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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很短,正像段非所说的,就只有一下。
骆林慢慢睁开眼睛,看清了段非的表情。
他只觉得胸口猛的一痛,手不自禁地就是一抖。过了两三秒种,他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转开视线,想去拿先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苹果和小刀。苹果还没有削好。然而苹果和小刀握在手里,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知道段非在看着自己。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了。
骆林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又放了回去,然后他站起来,一手撑在段非的身侧,弯腰吻上了段非的嘴。
对于接吻这件事,骆林向来只有被动接受的经验,所以这个吻毫无章法。被他突然袭击了的段非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的牙齿就撞在了一起,隐隐作痛。骆林眯了眯眼睛,像是豁出去似的,干脆咬上了段非的嘴唇。牙齿,舌头,包括骆林的气息里都带着决绝的意思,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幸好段非开始反应过来。他慢慢地张开嘴,让骆林胡乱的吸吮着自己的舌头,再放任骆林笨拙的用舌尖扫过自己的牙床。他伸出一只手来放在骆林的脑后,手指j□j骆林渐长的头发里,温柔而小幅度地抓了抓。
骆林的身体颤抖一下,整个人都是一僵。段非手上的动作继续着,轻轻地将舌头抵入骆林的口腔,再从舌下的部分到舌尖,缓慢而小幅度地划着圈。之后他试探性的咬了一下骆林的下嘴唇,让骆林则在这样的动作下迅速的软化。
这回轮到骆林的嘴唇被缓慢地吸吮。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睫无力地颤动。当段非再次伸出舌头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它含住了。然后随着段非的每一次进入和退出,骆林的唇舌都和他痴缠着,来回往复间,像是某种律动。
这一吻结束之后,骆林的浑身都是热的。他直起身子站着,呼吸间不自觉地有了喘息的意味。
段非伸出拇指,把嘴唇上两个人的唾液抹去了。骆林的脸烧的更厉害,下半/身早在接吻时就有了反应,现在腿/间的感受愈加分明起来。
“我都没想到你会主动……”段非的声音有些哑了,这么低声说着,但是听得出笑意。
骆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把身上异样的冲动压了下去。然后他睁开眼睛,对段非说:
“以后你想死的时候,麻烦想想我的感受。”
段非的表情一瞬间僵了。骆林知道自己没有想错。
在段非那短暂的一吻结束,他在段非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怪异的满足。似乎是那一吻结束之后,段非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他整个人都要因为那个表情冷下来。段非想要的比他少太多了,所以就算是只有这么短短几天的相处,段非就已经觉得自己可以毫无遗憾的离开。
他却没有办法接受。
他看着段非,而段非也看着他。然后他听见段非说:“我知道了。”
骆林努力笑了笑,而段非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红。
108第十九章
——最好的移植机会已经错过一次了。如果不在近期想出办法的话;可能以病人的体质坚持不了多久……
“骆林?下一个轮到你了,你还好吗?”
秀场助理赶过来跟他打招呼。骆林摆摆手;从椅子上起来;整理好了衣服的下摆。他自后台走入聚光灯下,人前的表情如常般温柔;只是脸色显得怪异的白。
……
最近nightfa11的气氛很奇怪。老板何式微现身的时间忽然就变短了;往常时不时来公司照应新人的骆林也基本不怎么出现。真正说起来这两个人不待在公司也还是在工作的,然而见多了高层人员——其实是张奕杉——那张讳莫如深的脸,每个人都不禁着猜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当下属们往“老大和骆林私定终身不成遭棒打鸳鸯”这一层猜过去的时候,罪魁祸首张奕杉则在给当事人之一的骆林打电话:
“你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的。兼顾不过来的话工作可以先放一放;毕竟情况特殊……”
“没事的;”电话那头的骆林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并不是没事的样子,却还是坚持说:“我自己心里有数。麻烦你们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张奕杉叮嘱了两句只能又放下来电话。而在电话另一头,骆林在医院的花园里坐着,也默默地收了线。
他没有戴墨镜口罩,医院周围来往的病人那么多,竟然也没人将他认出来。实在是因为他脸上现在的表情,太不像他往常会有的。
张奕杉不懂他为什么还去工作。但是他是真的没办法每时每刻守在段非的床前——他能做的太少,更多的时间在眼睁睁地看着段非发烧,昏睡,陷入到无法与他交流的状况中去。
他在看着段非离开他。
这境况简直像是一种酷刑。前些天他陪在段非的床边,两个人低声地交谈,想着以后两个人可以去哪里旅行——威尼斯,罗马,巴黎,苏黎世……谈到圣女峰的时候段非对他笑了笑,然后累极般地闭上眼,说,对不起,我想稍微睡一下。
骆林握着段非的手下意识地就握紧了。好在还能感受到脉搏,他这才缓过劲来,慢慢将头低了。
……日子这么提心吊胆地过着,骆林觉得自己离崩溃的边缘并不差多少。然而他强撑着不想让段非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情绪还是如常。只是他怕自己和段非待着的时间再长些,他就会一不小心将这些负面的情绪透露出去。
工作成了他的硬调节。他需要用工作把头脑中那些可怕的担忧和预感踢出去,不然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骆林一个人在花园里木然地坐了半个小时,这才慢慢地起身往大楼的方向走,准备坐电梯回病房去。然而等电梯门在病房这一层打开,骆林表情一怔,看见了站在走廊一端,面色复杂的段长山。
这是许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段长山。段长山侧身看着别处,并没有发现他,骆林却想着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上前去打个招呼。然而真走近了,他下意识顺着段长山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却在下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死死地钉在地上。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属于普通病房,要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和两扇双开门才能到达特护病房所在的侧翼。这一层的病人中孩子很多,骆林每每从这里经过,心下都会觉得不忍。然而现在透过某一扇病房的窗户,他看见的,赫然是一个没有穿病服的孩子——那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瘦小,皮肤黝黑,面对着房间内一众的医护人员,正对峙般地站在病床上。
段长山这才注意到骆林,甚至在一瞬间露出些慌乱的表情来。他下意识地想将骆林从窗户前拉离:“你怎么也来了?来看段非?这个……”
……段长山能说出这么颠三倒四的话的情况实属罕见。骆林相比他来说简直是病房的半个房客,他的两句问句根本没有出口的意义。段长山还急着去想下一句怎么接,骆林干脆打断他,省了他找话的努力:“那个孩子是谁?”
段长山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摆摆手:“我也不知道。新来的孩子吧,我看他闹着和医生打架,倒也挺有意思……”
问题是骆林先前看到的他的表情简直可以划到“沉重”那一栏,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他的说辞。骆林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那个孩子,也一并仔细地观察了那整个病房。
“……为什么负责段非的特诊部护士也在里面?”骆林慢慢地把头转过来,低头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段长山。
段长山的经验摆在那里,听到骆林真的开始询问了,反而冷静下来,很自然地摇摇头:“大概是那边的人处理这样的情况比较在行吧,毕竟孩子还小……”
骆林并不准备让他带开话题。他直接了断地说出了口:
“他和段非当年长得几乎一摸一样。”
——其实真正说来并不如此。骆林将段非从小到大每一张脸都刻在心里,这个男孩和段非只有眉眼极其地相似,下半张脸则没有多少一样的地方。然而段长山的脸瞬间就白了,这让骆林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段长山沉默了很久,两个人在走廊上相对站着,来往的几个人都将他们看着。
“到一边去说吧。”
……
特护病房所在的侧翼有个不大的会客室。这地方不贴着病房,而是挨着医生的办公室。段长山在沙发上坐下了,条件反射般地想去摸口袋里的烟,但是看见了墙上的禁烟标识,只得作罢。
骆林和他面对面地坐下,等着段长山开口。
段长山盯着面前的茶几,半晌才说:“这件事我没准备告诉别人。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瞒着你也没意思。比起让你去猜,还不如我自己告诉你。你听了之后想怨我也可以,但是就求你一件事,别把这件事告诉段非。”
骆林抬眼看着他,应了一声。
段长山长叹了一口气,背弯着,两手交握。
“段非不是李鸳鸯的孩子。”
骆林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比起这个信息带给他的冲击力,他敏锐的感觉到段长山组织这句句子的方式有些特别。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想理清楚这特别之处在哪里,却依旧耐着性子没有直接问出口。
段长山许是也看出了他的疑问,疲惫地扯出了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段长山低声地开口,然后告诉了骆林一个足以解释段非迄今为止所有异状的故事。
……
李鸳鸯和段长山年纪相仿,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出外闯荡,到了真正能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十。那时两个人事业虽然才起步却也在稳步上升,两个人也终于有了第一套自己的房子。两个人琢磨着要个孩子,然后第二年的夏天,李鸳鸯怀孕了。
然而在孩子六个月的时候,李鸳鸯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她向来心脏不好,这次怀孕也是背了很大的风险在。段长山劝说她放弃无果,李鸳鸯又咬牙撑了三个月。九月时李鸳鸯早产,伴随大出血,被迫切除了子宫。幸好孩子还在,两个人总算有了些慰藉。
那个孩子是个女孩。
然而不久之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却也因为先天性心脏病早夭了。
这一波三折的打击彻底摧毁了李鸳鸯。李鸳鸯的年龄比段长山大将近两岁,当时二人结合时并不被段家人看好,对方还以八字不合为由百般阻挠。这回段家以无法生育为由劝说段长山和李鸳鸯离婚,被段长山拒绝。段长山向李鸳鸯提议说领养一个孩子,李鸳鸯没有接受,反而迫于婆家的压力准备离婚,说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段长山得不到属于自己的亲骨肉。
在这种胶着的情况下,段长山的家人出了一个现在看来极其荒谬的馊主意。他们先找上了李鸳鸯,苦口婆心地劝她让段长山与外面的女人生一个孩子。他们原先的打算是让段长山在外找一个小的,等到段长山的心跟外面的人跑了,又有了孩子,那么离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鸳鸯也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因为心力交瘁,无法追究了。
段长山当时执意拒绝,家人却用孝道来压,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