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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南挥挥手打断她:“我明白。”他还在想刚才那个年轻人。
傍晚的时候,小荷浑身湿透头发上还有树叶被旅店的工作人员带回来了,还是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紧张地看了眼郝南,被小荷死死拉着的手在发抖。
郝南正要把小荷拉过来,只听小荷眼里含泪低声喊:“小湖。”
》 郝南浑身一震,眼睛锐利地盯着那个年轻人:“你,你到底是谁?”
年轻人开始剧烈的颤抖,手使劲掰开小荷的手,转身要跑,被郝南拉住了。
“放开,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们放开我。”
后面一个黑壮女人高喊着冲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动手了。”
小荷慢慢的整张脸开始爬满眼泪,一声一声喊小湖的名字。
黑壮女人听见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叫木落,并不是小湖,你们认错了。”
年轻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点头:“是是,我是木落,小湖,小湖是谁?你,你们认错了。”
郝南眼睛甩了一下郝镜里,后者乖巧地过来偎进小荷的怀里,喊妈妈。
小荷慢慢松开拉着木落的手,转而把郝镜里的手递进木落手心里:“小湖,你看,我的宝宝。”
木落眼睛红了又红,没说什么甩开郝镜里的手转身跑走了。
“小湖,小湖……”小荷委屈的看着木落慢慢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低着头不说话,把儿子送进郝南怀里,就走了进去。
郝南没说什么。只是他连续三晚都失踪不见,到天亮才回来。
雨一直在下,他们只能滞留在这小小的木制楼里。
黑壮女人是这家店的老板,对郝南这帮唯一的住客倒还算客气,并没有因为之前郝南对木落的无礼行为而对他们有所怠慢。也可以说,这或许是间旅店,但是它并不仅仅只是一间旅店,除了提供吃住,旅店里面住了老板一家人,木落倒的确是来帮忙的,他也是桑寨的。
木落跑走以后,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哭了一阵子,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去做事。
第一天他求老板娘给他排个房子,没敢回家,第二天半夜他睁开眼睛轻手轻脚打开大堂门出了这间木制的旅店。
他已经够小心了,第一天压根没敢回去,第二天实在是不放心家里的那个,在半夜悄悄的走了,却没有发现在旅店暗处死角等了一整夜的人嘴角露出的笑。
第三天鸡鸣时郝南一脸轻松的回来,那笑实在闪瞎郝镜里的眼睛,他关切地问:“爸,你……”他继而停顿了好久等着郝南回神:“我说……喂,你在笑什么啊?”
郝南对儿子挥挥食指,转身陪小荷说话去了,小荷有些感冒正躺床上休息。
郝镜里无奈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开门去隔壁找自己的同龄人。
“叔也在啊。”开门的却是郝赫。
》 进去亦微他们房间发现楚观沧也在,三人正坐成一堆在说话。
“嗯,小镜过来吧,我们在想哥他这两天晚饭后就从我们屋翻到外面是去做什么的。”郝赫边说边走到楚观沧身边坐下。
郝镜里想了想:“我觉得大概跟妈妈失踪的那晚有关吧。听妈妈自己说,她那晚确实是自己走的,她跟着那个叫木落的去了一个地方,那个木落应该是没发现后面跟着的妈妈,之后妈妈应该是在路上跟丢了,一个人停在大路上,然后被木落带回来的。”
当天夜里郝南故技重施,跟着明显放松警惕的木落从大路拐到了一条小路,郝南皱了皱眉,竟然不是昨晚那条小路。不动声色地在昨晚走过的小路上刻了个只有自己能懂的标记,郝南跟上木落。
木落停在一处藤蔓垂立的山壁前时左右看了看,手伸到下面拉了拉什么东西,正要进去,被人阻了。
“你,你……卑鄙。”木落看着眼前留着极短头发的男人气地浑身哆嗦,抬手就想给他一拳却听里面传来一个干涩的声音:“小落,落,落,回,回,回来,了。”
郝南看了眼浑身发颤的木落,一矮身走了进去,入眼的一切当真让郝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滚,出去,出去。”突然回神的木落推着郝南就想把他往外拒。
郝南却一把推他到地上,快步走进一处拐角,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竟然是一个和木落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躺在一张木床上的瘦弱男人看着进来的陌生人突然哇哇哭起来。
“小木乖,不哭,不哭。”冲上来的木落把男人的头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用手安慰着怀里的男人,木落却是转头看着郝南,同样满脸是泪眼里满是绝望:“现在你知道了,你们要把他带走了是不是?是不是……呜呜,你们是坏人,你们要分开我们了,啊,你们又要分开我们了,哈哈哈哈。”
看着癫狂的木落,郝南的心思却完全在那个被木落抱着的男人身上,他的下肢已经瘫痪了,应该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了,因为那两条外露的腿即使包裹着厚重的棉裤也还是瘦弱的厉害,从他哭的方式来看,他的心智大概永远停留在了六岁那年。
郝南突然无可抑制地要落泪,心脏坠痛,上前一把把两人抱在怀里:“小湖,小湖……你,老天不公啊。”
哭够的两人任郝南抱着,郝南一下一下摸着小湖的头,对木落说着话,声音哽咽似要落泪:“小湖,他,你,你放
心吧,是我对不起小湖,他当年救了我的命,我郝南一辈子记他的恩。你不要害怕,请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的小湖,为,为什么把他藏在这里,你,你为什么不让他治腿。”
木落又快哭了:“我没钱,族里人让我把他丢了,为什么呢,他们怎么会这么狠心。这里是我无意间发现的,那个时候小木就躺在那块活石边上,我看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往旁边倒的时候活石开了,这里面是一个洞窟,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时候把它变成一个家。那里,你看,原本里面有一个刚死的人,后来……我给他立了墓,应该是发现这座山洞并在外面弄了那块活石的人。这是那人衣服里的东西,你看。”
挂坠里是一张黑白照,里面是一个女人年轻的脸,因为挂坠被保存的很好,所以照片很清晰,郝南看着这张照片,意识有一点半点的模糊。
“再之后我把小木带回家,我,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小木就是族里人丢弃在山里的孩子。后来……我把他带到了寨子外面,但是药费太贵了,我没有钱,他的腿就这么废了。我把他带来这座山洞,这二十几年来,我一点点地布置,学了木工,学了泥匠,你看这里不像一个家吗?我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小木的存在,如果,如果让他们知道,他还,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分开我们,一定会。”
“怎么会,怎么会?”郝南自语着,然后看着木落问:“是因为你们是双胞胎吗?”
“双胞胎?”木落睁着泪眼看郝南,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你,你竟然不知道他,他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吗?”郝南震惊地说。
木落摸了摸小湖的脸:“是吗?这些年……,十二岁起我就离开寨子到外面当了学徒,我并没有机会照镜子,我太小了,要照顾小木,还有一名不文的自己,好多时候我想带着他一死了之,但是我不能。我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原来我们是兄弟吗,小木,老天待我不薄啊。”
小湖看了眼木落,张张嘴,嘟囔:“小,落,落,在和,说,说什么?”
木落亲了亲小湖的额头:“这是叔叔,小木今天要学的词,是叔叔。”
小湖六岁遇见同样六岁的木落后,开始学说话,他也只和木落一个人说过话,“叔叔”这个词并没有在他们二十年的生活中出现过,所以小湖不会说。
桑寨不容双生子,这也是族规,泯灭人性,但他们为祖训违法种植罂粟而选择避世绝俗,也同样可以为祖训戮双生之子。
木落先
小湖一步出世,无可避免的小湖成了那个要依祖训被舍弃的孩子,在桑寨生了双生子的人家都会把其中一个孩子放归山林,尘归尘土归土。
只是小湖是如何活了下来却不为人知。
如果要小湖自己来说明,那么大概是老天怜悯他,他被一只刚死了幼崽的母狼捡了回去,母狼护子历来如此。那匹母狼竟然哺育了小湖一整年那么久,把他放在狼穴中,每天都会出去觅食把自己喂的饱饱的,然后回来看顾小湖,至死方休,母狼其实已经上了些年纪了,那个死掉的幼崽可能是她今生最后一个孩子了,所以她把所有的母性之爱全部奉献给了小湖。
三年后会走路的小湖靠母狼教他的生存手法活下去,然后挖到被活埋的小荷,此后又三年,然后为救郝南,引毒枭离开,掉下山,被木落捡回去,二十三年了啊……所以可以说,小湖其实很幸运,如果让他自己来说的话。
和两抱在一起的还跟孩子似的年轻人道别,郝南飞快地跑了回去。手里捏着那个挂坠,虽然小荷的脸上有很多疤痕,但是,但是……
郝南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正是深夜,无声地看着妻子,最后脱了带着露重的衣服,翻身上床。
第二天郝南把其他所有人都叫过来:“我,我想我已经找到小湖了……但是他不能出来,你们谁要跟我去见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希望镜里可以跟我去见见他,至于你的妈妈……你看这个,她,她是不是很你妈妈很像?”郝南最后几句问得很犹豫,一来他不希望她是,二来他又矛盾于自己对妻子身份的好奇。
郝镜里拿过来看了看,惊奇地抬头看小荷:“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竟然这么美。”站在郝镜里身后的楚观沧则是直接愣在了那里。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挂坠已经被楚观沧抢在了手里,郝赫示意其他人安静,不要吓到他,楚观沧看着照片无声落泪:“妈妈……”
抬起红红的双眼,楚观沧看着郝镜里说:“你,你说这是你的妈妈,小荷,你确定吗?”
郝镜里点点头:“我不会认错的,妈妈的脸虽然已经……但是她的额上美人尖的位置,你们看……”
像,太像了……
楚观沧走到小荷面前,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荷给他的感觉会那么温暖,原来……“妈妈。”
一把抱着她,小荷并没有像其他时候那样剧烈挣扎,她抬起手回抱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小末……”
“你,你……”
小荷对他笑了笑
眨眨眼,面上什么都没有。
楚观沧震惊过度,直接呆住了。
难道小荷她,她竟然是假装失忆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努力努力……修了点
☆、萧娘
叹了口气,小荷摸了摸楚观沧的头:“小末都这么大了,我没敢认呢。”
郝南倒抽一口气:“小荷,你……”
“我叫萧娘。我这几天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大概是天意吧,小末竟然成了郝家人,上天怜悯。刚才看到这张照片我全想起来了。”拿过楚观沧挂在手里的挂坠:“没想到,这个还在。你在哪找到的,小南?”
萧娘脑内的瘀血这些年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迟迟没有想起来,是因为没有更直接的外部刺曱激。
而这个诱因就是木落脖子后跟小湖一模一样的胎记,所以那天她才会迷迷糊糊地跟着木落走,淋了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