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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宁,对不起。”额头靠在他肩窝,轻声说着。
“傻瓜,你道歉干嘛?!”佐宁嘴里吼着,手却是轻柔抚摩我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拍着,“别再想他了——根本就一混蛋!装得人模人样的混蛋!。”
“知道他是混蛋,”我淡淡笑了,“可惜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
佐宁叹息着说如果早点认识我就好了,我听着暗暗有些高兴。这一闹,大概我俩的心结都可以解了,我不会再念念不忘那个人,他也不会老惦记着一个假想情敌。
“诶,那个,你刚才骂的是些什么啊?”我突然有些好奇的问着他。佐宁的爸爸是广东人,他小时侯是在那边长大的,说着一口顺溜的白话,直到现在他只要心里一急,粤语就会自然而然的冒出来。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过就是很想知道。
他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说那都是粗口,没必要懂。我不依,非逼他解释。
“哎呀!就是说,你胆子太大居然敢碰我的人。然后问他干嘛没事跑来纠缠这边。信不信我揍人。就这些啦!”他摆明的回避了最后一句应该是最难听的话,我又笑了——很高兴听他向石磊宣告我是他的人,这种话,那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佐宁比他耿直,也应该比他更爱我。
“我告诉你,我和他以前的事好不好?都告诉你。”
“不,我不想听。”佐宁脸一黑。初恋情人,这几乎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死穴,是无法逃脱的牵绊,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但是,我一定要说。决定了,必须讲给他听——从石磊交女友开始,一直到我为他割腕。这是一段最让我心痛的往事,也是促使现在的我坚定决心的动力。佐宁听了之后可以完全放心,他就能明白,就算我心里依然会为那个人保留一个位置,但绝不可能再跟他重新开始。
那是五月的一天下午,石磊陪我到省美术展览馆看小型油画展。走进展厅才惊诧的发现,三层楼的美术馆,居然只有不到一百个参观者,很冷清。
“我曾经也幻想过当画家,”他笑着对我说,“后来终于明白了,搞纯艺术得随时冒着喝西北风的危险。我这人挺现实,无论干什么都不能亏了自己,于是就转行了。”他当时说得很轻松,像是在讲别人家的事。现在想起来,说不准已经是在暗示我了。
事到如今,我早想通了。石磊也不算坏,但他决不是利他主义者,必要时,他除了家里的老妈之外什么可以牺牲。
甚至,为了讨母亲高兴,他什么都可以做,包括伤害所谓的最爱的我。
走出美展馆时,石磊说去吃晚饭,还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或许会是他将来的女友。
她叫怡君,是石磊大学同学的同事,在大学里教古典文学。光听名字就觉得很琼瑶,很‘小女人’。想象着那女人一副梨花带水的模样觉得有点恶心。顿时脸就一沉——为什么要交女友?为什么要想融于社会就必须结婚?为什么是石磊?!
“诺,不要怄气,去见见她吧。我不是都还没跟她交往吗?你喜欢,我就跟她交往;若不喜欢,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见她。”
怡君,是长发披肩的南方小女人,皮肤很白,眼睛水灵灵的,长得不漂亮,但亲切而温柔。石磊知道我不可能讨厌她。那是一个思想干净得像清泉般的女人。
石磊笑着说,“知道为什么要选怡君了吧?女朋友我不是没交过,但还是头一次有幸遇到她这种的。”
我知道那意思,他要交女友也必须结婚,又不想放弃现在的快乐生活,所以,最好就是去寻个单纯得犯傻的女人,就是那种不知道同性恋为何物,并且别人告诉她‘你老公有外遇’,她也不会相信的模范老婆。这种人可不常见。
他妈妈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催他带女友回家,在这种危急时刻,怡君姐就像是突然从云层中降临凡间的天使。
常言道,爱一个人就是要随时为他着想。我也很想为他着想,但是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把石磊让给怡君,我做不到,还没这么大方。可是,就算心里很不乐意,只看在他支持我跟芮莎交往的份上,又不好再说什么。
没几日,石磊就开始顺利的跟怡君交往,都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不要脸不要命。跟女友约会还要带上男友!平时一块儿逛街,怡君姐常走他左边,我则在右边,他走着走着手就搭上我的肩,好几次都被她看见了——通常都是我吓得要死,他却像没事似的笑笑就算了。
有时候,我会不自觉的去想,我和怡君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作者有话要说:翻译一下,“作死吖?敢郁我嘅人?!”佐宁冲上去往石磊腹部狠揍了一拳,“你既然够胆飞佢,做咩而家又缠住佢?”
你找死;我的人都敢动。然后是:既然敢甩他;还跑来纠缠干嘛?
“仲敢黎信唔信我打死你吖?!”
还敢来;信不信我打死你?
最后一句就是最厉害的骂人话;不需要深究含义……
11
11、谁是谁的第三者 。。。
从时间,伦理,感情等多种方面分析,没得出结果,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想不明白,石磊也没想出答案来。
我们讨论了很久,最终,他不耐烦的说:“这到底有什么思考的必要?你是研究哲学的吗?或者你是研究社会学的?都不是吧?那还不快点睡觉!我说,好好过日子就成了,想这么多干嘛?!”
其实,‘第三者’的疑问只是个表面问题,我真正想知道的是,石磊他这样做,到底有没有负罪感。
我跟芮莎交往时心里一直不好受。
怕她发现我的秘密,也担心她一心一意跟我谈恋爱,我却纯粹当她是挡箭牌——再怎么说已经谈过恋爱了是不是?别人就不会再对我另眼相看。
其实,就在这‘同性恋’三个字已经泛滥的今天,普通大众还是挺单纯的。他们把‘同志’等同于‘娘娘腔’,并且傻傻的以为我们这种人,不会跟异性恋爱,结婚。
实际上,障眼法谁不会?好歹都会耍耍‘朋友’,掩人耳目。
至于结婚,则说不准了。
有的不得不结,有的坚决不结,按比例来说,大半的人都会过一次这种关。
无论长短,总之有过一次婚姻史就好办了,大不了就说是创伤未愈,不想再娶老婆。这种借口真的很好使,稍微再装出点伤心欲绝的样子,就没人再敢提这茬的事……
我总是在想,当我们得到暂时的解脱时,那些无辜的女人会怎样?当她们发现事实的真相后,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和痛苦?
我问石磊,他是不是准备结婚,和怡君姐结婚。
他回答,结婚是肯定的,但对方是谁并不重要,目前来看怡君是最佳人选。而且他有把握只要自己愿意,就肯定能把她追得到手。
“那我呢?”我问。强压住悲哀询问。
石磊笑了,他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他说自己无论有没有老婆,我都是他最爱的人,一切都不会有改变。怎么可能没改变?!不过,大概也只能这样,我清楚的看见石磊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藏着些许悲哀。他其实也是在自欺欺人。
走向婚姻的殿堂,是条很痛苦的路,对我们三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幸。
我必须把自己的爱人分一多半给别人;他只能夜夜抱着一个丝毫无法激起自己情爱和性欲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她会自以为生活在幸福中,然后,将来的某一天,这个甜蜜的梦会被自己深爱的丈夫击得粉碎。
“为什么必须结婚?你不觉得这对谁都是一种伤害吗?”六月底的一天,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让我痛苦不已问题。
“我必须结婚,还必须得有个孩子,”石磊见我问得很严肃,也就认真回答了,“我是石家的独子,没办法。如果不是这样,我还可以找个交情好的‘拉拉’假结婚。”
“这年头了还讲什么传宗接代!”
“我也觉得无所谓。但是,等你到了二十八九,我就不信你妈不逼你。”石磊无奈的耸了耸肩。
“可是,圈里也有终生不娶的吧?”
“是有,”他点着头,“但代价却是被长辈赶出家门,或是自动背井离乡。能被父母接受的少之又少。我妈独自一人辛苦养我成人,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我不可能让她再失去儿子。”
那天夜里,他说了很多话,第一次讲了关于自己的私事。我也是头一次在石磊眼里看到了如此多的哀愁和痛苦。
他念高中时,父亲意外去世,为了筹学费,石磊给一个中年画家做了模特。
处在青春萌动年纪年纪的他,潜意识的把那人当成了父亲崇拜……据说,几乎每个人在青少年时,都会经历一个同性崇拜,爱慕期。大部分人都会平安度过那个阶段,而剩余的那少部分则会走向一条异于常人的道路。
当石磊处在那个三叉路口时,一时冲动抱住了画家。
而那个本来就是圈中人的男人,虽然明知道这样做会使他再没有回头的路,却依然在爱情与良心中选择了前者,半推半就的接受了石磊,甚至让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侵犯了那个很关心他的叔叔。
直到石磊也学了美术,考上了大学;直到他终于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们分手了。恋爱关系可以斩断,人也可以一辈子不相往来。
但是,那段记忆却再也无法抹掉,任凭石磊怎样努力,他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只能认命,承认自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十多年了,都记不得他的长相,我只知道我还爱着他,同时也恨着他。唉,也不知道爱和恨到底哪个更多。”石雷叹息着,扬手一口喝尽杯中红酒。
难怪,难怪他那时会把我推开。
我突然想起了我俩之间的未成功的第一次,我清楚的记得石磊当时对我说:“你会恨,恨那个带你进入圈子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恨的人会是我。”
“算了,不谈过去。诺,我知道你不希望我结婚。可是,这条路我必须这样走下去。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怡君。其实我自己也挺难受,整个人都被分成了两半,我的真心都给了你,但是我必须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留给她。怡君已经是我俩爱情的牺牲品,我不能再辜负她。就这样凑合着过吧,小诺,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他拽着我的肩头,悲哀的,用恳求的眼神凝视着我。
“我,我没说要走啊……只要怡君姐容得下我,我这辈子都死赖着你了!”我轻轻伸手紧搂着石磊,动情的吻他。只要怡君姐容得下我……可是,万一她容不下我呢?石磊说这周末带她去见他妈,其实就是在向谈婚论嫁方面考虑了。我知道伯母一定会喜欢她。
而我,我算哪根葱?没任何立场。
石磊约怡君周日去他家,头天夜里,他跟我在一起。说起来也挺讽刺,他要正式带女友回家见长辈,晚上还念念不忘的来找我这个男伴痴情缠绵。饭后坐在客厅里吃着冰镇荔枝聊天。石磊告诉我,只有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我问他为什么要给那个家冠上‘真正’二字。
他想了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