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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麻美请她去接一通电话。
她来到电话前,依旧是一副雍容的模样,这让福山不禁有些佩服,只是转念又想到这女人难对付地很,便又是铁青着脸看着她。
“喂。”
“瑾漪!怎么样了?”一听就知道是许的电话,着急的语气,她都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模样。
“没事。”她淡淡地回道。
“福山要我和他合作,以后负责提供日军用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瑾漪叹了一口气,福山在旁边紧绷着精神,在认真听她会作何回答,“容樟,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到日本来?”
她在想……如果许容樟来到日本,也许事情会有转机,至少不用现在的势单力薄。
“瑾漪,如果是福山要求合作,我应了便是,你不能出事!”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说出这句话,显得情绪有些激动,随后才平复了下语调“你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容樟尊重她,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依她的去做,还是直接和福山合作了算。
“你尽快到日本来。”
“可是现在抽不出身,瑾漪,你要等我。”
“嗯……”她听罢,只觉得自己有点拿不稳听筒,才发出这一句略微绵长的音调。
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与福山合作,她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打自己的人,无论多渴望其他东西,这一点尊严,都要紧紧握在手里。
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瑾漪,我认为,跟福山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算了……容樟,我现在不想说这个问题,你一有时间马上到东京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子,连细微的电流声都能听见,随后许容樟的声音才传来:“好,你自己小心点。”
温瑾漪自顾自地挂了电话,旁边的福山一阵恼怒,随后麻美端过一杯清茶,才缓解了气氛。
“温小姐,你未婚夫有何打算?”
她端坐在榻榻米的上面,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随后才说道:“他的生意,我不能做主,先等他来东京吧。”
福山一个起身,连带着那件深黑色的和服都有些随他而动,嘴角才动了动:“那温小姐就一直在这里等待。”
温瑾漪默不作声,继续仔细地品着茶,她的眼眸闭上,直到福山离开之后,才缓缓睁开。
雪,下得更大。
连那淙淙流水也开始结冰,仿佛再也听不见生命的回音。
……
仆人们无声地走过木质地板,繁忙依旧,开始准备了年糕和鲤鱼旗。温瑾漪想了想才发现,离春节不远了,只有几天的时间,小年时分大家吃着团年饭,她还在异国他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等待。
似乎没有了尽头。
最近连麻美都少来看她,不知是因为觉得有些愧疚,还是已经将她当做了敌人。当时的纯真友谊,仿佛都未曾发生过,而她在之前,还因收到她的信而喜悦不已。
“Margaret,以…以后,带,带你到东京玩。”那时她的中文还不流利,努力装着一番抑扬顿挫的语调,结果惹来了两人的欢笑。
她应约了,到了东京,可麻美呢……
又过了几天,她越发地等不及了,不知道是容樟没有时间来电话,还是福山不让她听电话,可是这样的时日过得特别漫长,心急如焚。
她暗自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其实围墙并不是特别高,假如能爬出去,也许能有一线生机……然后尽快找到这里的华侨会馆,请求他们的庇护。
可是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单纯。
大脑一片混乱,她看了一眼那张油画,心中暗下了决定。不管结局如何,人生就应该赌一把,不是吗。
福山虽说将她困在这里,但还不至于不让她在屋里走动,她故意没穿鞋子,因此走在木质的地板上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长裙轻微扫过,一切寂静无声。
她装作一副悠闲的模样,倚着一扇纸门细致地茗茶,顺便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仆人虽然一开始有些关注她的行为,不过久而久之,看着温瑾漪只是淡定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也放松了精神,忙起了别的事情来。
大雪依旧,却遮掩不了春节快到的喜悦,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盅着年糕,尽是一片祥和的气氛。
温瑾漪随即便放下了那杯清茶,尽量放轻脚步,踱步到了庭院中,她没有穿鞋子,踏在雪上,脚心的温度稍微融化了冰雪,化作湿滑的冷水,酥麻了神经。
幸而她穿的是长裙,遮挡了双脚,没让人看出她的窘迫。
她不停瑟缩着脚掌,淡然地走到了庭院的角落里……她看过了,这里的墙不高,况且还有块石头能垫脚,应该能爬出去。
只是她有些忽略了冰雪的寒冷,造成腿脚的冻麻。
她提起了裙子,踩上了石头,那粗糙的触感差点让她摔了下来,她稳了稳,随即又有些艰难地翻上了那堵墙……
“Margaret。”
温瑾漪怔住了,她回首一望,是麻美……她穿着绛红色的和服,衣袖上绣着精致的樱花,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能再待下去。
温瑾漪才勉强地让自己过了去,可是长裙确实碍事,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她的脑袋有些混乱,不知道麻美会是喊人来,还是说,仍然顾及两人间的情谊。
她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衣裙上沾着雪花,双腿已经冰麻地没有知觉似得,她的人生头一次这么狼狈不堪,却想找个依靠都没有。
麻美,容樟……
她有些踉跄地跑过了街角。
忽然!
她被人抓住了手,也许是该来的总归逃不掉……雪越落越大,她下意识地转头去望那个人,才发现……是顾煜城!
他穿着一件极为常见的大衣,还带着一顶黑色帽子,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先跟我走。”
随即便拉起了她的手,越过一个又一个街口。
她那只戴着戒指的柔荑,却在他的掌心里,渐渐地找回了温度。
也许是终于在异国他乡找到了依靠,她混混沌沌地被他带到了旅馆,温暖的房间,腾腾的清茶,才拉回了些许思绪。
她坐在榻榻米上,脸色才稍微变回红润,扯开一丝苦笑,“顾司令……你怎么来了?”
顾煜城摘下拿顶帽子,才对她说道:“先生和你的父亲都很担心你。”稍微拂去了她肩上的雪花,复又说道:“我是主动请缨来的。”
温瑾漪不禁有些怔住。
任凭她是多么骄傲的女子,有些事情却会在一瞬间就崩塌了……他与她,一早就明了对方想要的是什么,无关爱情。
“瑾漪小姐。”他忽然坐下,与她对视着,才缓缓说道:“嫁给我。”
她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稍显突兀……沉默了一阵,她放下了杯子,望着他的双眸, “我有婚约在身,你也尚有妾室。”
顾煜城听罢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她的盈盈一笑所打断,她举起了手,然后……缓缓地将无名指的那枚戒指在他面前除下!随即又说道:“顾司令,那你的妻妾又将如何?”
他握上她的手,勾起了一抹笑容,“文明婚姻,自当文明解决。”
无情。
这是温瑾漪突然想到的词,听说他那位随军夫人跟随他有七八年了,痴情不悔,不过换来一纸休书,又或者说,连一纸休书都没有,烟消,云散。
听说无情最是帝王家,那这个男人,是否有做帝王的命!?
她闭上眼眸,静静地道:“那等司令解决好了事情再说。”
她只知道,能压住眼前这个男人的东西,只有无尽的权力作为支撑,而她,既然断绝不了过去,但是往后,他的妻子只能有她一个!
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顾煜城丝毫没有动摇,从一开始就明白,她这种女子,只要娶了,便是一辈子的事……那又如何,他想得到的人,是不可能与他共挽一生。
用婚姻作为救赎,他和他,一样卑鄙。
用婚姻当作交易,他和她,一样无情。
他复又站起来,拿起了那件大衣,薄唇微动:“瑾漪小姐,我先去订船票,明天就起程回中国。”他戴上了帽子,更添沉静儒雅的气质,离开前,他不忘加一句:“至于小姐刚才说的事,我定然会解决好。”
“等等。”
她忽然喊住了他。
“先让我打通电话。”
她想起了许容樟,即使在东京曾经一度陷入无尽的等待,她依然想到的是他,但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出现的却是顾煜城。
这也许是天意,为她的自私,给上一个圆满的答复。
……
她不敢站在显眼的地方,怕到处都是福山的眼线,可是顾煜城在身边,那种不安却平静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接通了这个越洋电话。
“容樟。”
“瑾漪……!瑾漪,你没事吧,我一有时间就过来,现在实在抽不开身。
这里人多繁杂,周围的人吵吵闹闹的谈话声不停撞进脑海中,唯独这电话里的声音,却夹杂着电流,只能勉强地辨析着他说的话。
“容樟,你不用来东京了……待你有空,先回一趟中国,我有事跟你说。”
许容樟也许是嗅到了些什么,流言蜚语,他也不是不知道,沉默了好一阵子,仿佛就要断掉和对方的联系,他紧握着话筒,才说道:“那好……你自己小心点。”
“Margaret,good bye。”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喊起了她的英文名,依稀记起那段大学时光,无论是麻美,还是他,都等不来一辈子的友谊。
“good bye。”
直到挂断了电话,她摸着口袋里的那枚戒指,却不再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1月26号,他和她乘船回到了中国南京。
船港人群熙熙攘攘,大家都想赶在春节前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如今已经是年廿九了,肯定是更为心急如焚,因此拉黄包车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弟弟和小妹一早站在了船港接他们,两人在这里吹了不少天的冷风,却怎么也盼不到她的归航,一家人,连过年的气氛都全无了。
直到看见温瑾漪的身影,一些军人才拉开了警戒线,大多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推半就地被攘到了一边,留出了一条通道。
温瑾漪依然穿着那套白色的衣裙,还是那顶宽边帽,略显狼狈,却步伐优雅……温瑾瑶一看便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拥抱,依恋而炽热:“姐,姐姐……”
她不禁触动,许久才放开了她。
迎面而来的海风依旧寒冷,即使不比日本,却仍然使人发颤,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呵出的白雾,盈盈绕绕又散开在空中,不复存在。呵……看来又是寒冷的一年。
她们两姐妹并肩走着,直到上了那台黑色的轿车,将玻璃窗全关上,才稍显温暖,她看着小妹,却不禁想到凌霄然。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三少呢。”
“他前几天才走的,该回去过年了。”
顾煜城在一旁却不禁眉头微皱,如果能提前几日,也许就能与他再见一次……
从去年八月的舞会过后,他一直在广州,而小孩却随温瑾瑶到了南京,上海……一去就是几个月,连那时说好与他打网球的事也抛在脑后,他终于因事到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