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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
“没有,在想大哥你怎么就答应我了。”明义靠在兄长怀中,仰着脸嘀咕道:“我都同陈天荣说你肯定不同意的。”
“没什么同不同意,人各有志,你的决心与追求,我本就不应过多干涉。以前世道太平,我还有精力守着你,如今这样的局面,谁能知道下一刻会出什么事?左不过是各人尽力,拼死一搏。”
“我要用自己去换他的江山,请大哥不要阻拦。”正是明仁的话让明义下了决心,他起身推开藤椅,跪倒在兄长面前。这一生,他都未如此严肃的恳请过什么,也未曾下如此决心拼死一搏。
明仁看着幼弟递上的纸张,心中五味杂陈。早知道,或许就不选择放手了。可大好江山,青年尚不能誓死捍卫,又留待谁来保家卫国?闭上眼,这样的黑暗,又怎抵得上山河晦暗日月无光的恐怖景色?“也罢,你既已决定,就去吧。”
“谢大哥。”
“等你回来。”明仁是觉得自己无情的,哪里有这样任幼弟无法无天的兄长?可连劝阻的理由都想不如,又如何开口劝。
明义留给兄长的最后一抹笑容,在身后朝阳景致中,熠熠生辉。
……
帝都的江岸边,铁索横桥上血迹斑驳,哀嚎□□的民众处处皆是。他们蓬头垢面,却极少有向帝都居民伸手讨要些什么,这些经历过战火的无辜难民,知道帝都生活在炮火与恐惧中的人们同他们一样,除却多了脚下一亩三分地,倒真是连家中余粮都不曾多出一口。乱世当头,人人都不易,活不活的下去,更多人选择了听天由命。
明义站在角落中,巨大的阴影包裹着他,自江面吹过的风似乎带着些血腥味道,那是从上游宛城漂浮而来的冤魂孽债。他就这样盯着江面,他听闻宛城沦陷后,帝都江岸边常有些浮尸,面目狰狞,极为惨烈。这一切,都是顾琦晋的手笔,不降则死的政策,要了宛城无数将士性命。他们曾经的繁华家园,就这般成了人间地狱。
陈天荣老远便看到明义孤单的身影,伫立在江边显得那样寂寥。他快走几步上前,问道:“怎么在这里?”这个时日,虽是天子脚下,也多有些军阀残余旧部,为了混口饭吃不择手段,干些下三滥的事情。他在收到明义邀约时就有些犹豫,像明义这种富家公子正是容易被盯上的对象,哪里能不要性命四处乱晃?只是时间仓促,他又来不及拒绝,才带着几个人匆匆前来。
“让他们回去吧,我想告诉你见事情。”明义望了眼身后,嘟着小嘴带着撒娇般的意味向陈天荣说道。
“嗯?”陈天荣有些犹豫,但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勉强同意了,毕竟小家伙也该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他伸手朝几位听差的下属示意,看着他们走远,才问明义说:“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神秘。”
明义收敛起笑容,面色严峻,眼中写着的流光,像折射出江水波涛里包含的愠怒与不甘,
说:“首先,不要拒绝,也不可以反对。”他盯着陈天荣,似乎定要在陈天荣眼中看到绝对的保证,才会继续说下去。
“好。”
“我要离开帝都,去宛城。我欠顾琦晋的,已经都还给他了。如今,轮到他还债了。”明义语气坚定,确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天荣一把将明义搂在怀中,抬起他的下颚,认真说道:“你不欠他什么,从来没有!犯不上说还他什么!”他感觉到了明义话语中的决然,那是分别时才有的意思。他懂得顾琦晋在宛城造下的杀孽让明义良心不安,可纵使没有那日的事情,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一旦人的野心膨胀,没有机会也能创造出机会,哪里能让单个意外为此负责?
“刚说了不准反对。”明义重申道,又说:“他敢出手,我就要去看看——他言语中所谓天下可以分我一半,有几分意思?”
“你需要这个天下吗?你缺什么吗?要去他身边再被折磨折磨才开心?”陈天荣皱着头,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将明义直接拖走的冲动,压着声音斥责道。“纵然力行社有自己的理想,你胸怀天
下,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方法。”
“我不是去和他同归于尽,不要这么紧张好吧。”明义凑到陈天荣脸旁,主动吻了上去,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柔情都融入进入,让这样的温柔在陈天荣心头生根发芽,永不能忘。“杀了他一个,还有后继之人,天完大地总不缺野心家。常言总道是红颜祸水,如今我就去试试做这红颜,害了他的天下。”
“不要这样。”陈天荣想要伸手,却没能抓住最后的机会。他隐约记得,小家伙在自己耳畔说,自己的存在,会是他今生最美好的回忆。但回忆又如何,美好又如何?陈天荣不知是应该怨战争还是怨自己,怎么任由小家伙一人离去。
半日后,回到办公室属下商讨再建事宜的陈天荣,收到了一幅画,一张纸:
西洋油画的海景图,蔚蓝的大海,吉翔的飞鸟;
“和平,是我奉与你的爱。若我成功,我的爱,会日日环绕在你身旁。”
……
半月后,陈天荣经由郑克文保举,入武定学堂学习。
一年后,陈天荣正是编入战斗部队,开赴前线。
小家伙,我等着你,和你口中的和平,一道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胜利
或许是再无力气支撑战争所需要的金钱人力,西番戈单方面宣布撤出天完战场,留下昔日挚友顾氏家族苦苦支撑。小小一个岛国,纵然一时间强大辉煌,也无法与地大物博的天完政府相抗衡。
偏居一隅的天完,即使国土沦丧,流民遍野,在落难中摇摇欲坠,却也撑了下来。即使一切都毁于战火,依旧有民众生生不息的热血豪情,撑着它屹立不倒。
西番戈撤军,几乎意味着战争胜利,帝都居民,已然在一片废墟上开始了庆贺的筹备。人人都知道,靠着顾家手下所谓北方联军,连街头蚂蚁都捻不死几只。
而天完自身,虽然在战争中满目疮痍,遍体鳞伤,却收获了团结与奋进。往昔心心念念想要抢班□□一展身手的郑小将军,最终认可了父亲治国之道。与此同时,郑总统亦然觉醒,放任政府功勋权贵揽住权势不放,即使一时免了争议讨论的机会成本,却最终会将国家推入腐朽没落的深渊。于是乎父子联手,前方战火不断,后方改革不息,也算在艰难中点起了一丝光亮,给了民众奋起的希望。
“明总长,近来可好?听说尊夫人授上校军衔,凯旋而归了。”
即将来临的全面反攻,对财政军备提出了极大的要求。明仁日日沉浸在堆积如山的文件案卷中,规划着如何调剂,才能换取前线最大的胜利。对于身前突然响起的爽朗玩笑声,他本不置理会,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声音居然如此熟悉。“陈——”他抬起头,开口后却愣在了那里。自五年前陈天荣投军,明仁便再未见过他。如今突然见着挂着上校肩章的陈天荣,明仁竟也不知道该称呼
他什么。
陈天荣笑了笑,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问道:〃明总长不会忘了在下吧?〃看着眼前的明仁,陈天荣不禁感慨,五年的战争,果真改变了一切。当日独立事外不问政论的明老板,如今却穿梭于政
府各处,为了国家前程尽心竭力,俨然成为政院可不缺少的依赖。
“陈团长前来所谓何事?”每个心中都有些感慨,何况看着陈天荣从帮会地头主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明人。他当下手头事物,也走到陈天荣面前坐下。能如此轻易走到自己办公室的上校,身后必然带着长官嘱托。
“受郑局长所托,请教明总长——战争结束后,你们手中还能不能挪出足够资金,支持大选。”
果然被明仁猜中,可他也是猜中了开头,未猜中结尾。谁能料到郑小将军如今又动了这个念头?他轻哼了一声,答道:“帝都内部甄选,花不了多少钱。”
陈天荣摇头,解释说:“不是形式,是真真正正立法改选。战争打完了,敌人要死了,自己也要改改了。明总长,这是郑局长的意思,而且他本人并不出面,请您务必放在心上。为了郑总统,也为了天完。”
明仁不置可否,只是单单望着陈天荣,像要把他看透一般,不断深入。
陈天荣起身告辞,他同样没有空闲时间等待明仁的确切回应。部队开拔在即,他肯答应郑克文前来,不过是念着私交,想趁着这次机会改善二人关系。毕竟同为政界举足轻重之人物,他们二人修好于国于民都有益。何况为了小家伙,陈天荣希望明家借此机会争取到最大利益,功垂千秋。
就在见过陈天荣之后的第十二天,明仁听到了战胜的消息。北部联军土崩瓦解,顾琦晋兵败自杀,顾氏家族灰飞烟灭。
婉瑜站在明仁身边,问道:“你说,阿义会不会回来?”西番戈撤军后,她所在部所任务已尽,她便回到了丈夫身边。可是离开时尚在眼前的阿义,如今下落不明,她又怎能安安心心做总长夫人?为了打探消息,她联络了昔日旧友部署,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于是所有一切,就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幻想。
明仁望着窗外蓝天,此后再不会有敌人轰炸机呼啸而过,可大约也会不有惊恐不知所措的阿义了吧。他摇摇头,撑着窗台,回答道:“也许吧。”俄而又问:“你知道陈天荣具体情况吗。我前些日子见到他,倒是很得意的样子。”提起这个人,明仁有些怨怼,有些感谢,也有些欣赏。
“你是在意他,还是不愿意想想阿义?”婉瑜侧身问道,却也未有多严厉,更像是一声嗔怪,以后便解释起来:“他背后有郑克文撑腰,如何能不好?自从他经由郑克文举荐从军,一路高升。不过也是自己有些本事,怪不得那些眼红之人指指点点。现在他得了机遇参与收复宛城,回来后必然是少将军衔加身。日后,不可限量吧。”婉瑜深深吐吐了口气,似乎要将这些年积郁的担忧怨结一并吐出。
明仁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婉瑜先前的质问。他自己也不知,阿义究竟现在何处?又如何敢随意猜测揣度?五年的时间,阿义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讯。顾琦晋那边,既未传出处决战俘细作的消息,也未传出重用降敌的新闻。
“陈天荣身边从未有些夫人的轶事,大概是心里也还想着阿义吧。你再见面记得问问,虽然你和郑克文不对路,但毕竟和那个孩子没多大关系。他当年,也是真心对阿义的。”
事情和婉瑜的预言完全一致,不多几天街头巷尾便传出了总统授勋的新闻。一批有功于家国天下的青年少将,晋升为将,在群众的欢呼喝彩中,好不威风得意。而这其中,便有陈天荣。
“先生,陈领军来了。”阿忠绕过正商讨受降索赔的众人,附到明仁耳畔小声说。可能在这五年里,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不变的存在。日日保护在明仁身边,不问其他。
明仁点头,向众人示意后走了出来。商讨是各方利益的角逐,一时半刻不会得到实质性的进展,他中途离开,并不算渎职。
陈天荣一身戎装,和当日简直判若两人。“明总长现在可方便?我要说的话,于任何人的利益无关。”
有些事情会变,有些事情不会变。
明仁点点头,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