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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美!……”
自动忽略几只麻雀喋喋不休的争吵,傅煜凡笑着耸耸肩转身走向厨房,然后打开冰箱寻找分量比较大的食材。
“打算做什么?”
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的邵翰杰微微前倾,看着冰箱里的食物问道。因为小小地吃了一惊,原本已经蹲下的傅煜凡一时失去平衡,便遵循着地心引力直直地往后倒去——
然,意料之中与冰冷地面的亲密接触并没有预期到来,还未曾倾斜到九十度的位置,他已经稳稳地倒进了邵翰杰的怀里,而这一幕,就如同八点档肥皂剧里所演绎的情节那样,恰好映入了出现在楼梯口的两人眼中。
“抱歉,是我不好。”
虽然眼中闪过一丝名为愉悦的情绪,但邵翰杰仍是很君子地扶正了傅煜凡的身体。
“哪里,先麻烦别人的人是我。”傅煜凡笑了笑,然后从冰箱里取出大量米饭,“原本现在你已经可以好好休息了。”
“既然毛遂自荐了,那力求最好的效果自就是必然的。”邵翰杰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是要做炒饭吗?”
“对,原本想做乌龙面的,但显然人多面少。”傅煜凡朝后指指那一票仍在追逐打闹的幼儿园‘小朋友’。
“那我来拿鸡蛋吧,你可以准备调味料。”
“好。”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站在史毅身边的Susie低低道。
“为了傅煜凡,从小就一直受‘君子远离庖厨’教育的人居然不仅会去看菜谱,而且还学会了好几种意面的大师级烹调方法。”
“听起来,这样的觊觎似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淡淡地,史毅的嘴角浮现起一抹苦笑。
“确实很久了。”Susie的叹息绵长而惆怅,“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丢下在好莱坞的大好前程毅然飞回国,心甘情愿地在他父亲的旗下担任一个小小的艺人吗?”
史毅沉默不语,但答案却已清晰地浮现。
“如果不是傅煜凡被绑架的那次意外让他的父亲不得不以退职的方式来平息众口的话,他的行动会提早至少两年——因为被迫接任FANTSY社长一职,他才失去了得到傅煜凡的最佳时机。”
“也许……我该为此而庆幸吧。”
“即便如此,你还是决定放走他吗?”Susie转头望向他。
“……有何不可呢?”史毅凝视着那早已烙在心底的身影,“——如果有人可以让他觉得更幸福的话。”
他的话让Susie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然后她像是下定决心般轻道——
“……那么,就让我们继续演下去吧,直到功德圆满的那一天。”
有了邵翰杰这个意外能干的帮手,即使是分量惊人的西式炒饭在历经三次同一步骤的反复终于也算是顺利地完成了,在一票非洲难民式的垂涎眼神下,黄澄澄、明亮亮的五大盘消夜外加两大碗玉米浓汤终于上桌了——
“哇!煜凡万岁!”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恶狼’们已经自动自发地拿起碗筷开始大快朵姬。
发现傅煜凡眉宇间的心不在焉,邵翰杰带着七分把握三分猜测道,“是不是在想给楼上那一对留一份?”
“唔,对。”
于是,邵翰杰又折回厨房拿了两套干净的餐具,笑道,“那就趁早,晚了就是蝗虫过境了。”
“正解。”
扫过面前这群正在狼吞虎咽的‘难民’,发现历慎和铭淳竟然已经开始吃第二碗时,傅煜凡好笑地摇摇头。
“有没有托盘?”从大部队的消夜里分出两份,邵翰杰指了指两碟两碗。
“我去拿。”
取来漂亮的欧式托盘,把两份消夜装了进去,然后站起身准备上楼。
“需要我帮忙吗?”邵翰杰抬头看他。
“要。”傅煜凡再度扫视‘难民圈’后笑道,“请保护好我的消夜,免得蝗虫意犹未尽,偷偷地来个‘三光’政策。”
语毕,邵翰杰也不觉失笑——
“了解。”
傅煜凡上了楼后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停在史毅的房门前挪出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等了片刻,却依然没有回音。料想着两人大概还在好眠,于是便静静地转动雕花门柄,准备悄悄地把消夜放在桌上。
门开了,房内虽然安静一如之前,两人也依然是在睡梦之中,但因为位置的变动,房内的气氛已变得格外暧昧与煽情——
史毅依然在棉被与枕头之间犹自好梦,然他的怀里却多了原本应该靠在床头柜边小寐的Susie;也许是出于这十多年来的习性使然,史毅的手臂自动地环上了她的纤腰,两条长得令人憎恨的腿也顺理成章地将Susie的下半身紧紧圈住……
手上的托盘忽然大幅度地颤动了一下,浓汤也随即洒出了一些;下意识地深呼吸,傅煜凡试图平复心中剧烈的动摇。
将脚步声收敛至近乎全无,轻轻地将托盘放在距门最近的玻璃矮几上,然后再度无声无息地退出房间。
轻轻地掩上房门,急速的心跳却并没有因此而恢复;静靠在门上,却有一种椎心的痛不期然地破茧而出。
……是早该习惯了的,不是么?事到如今,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心痛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样?上面那两只有醒吗?”
眼角的余光瞥到傅煜凡下楼的身影,林偕放下见底的碟子转首看他。
“没有,睡得正香。”傅煜凡的笑容很灿烂。
“猪哦!”
历慎边‘哧哧’地喝着浓汤边发表评论。
“你刚刚认识史毅啊。”仲骁嘲笑他,“他本来就是那种一旦躺下去就算天打雷劈、山崩地裂都不会醒过来的人种。”
“所以当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他必定是咯屁得最痛快的那一个!”铭淳笑眯眯地下了结论。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垫子就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脑袋——
“你吃饱了吗?”‘凶手’林偕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虽然很想做否定回答,但视线一触及林偕那口阴森森的白牙,铭淳立即条件反射性地答道,“饱了!”
“很好,那么就去洗碗吧。”林偕果断地分配任务,“历慎,去帮忙擦碗;仲骁,收视客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嗳嗳嗳——!”
连续三声惨叫相继在客厅里余音缭绕。
“为什么!?”
“还是说,你们打算吃霸王餐?”林偕只消一句话就赌死了三条天字第一号大懒虫的退路,“身为煜凡顶头上司的邵先生都有帮忙做消夜,所以说,你们想当米虫还早了八百年~”
“可人家在追求我们煜凡……”历慎小小声地嘟哝。
“是哦,你有看到过主人把家事都丢给女儿的追求者,自己却什么也不干的人家吗?”俗话说,姜是老的辣,身为Sence中最年长的成员,林偕深谙对付下面这几只的最快有效的方法。
“……”
三条懒虫顿时哑口无言,只能顶着三张如丧考妣的脸准备各就各位。
“我也来帮忙收拾好了。”邵翰杰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就麻烦韶先生了。”林偕点点头,“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所以想让煜凡带我去客房。”
“好。”闻言,傅煜凡便站起身到到林偕身边将拐杖递给他,继而转头向邵翰杰道,“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没问题。”
即使眼底有名为不悦与焦虑的情绪一闪而过,邵翰杰也将之掩饰地很好。
“走吧。”
搀扶起林偕,傅煜凡耐心地配合着他缓慢的步伐上了楼。
站在客房门前,傅煜凡刚想推门,却被林偕阻止——
“你今晚打算睡哪里?”
“和你一样,客房。”傅煜凡扬起嘴角。
凝视了他唇边的笑容片刻,林偕道,“那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唔?”笑容不觉凝结在眼底。
“没什么,我怕寂寞。”林偕漫不经心地左右环顾,“哪间?”
怔忪了片刻,傅煜凡像是妥协般地打开了右手边的第二扇门。
林偕打量了略显凌乱的房间片刻后微微颔首,“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时间太赶,所以还来不及收拾好。”傅煜凡抱歉地道。
“我不是说这个。”林偕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你是打算搬走了对吧?”
一时之间,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算是吧。”傅煜凡走了几步,捡起不小心从漱口杯里滑落的牙刷归于原位,“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我搬出去只是早晚的问题不是吗?”
“无论在什么情形下,要找借口总是容易的。”耸了耸肩,林偕决定在以不虐待让自己尚未痊愈的左腿的情况下继续话题。
“……你觉得这是借口?”傅煜凡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愠怒之色。
“如果真的觉得爱到身心都疲倦得无以复加,找借口离开也不失为一帖良药——只要未来某一天你不会忽然痛到泪流满面的话。”
愠怒,骤然自傅煜凡的眼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思与歉意。
“不用介意,毕竟那也是我咎由自取。”
林偕轻靠在椅背上,眼神淡淡地游走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虽然我一再地提醒自己,是男人的话就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但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每次当我从梦中痛醒的时候,我又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轻易地放弃,现在又会是怎样?”
“我们的情形……是不同的。”傅煜凡竭力阻止心中开始翻腾的纠结。
“确实不同。”林偕收回视线,淡淡地扬了扬眉,“当我对陆琛的爱还没有机会成为一种溶入骨血的习惯时,因他而起的痛却已经成为我一辈子都无法轻易摆脱的枷锁。”
“……至少我对史毅而言,并不是无可取代的;没有我,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脑海中再度浮现起一小时前被定格的那一幕……浓得化不开的惆怅与落寞纠结成灾,肆意地泛滥。
“把自己看得太轻,把对手看得太重——是我们常常会犯的错误。正所谓旁观者情,当局者迷。知道么,直到一星期前,当史毅用百分百的坚定口吻告诉我,当初在他看来陆琛重视我远远多过宋胤伦时,我才明白这个道理——连史毅这个除了对你外对什么都没兴趣的傻瓜都看得那么清楚,而当年的我却对自己在陆琛的眼里不过只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的信念是那样的坚信不疑。”
“至少,我这边现在是势均力敌……”
“需不需要找个机会验证一下你的认知?”林偕侧过头看向他。
“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低下头把玩着牙刷,淡黄的灯光在白皙的肤色长投下了眼睫的影子,“当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平衡被刻意破坏的时候,我不能预知会发生什么。”
“难道后果还会坏过你们从此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吗?”林偕似乎并不明白他的话字字切中要害,直至杀人于无形。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傅煜凡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如果不能皆大欢喜,不如选择彻底地决裂——吊死在因为半吊子而后悔终生这个棵树上的,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傅煜凡再度沉默了,片刻后,他低低道——
“或许是自私,也或者是懦弱,可我唯一想做的只是静静地守在他的附近,偶尔能看他一眼,这就够了。”
“所以,你打算假戏真做?”林偕再度切中要害。
“我不知道,也许会顺其自然吧……”
“如果对方是认真的话,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机会能继续抱着这样的心情看着史毅。”林偕意有所指。
只可惜,因为心情过于紊乱,傅煜凡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中有话,“也许,只要等到他结婚就可以让这场戏落幕了。”
“然后你就打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躲在角落里一边舔伤口一边看着他们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一直到老死么——请问这和慢性自杀有什么不同?”
傅煜凡单手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