩头青,我和廖成仍然形影不离,成天黏在一起,吃饭打球泡图书馆(当然是他陪我泡),有人怀疑我们是那种关系,结果第二天那人鼻青脸肿地跑来和我道歉,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知道这一定是廖成那个火爆脾气干的,对着他板了三天冷脸,廖成缠着我唧唧歪歪不停地认错,说他一定会想办法正确解决这件事的。我心一软,点头说好,让他切记下次不可这么莽撞,幸好那人没去老师那儿告状。
结果廖成想出的办法,让我蓦然心痛。别问我为什么会心痛,那种感觉形容不好,就像是有块石头拴在心上,狠劲儿一扯,心跟着咯噔掉了下去,原来那个摆心的位置,空空荡荡。
我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孩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倒是廖成大方地向她介绍我:“灵灵,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儿,骆新。”
“你好。”这个叫灵灵的女孩子向我点点头,脸红得像只苹果。
我呆呆地看着她,我知道这个表情蠢透了,可是大脑无法正确地运行回轨道。
“新,这是我女朋友,昨天刚交的,今天带来给你看看。”廖成故作神秘地凑上前,搂着我的肩在我耳边轻声询问,“怎么样?长得还不错吧?”
“嗯……挺好的……”我心不在焉地附和。
廖成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心里愈发高兴,后来等灵灵走后,他竟向我讨教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呵,我没交过女朋友,我怎么知道?”我显得不耐烦,心头憋着一团晦暗的气,“你小心,别让班主任看见。”
廖成撇撇嘴,“知道啦,我注意。瞧你脸臭得,我知道我不够义气,不该先交女朋友,可这也是为了你好嘛,以后谁还敢说我们搞断背?”他挤眉弄眼地撞撞我的肩,示意我。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这就是他解决事情的方法。
那天放学我没等廖成,直接背着书包回家了。吃晚饭时他来敲我家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满脸的紧张烟消云散。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放学都不等我,怎么自己先走啦?”廖成十分不满我一个人先走的事实。
我看了看客厅里正在吃饭的母亲,把廖成拉出家门,严肃地告诉他:“以后我都不会等你了,你应该和你女朋友一起走。”
“为什么啊?我和她家又不在一个方向。”廖成气呼呼地问。
“因为她是你女朋友,你要陪着她,除了放学,中午你也得和她一起吃饭,活动课少打篮球,陪她散散步。”
“靠,这么麻烦?!”廖成惊叫起来,他是个绝对怕麻烦的人,很讨厌繁琐之事,这对他来说,难度颇高。
我冷笑一声,既然都交了女朋友,害怕什么麻烦?不然当初就别交!
“是个男人就挺住。”我甩下一句话,径直进了屋子。
之后我做得更绝,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廖成,一个人下课,一个人缩在食堂一角吃饭,一个人背起书包回家。
一个人,再也没有比这三个字更寂寞的词儿了。
廖成路上看见我,刚扬起笑脸想打招呼,我就步履匆匆走开,尽量不去看那对般配的男女。这样几次下来,廖成受不了了,冲过来问我:“干嘛装作不认识啊?”
“喔,怕妨碍你们嘛,不好意思。”我淡淡道。
廖成一瞪眼,更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俩什么关系啊?干嘛要装作不认识啊?太冷血了吧你?!”
我一震,抬起头不可思议地问:“我冷血?”
廖成气得口不择言:“难道不是吗?自从我交了女朋友,你就再也没来找过我,看我的眼神冷得像块冰,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有过十几年交情!”
我的心渐渐地冰冷,原来我在他心里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知道我这是在识相地退让,好让这对情侣有自己的空间。到头来我成了冷血无情的人,不在乎十几年的友情。多想仰天笑问苍天,我这是犯什么贱啊?!
“是吗?”我笑了一下,“真对不起,你看错人了。” 我转身便走,无话可说。
廖成见我要走,连忙拦住我,“新,你别走!”
“不走干什么?等你再骂我冷血无情?”我讥讽道,“我可是个识相的人,你都有女朋友了,我这种可有可无的人当然要滚到一边,远远的,最好不再出现。”
“不是……”廖成急急地想解释。
“不是什么?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打断他,自顾自地说。
“我……”他还想解释些什么。
“你什么你?”
“骆新!!你够了!”
突如其来的吼声把我彻底震住了,我一呆,忘了反应。
廖成的眼睛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熊熊烈焰像是要把我烧得挫骨扬灰。这种眼神我第一次看到,好可怕,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你到底……到底要怎么样?”他说话断断续续,气喘得厉害,眼睛愈发明亮,盯着我不放,“我跟那女生吃饭一点意思也没有,她成天和我聊些乌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懂。晚上放学还要特地送她到家门口,麻烦死了。还要,打篮球也不能打了,底下一堆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