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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求你了,说话,家里没有人,”付一杰很急,声音有些哑,“我不会去找你,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求求你,你说话,应一声就行,我求你……”
付坤伏下身,胳膊肘撑着膝盖抱着头。
这久违了的熟悉的声音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把他这么久以来的所有努力全部破坏殆尽。
这是付一杰,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疼着护着的人,他……无法自拔地喜欢着的人。
“付坤!”付一杰哑着嗓子吼了一声。
付坤按下了挂机键,抓着手机在银行大厅的椅子上抱着头,看上去就像是个年关到来还不上高利贷既将被黑社会套上麻袋扔河里去的倒霉蛋。
第七十七章 十年 。。。
电话里传来的盲音在付一杰耳边回荡了很久;他站在客厅里;抓着电话听筒愣着。
“哥?”尽管电话已经挂断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在一声声的盲音中寻找付坤的声音;“你说话……”
没有回应。
付一杰慢慢蹲下,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手里紧紧抓着电话听筒不敢挂,就好象挂掉了;他就会失去付坤的最后一点音讯。
走廊里传来了声响,付一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走廊里去了。
他赶紧跳起来;把听筒挂了回去,光着脚在地板上差点摔了一跤。
“你妈还没回?”老爸拿着一兜面条走了进来。
“没呢,”付一杰跑过去接过面条,有些心虚地进了厨房,放好面条之后不敢出去,站了一会儿回过身的时候,却看到老爸还站在厨房门外,他顿时有点儿紧张,又转回身拿过锅,“我先煮饭吧,妈说这两天想吃米饭。”
“行。”老爸应了一声,脚步声往卧室走过去,进屋的时候,付一杰听到了他长长的一声叹息。
从那天的电话一直到过完年,付坤都没再打过家里的座机,付一杰开始觉得那天接到的电话是个幻觉,或者真的只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付坤从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知道每个月一号付坤都会给老妈打电话,简单地汇报,每次打完电话,老妈都会情绪低落好几天,他无数次鼓起勇气想问问老妈,又无数次地把这种念头给压下去。
无论自己怎么想念,怎么妄想,怎么挣扎,都像是坐在了渐渐开远的车上,付坤的一切都越来越淡,枕头上衣服上那些付坤的气息也越来越难以捕捉。
这些都让付一杰心慌,他害怕,晚上越来越难心入睡,安眠药从一颗增加到两颗,天气转暖之后,他失眠的时候需要吃三颗才能合眼。
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想念,那些随着付坤渐渐远去却越来越强烈的思念。
实习快要结束,付一杰开始准备论文,诊所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都做好,资料都批了,装修也都完毕了,吕衍秋也已经按他的想法把设备都调了过来。
付一杰全力投入到这些事里,只有让自己脑子不停地转动,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才能从让人窒息的对付坤的想念里稍稍透一口气。
可是一旦停下来,哪怕只有十分钟,付坤的笑容就会从他眼前晃过,把他重新推入看不到边际的思念里。
“郭宇明天到,”蒋松坐在治疗台上,“我去接他,护士你上回是说下周开始过来?”
“嗯?”付一杰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摞资料。
“护士,什么时候来上班。”蒋松重复了一次。
“下周一。”付一杰说。
“印的那些贴墙上的图呢?什么时候拿?”蒋松又问。
“嗯?”付一杰抬起头。
蒋松有点儿无奈地又重复了一次:“墙上贴的画什么时候拿回来?”
“明天我去拿。”
“付一杰,”蒋松从台子上跳下来,踢了踢他的椅子腿,“你这样不行,你这状态能干活?”
“这两天睡不好。”付一杰皱皱眉,起来拿杯子喝了两大口水。
“我先回去了,得把另一间屋子先收拾出来让郭宇住,”蒋松往诊所外面走,“你的安眠药该停了吧。”
“嗯。”付一杰咬咬嘴唇,是得停了,这么吃下去人都会变迟钝。
肖淑琴轻轻推开付一杰和付坤那间卧室的门,付一杰还没回来,付建国同志在厕所看报纸,她很轻地没发出任何声响。
付一杰放内衣的抽屉里有个瓶子,她伸轻轻地摸了出来。
这是个安眠药瓶子,她把瓶子里的药片倒出来,放在桌上一粒粒数着,数完之后皱着眉把药片又装回瓶子里,小心地放回了抽屉。
转过身刚要往外走的时候,猛地看到付建国同志站在卧室门外,她吓得捂着胸口叫了一声:“付建国你干嘛呢!”
“你干嘛呢?”付建国看着她,“快出来,一会儿一杰回来了看到该怎么想!”
“他加量了,”肖淑琴按着胸口跑出了卧室,眉头一直拧着,“现在每次肯定要吃两三颗,我都数着呢,这样下去怎么行!”
付建国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了沙发上。
“我要不要跟他谈谈啊?”肖淑琴坐到沙发上,手紧紧捂着脸,眼泪有些忍不住,她想到两个儿子就会哭,最近滴眼药水都不管用了,“坤子一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一杰每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都不敢跟他说话,听见他说妈妈对不起我就想发疯……”
付建国搂过她,在她肩上轻轻拍着,没有说话。
“家里现在变成这样,连团子都不爱叫了,我每天都不想回家,”肖淑琴哭出了声,靠在他身上,肩膀抖得很厉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儿子?两个儿子?”
付建国还是没说话,只是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墙上的挂钟响了一声,肖淑琴跳了起来往厨房跑:“我去炒菜,我去炒菜。”
付一杰中午回家吃了个饭,回屋躺了一个小时。
肖淑琴一直站在卧室门外,她经常这样站在卧室门外,站不住了就蹲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听到付一杰起床了她就会跑回屋里。
她从自己屋门缝里往外看,付一杰一脸疲惫地从屋里出来,洗了脸换上衣服出门了,整个人都很消沉。
她坐回床上,愣了很长时间。
“我出去走走。”她站起来换上衣服,拿起小包。
“你不上班?”付建国愣了愣,他有轮休,肖淑琴是坐班。
“我跟郑姐说一声就行,下午不去了,我闷得慌,我要出去转转。”
“我陪你。”付建国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换衣服。
“不要你陪,”肖淑琴抱着包跑到走廊上换鞋,“我要一个人呆着。”
肖淑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转转,她只是不想在家里呆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回忆,一家四口的欢乐回忆,压得她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她站在小区外面的公车站,随便上了一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
车开到终点站,她起身下车,没有目的地又换了一辆。
随着公车不断地到站,出发,她在起点和终点之间来回地坐着。
一个起点,终点,另一个起点,终点。
下午四点,她坐上了又一辆不知道开向哪里的车,在最后排的窗边靠着。
每次停站都会有人上车,但是人很少,停了几站之后,还是有不少空着的座位。
又有人上车,她抬头扫了一眼,目光从上车的人身上随意地掠过,再继续投向窗外。
但很快她又收回了目光,盯着一个正往车后面走过来的男人。
已经十年没见过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外貌没什么太大变化的张青凯。
张青凯没有看到她,确切说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走到肖淑琴前面两排的位置上坐下了。
肖淑琴一直盯着他看,十年,让一个人变得成熟,内敛,但除了这些,她感觉更深的却是……消沉。
张青凯坐下之后就偏过头看着窗外出神,看上去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往下走的感觉。
这感觉肖淑琴很熟悉。
已经快一年了,付一杰一直是这样,越来越消沉,话越来越少,开始脸上还有强装出来的笑容,现在好象连装都装不出来了,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是游离的,不知道在看哪里,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张青凯这是要去哪,回家,还是去上班,她往车厢里的站名上看了看,看到终点站的时候她猛地愣住了,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
十年了……
付一杰从诊所回到家的时候,老妈还没回来,只有老爸一个人,正在厨房里试图做饭。
“妈还没下班?”付一杰有些奇怪。
“嗯,她……大概是有事,”老爸拿着条鱼,“清蒸还是红烧?”
付一杰对老爸完全没有信心:“你会哪种就做哪种吧。”
“清蒸吧,”老爸点点头,“都不会,但这个不就是扔锅里蒸就行了么?挺简单的。”
“要不……”付一杰想说要不我来吧,他起码还看过老妈做饭。
话还没说完,老爸的手机在客厅里响了起来,他放下鱼跑了出去。
“喂?喂?怎么了?你怎么了?”老爸接起电话,声音一下提高了,“你先别哭,你跟我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付一杰一听赶紧也冲进了客厅:“是我妈?”
老爸点点头,又对着电话说:“你去那儿干嘛……谁?张……”
老爸看了付一杰一眼,转身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了。
付一杰站在客厅里愣着。
老妈的电话,老妈哭了?为什么?不是在上班吗?碰上什么事了要哭?
张?张什么?谁?
过了几分钟,老爸走了出来,付一杰扑过去抓过老爸手上的电话:“我妈怎么了?”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妈?”
“挂了,你妈没事儿,”老爸拍拍他的肩,“刚下了车,马上到家了。”
“她怎么了?我妈哭了?为什么?”付一杰一连串地问,他最害怕就是看到老妈伤心,老妈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砸在他心里的重锤,他咬咬牙,“是因为……我么?”
“不全是,”老爸在他肩上捏了捏,“等她回来吧,别担心,你妈是个乐天派,不用担心的。”
付一杰一阵心悸,他已经扛不住再有什么事了,无论是老爸老妈还是付坤,他的承受已经快到极限,现在随便什么一个小小的变故,就能把他击倒。
团子哼哼唧唧地从客厅沙发上跳了下去,一遛烟地跑进了走廊,对着房门一边摇尾巴一边叫着。
付一杰跟着跑过去,打开了房门,看到老妈正站在门外低头掏钥匙。
“妈,”付一杰看到了老妈通红的双眼,一下急了,“你怎么了?”
老妈低头没说话,半天才突然把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扑到付一杰身上搂住了他的腰,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儿子啊……”
付一杰被撞得退了一步才站稳了,老妈喊完这声之后就说不出话了,哭得像个小姑娘,完全不像平时那样默默压抑着,而是整个人都爆发了似地哭得天昏地暗。
“妈!”付一杰紧紧搂着老妈,他能感觉到老妈哭得全身都在发抖,心疼得不行,搂着老妈在她背上用力搓着,“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妈……”
老爸走了过来,拉了拉老妈的胳膊:“回屋跟我好好说说。”
老妈转身扑到老爸身上,被老爸拖进了卧室,老爸回过头看了看付一杰:“你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