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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不会的,”叶笙抚摸着季寒秋脸庞的手下滑到他颈间,他用力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你还有我,还有小胖,还有你师父,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是的,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季寒秋伸出双手环住叶笙的腰,他把头埋进他的肩颈窝里,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声。
“虽然明明知道要往好的地方想,但是我看她难受,我自己也跟着难受,医生今天还跟我说,如果肺部不行,屋里呼吸,要插喉管。”季寒秋声音很闷,叶笙光想着那慈祥的老人家今后要靠呼吸器生活,就已很难过,现在季寒秋说到这里,叶笙更觉心痛。
“我不想叫她临走前还要挨上一刀,那得多疼,奶奶是个爱玩爱跑的人,如果以后一直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她会怪我,因为我们自私想要留住她,让她遭罪,”季寒秋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擦干净脸上的泪,他定定看着叶笙说,“实在到了那个地步,我会问她,如果奶奶不同意,我也绝对不强迫她,我想让他安然地度过最后的日子。”
叶笙小力拍扶季寒秋的后背,跟他说:“好,你想得很好,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 * *
之后叶笙跟着季寒秋一路到了家门口,才打车离开。
他在车上看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突然觉得虚无不真实。
他父母双全,祖辈皆在,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直面生离死别的痛苦,而且感同身受。他想不出什么美丽的语言安慰季寒秋,只能说心底的话给他听,好叫他不至于太过难受。
十一月底,名人战挑战者决定赛在北京召开。①
今次的争夺挑战者名额的两位棋手,一位是风头正盛的叶笙九段,另一位则是今年鲜少比赛的方礼八段。
作为头衔中排名第二的名人战,奖金额度也仅次于棋圣,其挑战者决定赛,规制同样很高,采用三番棋决胜负。
这些日子,叶笙每天都会去医院陪季奶奶,她现在情况好一些,能偶尔坐起来和他们说说话,只不过精神一直不大好,长时间的点滴使得她吃不下什么东西,人消瘦得厉害。
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从来都不说丧气的话,她喜欢跟叶笙说季寒秋小时候干过的蠢事,也十分关心叶笙的身体,她是一位非常慈祥的长辈,叶笙每天看到她,都觉得十分懊悔,如果他早些年就来看望她,多陪陪她,那该有多好。
他和季寒秋一样过起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几乎都要忘了挑战者决定赛就在眼前。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笙毫无准备地坐到了方礼对面,从小到大,平生第一次,叶笙觉得坐这个位子,竟然一点压力都没有。
首局方礼猜先,猜错,叶笙先手执黑。
他开局用错小目平行,落子迅速,节奏恰到好处。方礼跟得稍稍有些吃力,到中盘时才渐渐好转,攻势凌厉起来,意图在大局面上反攻回去。却不料叶笙难得大坎大杀,仿佛丝毫不在意防守问题,方礼被叶笙棋风的剧烈转变所迷惑,后半程明显跟不上思路,最后不得已投子认输。
赛后媒体报道他颇有大将之风,说不定能和季寒秋角逐一二,叶笙看了一笑了之,然后直接赶往医院。
这一天季奶奶精神十分好,叶笙跟她说自己赢了比赛,她很高兴,还和叶笙说:“原来没有红豆包,小叶也可以赢棋。”
叶笙听了不好意思,这才知道那次吃的红豆包是叶奶奶亲手做的。
她念叨到这里,突然说:“小秋,我告诉你怎么做,你记一下,省的你们以后吃不上这个味道。”
纵然没人告诉她病情,但老人家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虽然她精神状况很好,但也会念叨一句,再也回不了家了之类的话,叶笙每每听了,都要跑到楼道里抹眼泪。
今次也不例外,当叶笙站在走廊里拼命克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季寒秋也跟了出来:“你怎么比我还难过。”
他说着,嘴角还有淡淡的笑,但叶笙知道他只是在说反话而已。
“我刚才看了直播,奶奶虽然看不懂,但说你下得好快,是个厉害的孩子。”季寒秋又说,他仰头灌了一口水,靠在墙边叹气。
叶笙看着他憔悴的脸,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无助,他不想让他这样难过,却毫无办法,在生命面前,任何话都很苍白。
“方礼八段最近的情况不大好,我进决赛应该没什么问题,季棋圣,有心理准备和我一较高下吗?”叶笙打趣说。
“我一直在等着你,也一直都做好了准备,你说呢?”季寒秋低头看他,嘴角勾起开心的纹路,这些天来,也只有见到叶笙,聊到围棋的时候,他才有短暂的快乐,虽然很短,但却能叫他不至于崩溃。
果不其然,名人赛挑战者决定赛的走向和叶笙说的别无二致,方礼八段的情况比首局还要差些,叶笙几乎毫无悬念地挺进决赛,第三次打进名人战决赛圈,也是第三次挑战季寒秋所保有的名人头衔。
叶笙做完采访,吃过饭才赶去医院,他今天来得有些晚,而且因为有比赛,季寒秋也不好跟他打电话。
他赶到病房区的时候,却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走廊里。
穆白晨、祁霖、方欣柔、岳若,甚至林山和徐斌都来了。叶笙念着他们的名字,突然觉得季奶奶面子好大,这里的几个人,几乎是围棋界的中流砥柱了,然而,他们却不被允许进入病房,只得通过病房门上不大的窗户看望。
由于季奶奶的肺部衰竭严重,非常怕呼吸道感染,因此需要病房保持干净,其实连家属都不能长时间在病房内呆着,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医生也是比较照顾家属情绪,允许他们在里面陪床,叶笙也得了待遇,可以进去。
“叶九段,你也来了?”方欣柔看到叶笙,有些诧异,“今天你和我爸爸比赛,因此就没叫你们两个,今天恭喜了。”
她都这样说,叶笙也只是点点头,他和众人打过招呼,一块在走廊里坐着,这么多人在,他不好进去。
“你们怎么会过来?季棋圣说过?”叶笙问。
“季棋圣之前跟小胖说过,小胖想既然大家都认识,是该过来看看,于是我们就说好一起来了。”坐在叶笙旁边的岳若脸色很不好,大概看了季奶奶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穆白晨面色有些苍白,他低头站在一边,并不说话。
他是季寒秋的师弟,小时候就认识季奶奶,他心里的难过,叶笙可以体会。
这时季寒秋推门出来,他看叶笙已经来了,只是点头致意:“小胖,你来,奶奶想见见你。”
叶笙几乎能感受到小胖胖墩墩的身体在颤抖,他慢慢走过叶笙面前,然后消失在病房门口。
大概是觉得气氛太沉重,方欣柔捂着脸离开走廊,徐斌和林山也都走到吸烟区去抽烟,只剩祁霖站在病房门前一动不动看着。
“恭喜你,叶九段。”岳若突然说。
叶笙礼貌点点头,他和岳若不熟,她大概和方欣柔关系比较不错,才一起来的。
“你运气真好呢。”岳若又说,她声音不大,但靠她很近的叶笙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叶笙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呆地问。
“我说,你运气真好,这次方礼八段身体不大好,而你的决赛对手季棋圣又是这种状况,如果你能赢了比赛,我倒觉得说明不了什么。”岳若说。她低着头,叶笙看不到她表情,却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恶意。
“是你吧?一直都是你?”叶笙轻声问,他表情很平静,没有生气,没有愤怒。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假装自己淡定自若,总是用一张无辜的脸欺骗别人。”
①此处为了剧情,修改了时间和地点。
第十六章 伤逝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上挑,唇角微撇,和平时温婉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还不是一样?”说这句话的不是叶笙,而是刚从病房出来的季寒秋。
他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看着她,好像是什么俗不可耐的东西:“等你能在棋盘上赢过他,再来说这句话,不过我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
季寒秋说完,拉起叶笙进了病房,叶笙忍着笑,觉得季寒秋损人的功夫很是了得:“你说得太过分了,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季寒秋没有回答,叶笙拍拍他的背,走到床前,穆白晨已经出去,季奶奶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她脸色好一些,医生也说情况不错,如果维持得好,或许能挨到下一个年头。
叶笙坐在床边,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温柔。
季寒秋看着叶笙,觉得这辈子没有看错人。
从他第一次来医院那天开始
无论刮风下雪,无论是比赛还是有指导棋和活动,叶笙每一天都会过来看望老人家,说实话,比他堂弟堂妹还要来得勤。
“小叶,你来了。”季奶奶醒了过来,她有些浑浊的双眼看着叶笙,而后又看看季寒秋。
她伸出手,握住叶笙修长的手指,棋士的手干净洁白,那是执子之手。
“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她说,脸上表情似乎是在笑。
是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她也老了,是时候该入土为安,永享安宁了。
叶笙离她很近,却觉得自己无法全部理解她的意思。
他只是答应她:“奶奶,在您面前,我们都还是孩子。”
季奶奶笑笑,她缓缓闭上眼睛,又安然睡去。
季寒秋拉住叶笙,两个人出了病房,其他来探望的人都已经回去,只剩岳若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我们必须谈谈。”季寒秋说,他交代了护士几句,然后拉着叶笙离开病房区。
那里空气太压抑,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每次季寒秋呆在那个病房里,都觉得自己似乎能够闻到死神散发出的腐烂气息,令人战栗,令人恐惧。
季寒秋坐在医院附近的茶馆里,杯子里的茶叶打着旋的沉沉浮浮,就好像他的心一样,今天医生说奶奶有进展,明天又说情况不大好,反反复复,折磨人的毅力。
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岳若:“说吧,你是为什么?我不相信你会是个没有理智的疯狂棋迷,你同样是棋手,你应该理解作为棋手的艰难,为什么还要这样?”
岳若咬咬牙,她看着对面坐在一起的两人,径自不语。
“你也做了那个梦对不对?”叶笙问,“你前世是谁呢?”
“我是他弟弟!”岳若说着,突然爆发出来,“前世你骗得他下假棋好让你赢,然后你自己一走了之,他怎么办?我父母最得意的孩子,就这样年纪轻轻抑郁而终,这一世,我发现你们还要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愤怒?你是不是还想用自己诱惑他下假棋?啊?”
叶笙沉默了,他的梦境破碎不全,他不知道岳若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们前世今生说个什么东西?”季寒秋有些烦躁地说,他觉得两个人的话题和他想象里面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上下打量岳若,然后说:“第一,我确定自己是独生子女,没有什么弟弟;第二,我怎么看你都是女的……岳四段你清醒吗?我有点怀疑你认知障碍。”
岳若突然有些词穷,因为她一直以来在维护的这个人,根本不认识他,或者说,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一位了。
那一位有着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