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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因为还有例会,傅弘文不得不轻敲顾煜城的门。
咚咚。
“进来。”顾煜城的声音自办公室里传出。
傅弘文心中略有忐忑,但还是进去了。
办公桌上的文件整齐地叠放着,军用地图还是依旧挂着同样的位置,就像这里的主人一样一丝不苟。
顾煜城说道:“文件都拿去档案室。”
“是!”
傅弘文不太敢看他,只是低着头抱起那叠文件,然后敬了一个军礼,就准备离开。
“还有,子墨的事情你以后别管,要是下次让我看到,就把你开除掉!”
“是。”傅弘文低头大声回答道,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凌将军他无视军令,而且极难相处,我也不过是有话直说。”
顾煜城倏地站起来身,然后扇了一巴掌到他的脸上,傅弘文只觉得脸上一种辣乎乎的疼,但也没忘了抱住那叠公文。
顾煜城咳了几声,然后挑眉说道:“谁让你去招惹他的!?”
傅弘文低下头,许久过后,他才喊道:“报告司令,我犯错了!”
这一句话的声音很大,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顾煜城似乎叹了一口气,其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傅弘文不过是说话不检点,而真正的问题还是出现了在他和小孩之间,而且无法挽回。
他说道:“去写份检查。”
“是!”
天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经常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哀思的季节,正好适合离别。
易阳候的奔走相告,结果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今日在街头将自己烧死的男学生,就是昨日到他的报社拿宣传单的领队,这样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瞬间就埋在了火灰之中,连尸骨都捡不回来。
街上依旧乱糟糟的一片,有些商铺早早就关上了门,可是到了晚上,依旧是歌舞升平的广州城。
霓虹灯在晃着人的眼睛,凌霄然坐着车来到饭店的门外,然后扬了扬手,他将方童暮接上了车。
方童暮吐了一口气,其实天气并不寒冷,但他还是搓了搓手:“我这边的事情也谈了个十有j□j,倒是你,劝得了他吗?”
“劝个屁。”
方童暮将车窗摇起来,然后便说:“早预料到了。”旋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边致力抗日的人需要武器,你不是还有几间兵工厂,要不帮帮他们?”
凌霄然心情正是不好,他点了一支烟,才说道:“别跟我提这个,抗日归抗日,我总不能向别人提供武器去反他。”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跟的。”
“跟了就是跟了,我爸曾给我说,做人要得有义气,我既然跟他称兄道弟,就是一辈子的事!”
“行。”方童暮知道关于这一点还是说不过他,不过说起了凌帅,他还是有些想起当年在西安受他款待的日子,凌帅一生为人豪爽,也许他不会想到,他死后的中国,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当年将他打死的日本人,将要一步步地吞噬中国。
凌霄然望着车外的行人,大家拿着花束在蒙蒙细雨里走着,他才忽然想起了清明节,他阖上眸,然后说:“今年得回西安一趟,拜拜父亲。”
“嗯?”方童暮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不你也跟我回去一趟,带上你的军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5 章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凌霄然再也没有找过顾煜城,他辗转北平,上海,南京,就愣是没有回广州,而顾煜城要忙的事情很多,也大概是不想联络他,这样一拖下来,时间居然也过得飞快。
今天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估计是夏至时分太过热,秋冬的时候就特别的凉快,这在广州似乎不太常见。
刮了两次大风,天就变得凉飕飕的。
顾煜城与温瑾漪坐在轿车里,准备去赴一个俄国人的宴会,说是宴会也好,会议也罢,俄国人在想什么,他懂,俄国在欧洲战场已经吃力的很,若是再遇上日本人,只怕会腹背受敌。
地上被泛黄的落叶铺满,几乎要看不见原来的颜色。
温瑾漪搂住了顾煜城的手臂,轻声问道:“子墨回西安了?”
“嗯。”
“他也是小孩子心性,你就别跟他再起争执,都是十几年的兄弟,生了间隙可不好。”
顾煜城没有答话,只是望着警戒线外的学生依旧在歇斯底里地喊着,举着横额,警员们用棍子打在他们的身上,弄得淤青斑斑。
这般不值。
顾煜城的声音忽然响起,“只有这件事情,不能迁就他。”他抿了抿唇,复又加了句:“再说,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不能一直胡闹下去。”
温瑾漪怔住了,她仔细一想,总觉得有些事情正朝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进行,便故作打笑般说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从前是从前,从前他还小。”
汽车的引擎发出闷响的声音,温瑾漪不再答话,最近瑾瑶有回中国的打算,可她一再地让她等,说到心坎里,她倒是希望瑾瑶一辈子都待在英国,永远不要回来。
回来既要面对战争,也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汽车停在饭店的门口,那道玻璃门映着里面五光十色,衣香鬓影的境况,小提琴的声音错落地传出来,俄国的贵妇戴着面纱,举止优雅地向他们问好。
白俄贵族沙利文率先向温瑾漪问好,他吻上她的手,然后说道:“夫人,很久不见。”
“你好。”温瑾漪浅笑着回答道。
沙利文突然看到温瑾漪后面站着的青年,他眼前一亮,便与顾温两人说道:“这位年轻的先生是?”
顾煜城让出一个身为,向沙利文介绍道:“这是犬子,逸峰。”
全场的聚焦点忽然放在了顾逸峰身上,这个看起来相当温和的年轻人,有着柔软的黑发和淡漠的黑色眼眸,原来是顾煜城的儿子。
这是顾煜城首次将自己的儿子带进政治宴会,这意味着他以后的人生,再也不能自由。
顾逸峰沉默了一阵,然后看着沙利文的眼睛,才说道:“先生,你好。”
两人握了握手,沙利文嘴角抿着笑容,拿着酒杯盯着顾逸峰看,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符合一个贵族的身份,他突然笑着说道:“哈哈,现在果然是年轻人的世界。”
顾逸峰听罢,只好回以微笑。
这个的露面仅仅是一个宴会的插曲,顾逸峰刚从俄国归来,又懂俄语,所以他的父亲才将他带来这种场合。
琉璃水晶灯在厅顶炫耀着光彩,顾逸峰无声地抿着酒,就坐在一隅的角落里,看着温瑾漪挽着父亲的手,穿梭在人群当中,带着优雅的笑容,有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真的……是这样的女人,才值得父亲去与之携手?
那么母亲呢。
顾逸峰的心里没有答案,他此时此刻只是有些想回苏州看看母亲,那么多年过去,母亲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宅子里,只有几个佣人陪在她的身边。
沙利文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端着酒杯,笑着说道:“听说你在俄国读过书,是在哪个城市?”
顾逸峰望着他的眼睛,才发现沙利文的眼眸是很纯的淡蓝色,却总有一种傲慢的感觉,他缓缓答道:“在彼得格勒。”
“那是我的家乡!”
沙利文兴显得很高兴,他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复又喋喋不休地说道:“我跟你说,彼得格勒有一个酒庄,向上帝保证,那是俄国最好的酒庄……”
顾逸峰从未听过什么酒庄,他在学校里就是学习,也很少外出,只好听着这个蓝眼睛的白俄贵族,给他说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彼得格勒。
可顾逸峰知道所谓的白俄人,不过是给苏维埃赶出来的沙俄贵族,他们逃到土耳其,逃到南斯拉夫,落在他乡。
饭厅里有很多俄国人,乐队们在演奏俄国风情的小调,用手风琴拉着的旋律,别有一番滋味,就跟寒风中温暖的柴火一般,既是温馨,又是忧郁的。
沙利文忽然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回彼得格勒吗?”
“十年?”
“不对,是二十年!”
沙利文回答的时候却没有露出悲伤的神情。
“那你离开之后去了哪个国家?”顾逸峰下意识地问道。
“波兰,土耳其,我都去过。现在我在满洲国住。”
“胡说!”
沙利文的话音刚落,就有一把声音在旁边传来,顾逸峰不禁抬头往上看,只见父亲站在他们的身旁,一脸严肃的表情。
顾逸峰微张了口,只好站起身来,说道:“父亲,我是在聊天。”
“我说的不是你。”顾煜城眸光一沉,他的声音很低,却颇有威严,他说道:“沙利文,你口中的满洲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中国的东三省,希望你能认清楚这个道理。”
顾煜城的语气很淡,但是话里的意思却绝不含糊。
沙利文几乎怔住了,他一向说话都不太顾忌别人,怎知今天却踩了雷。
俄国指挥官听到之后连忙过来打圆场,他本来今天就是有政治任务,切不可让这些事情打破了两人交谈的气氛,指挥官给顾煜城说道:“沙利文先生不懂政治,说错话是难免的。”
指挥官嘴角绽开一丝笑容,他想到的却是别的东西,复又挑眉问道:“听您刚才的一番话,总司令可是打算立即抗日?”
“抗日的事情还在计划当中,只不过,我绝不会向日本人妥协半分。”
“阁下也是知道的,俄国的远东战场,日本人参与其中,如果中国能与日本开战,这是对中俄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日本顾着打中国,自然没时间管苏俄。
沙利文追问道:“阁下可有计划何时进行抗日?”
“待我今年结束内乱,自会宣布。”
“很好。”
国土被侵占,任凭是谁,心中都会有怒火,再况且加上前几个月凌霄然与方童暮的苦苦相劝,顾煜城自然是坐立不安。
可是他的计划很详尽,在今年清肃了各地的势力后,结束内乱,然后再一致抗日。
现在是十二月份,只要到了明年,他就能完成这一政策。
只是短短的两个月时间罢了。
手风琴里的音乐依旧柔和悠扬的很,俄国的小调总让人有跳舞的冲动。
晚宴的餐桌上摆放着白蜡烛,或明或暗,落下了一小片的阴影,总有些浪漫的感觉。
这场晚宴拖拖拉拉地,在晚上九点就结束了,俄国人都各自乘汽车回到酒店,顾煜城和温瑾漪是最后离开的,略尽宾主之宜。
外面的天气凉飕飕,不比里面,温瑾漪觉得有些冷,不禁打了个喷嚏,顾煜城将大衣脱下,让她披上。
秦雨泽站在轿车的外面,一副焦急的模样,他急切地喊道:“司令,出事了。”
顾煜城怔了怔,让瑾漪先坐上了车,然后道:“说清楚。”
“报告司令,西安被切断了通信。”
“……”
西安被切断了通信,十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似乎那时也是秦雨泽向他报告,也是同样的冬天。
秋叶被一扫而过,街道上略显寂寥,就连那些闪烁迷人的霓虹灯也让人觉得心里不安。
温瑾漪探出了头,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们回去再说。”
路灯彻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