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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养俯下身子,温柔的掰开明义按住伤口的手指,这样洁白修长,月牙匀称柔美的手,确实不应该沾染鲜血。他紧紧攒住明义的手,强硬的抑制住猎物的抗争,凑近创口,深深吮吸着血腥的气味,果真如传说中那般甜腻。“明公子不要误会,这种事情多给你的仆从几个钱就能打听出来。天完人,总是贪婪的。”
“你们连人都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声音和味道让明义觉得无比恶心,即使求救无门,他也不想再忍下去。身体中属于西番民族的血液,只能增加他对这个民族的怨恨与敌视。
“混蛋!”伴随着咒骂,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明义脸上。犬养捏住明义的下巴,不禁感慨——真是人间尤物,比他见过的任何歌舞伎都要美。眸子中闪耀的怨毒和嘴角溢出的血珠,都给这原本纯净安逸的美添上了一抹媚色。“明公子知道应该告诉我什么。说了,对大家都好。”
明义对上犬养贪婪的眼神,八年前,就是这样的贪婪要了母亲的性命。他突然笑了。如果西番政府找到了可堪与外祖父和母亲比肩的人物,就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说不出来,要不你考虑杀了我?”
犬养很想撕碎他,看看这宛转诱人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计谋;想吮吸他清甜的血液,想俘获他的灵魂。高桥家就是帝国培植的一株罂粟,在关东平原的沃土中摇曳成长,挥发的芬芳掳走了帝国的心意,蒙蔽了帝国的双眼。“你继承了玲子小姐所有的优点,杀了你岂不可惜?”
“不杀我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微弱细小的声音像钢针扎在犬养心头,细密的触感激发了他蛰伏已久的野性。他舔舐着牙床,发出如猛兽出击前的低嚎。“你的脸,你的肉体,你的灵魂。都会成为我的战利品。”
话音未落,门口冲进一排荷枪实弹的警卫人员,枪口准确无误的面向犬养,和他的手下。
“麻烦犬养先生放开他。”顾琦晋拨开警卫来到犬养身边,扑鼻的血腥和刺目的画面,同样激发了他的愤怒。
犬养冷哼一声,露出不屑的笑容,天完人都是如此愚蠢。“我不放手,你还能杀了我?”
站在帝国领土上的外国人,居然以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向主人发出挑衅。顾琦晋为自己,为这个
国家感到悲哀。“我不能杀了你,但可以杀了他啊。”说着,他接过属下递上的枪支,饶有兴趣的测试着准星。
“你——”
“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九一式欧文印字机有什么缺陷,也不知道你们计划中的B型利用的什么加密方法。但我知道一旦我杀了他,你们军部那个酝酿了近二十年的计划就完了。”
犬养看了看周围形势,选择了放弃:“走。”
顾琦晋扶起明义,招来一旁等待已久的医师,口中却说道:“我差点没忍住,一枪杀了他。”
“他哥哥留我性命这么多年,好歹感念一下人家的恩情。”明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肩部的贯通伤,是田道家对他尚有几分顾惜。
“他今天不杀你,不代表日后不杀你。”
“我会在他动手之前,为高桥家族讨回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试探
“你为什么要让田道雄一认为你精通此项?”婉瑜坐在明义身边,秀丽的眉宇中带着担忧。她和明仁本在商会安抚众多同僚,中途听说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极其震惊。“你还真应该谢谢琦晋。”
明义扯着被角,掩住自己的笑容,小声问道:“你真觉得事情有这么巧?”
“什么意思?”婉瑜凑近了几分,低声质询。
“前几天我发现有西番人在公馆周围活动,看他们那么尽心尽力,就忍不住想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通过他们,让田道雄一知道我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明义有些得意,自己和琦晋策划的新时期话剧,首演成功。
婉瑜回想了片刻,记忆中并未发现明义提及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西番人?”
“那些人造诣太低,北辰一刀流的路数藏都藏不住。”明义舔舔嘴唇,不屑的评议道:“有这种败类,真是愧对了千叶周作半生心血。”
“他们造诣低,你造诣有多高?你执行自己的计划时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性命?你凭什么定人生死?”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无辜成为明义计划的牺牲品。婉瑜本不想提及,却拦不住自己斥责的言辞。
明义记得,化名犬养平三郎的田道次郎说过,他收买了府上一个帮佣。其实,自己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很早就知道计划会连累这个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人性?如果我告诉你,这出苦肉计是为了让田道雄一知道——我不仅继承了高桥家的外表,更继承了他们在密电领域的天赋,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明义在笑,在笑容中感受到了眼角溢出的温润,他原以为故意暴露在来者枪口之下可以减轻心中的负罪感,没想到不过是自欺欺人。
婉瑜背过身去,这个游走在天堂和地狱间的弟弟,让她心疼不已。她嫁进明家的时候才知道——明义的外祖父高桥正功是西番戈著名学者,因为传播反战理论被军部秘密枪决;母亲高桥玲子在高桥正功被杀后逃入宛城,化名吴纹成为明崇的外室,却依旧难逃厄运。长久的沉默后,她还是开了口:“他知道了又怎样,会因为有愧切腹谢罪?”
“不会。”因为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中,明义的回答显得沉闷微弱。
“还有你大哥,这么多年他为了你的事情费尽心思,你能不能体谅体谅他?”
明义躲在黑暗中,幻想着能就此沉沦。没有人天生喜欢伪装,也没有人天生嗜血,他何尝不想在哥哥的庇护下安心享受富贵,要怪只能怪老天没给他这个命。“是我不对,但我没得选。”
“你好好休息吧。”婉瑜知道劝解并不能让明义放弃,所以她也无话可说。
“嫂子。”明义探出脑袋,叫住婉瑜。“你去看过上次行动的战利品吗?”
“口风很紧,没什么利用价值。”
“这么说我出手得来的结果毫无意义?”明义有些沮丧,当时他以为这会是一个极其容易的突破口。“那帮我个忙。”
“嗯?”
“说服大哥,我要离开公馆。”
“你别天天疑神疑鬼的,要真把自己逼疯了就不好玩了!”陷在沙发中的顾琦晋支起身子,打断了明义的话语。他只想借明义房中的沙发补个觉,却在不经意中再一次陷入纷争纠葛。
“你见过那个正常人把巴比妥盐酸当饭吃?”明义扭头瞪了顾琦晋一眼,说道:“你也可以不管。”
顾琦晋听到这句话心中很是不快,仰起脖子大声嚷嚷着:“不管?你们哪件事我没管过?比起你们过河拆桥的行径,我绝对是正人君子的不二典范。”
“好了,别闹了。”婉瑜一巴掌打在顾琦晋脑袋上,对明义说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尽力,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
“姐你就放心吧,谁会想到表面上不谙世事的明二公子是个蛇蝎美人?”顾琦晋一面说,一面冲着明义挤眉弄眼。
“OUT!”
“OK。I will be on standby。”
三天后,陈天荣在自己家迎来了暂住的明义。他不清楚明仁想耍什么花招,但池程即将抵沪,明义的到来必然会影响计划的进行。陈天荣觉得自己今生都不会忘记——十天前,血鹰宛城行动组机关被力行社破获,李去病在陈天荣的掩护下成功脱险,但组织成员付于及李去病之妻下落不明。
“你真是帝国优秀青年,吃苦耐劳,无怨无悔。”看着被岁月冲洗得斑驳的阁楼,顾琦晋倚在车边感慨:“也不知道你们老板会不会给你加薪。”
“少贫。”
“他可不像我这种文弱少爷,你要当心。”顾琦晋看到陈天荣的身影,将一盒药物塞到明义手中,叮嘱道:“适可而止。”说完便走近陈天荣,冷眼打量了一圈,冒出一句:“安琪小姐怎么没与天荣兄同来?”
“她不住这里。”陈天荣象征性的颔首示意,回答生硬却在理。
“是我唐突佳人了。”顾琦晋尴尬的笑了笑,说:“我的任务完成,先走一步。二位慢聊。”
临近春天,原有的万物生发堙没在战火动荡中,随着黑灰的烟雨哭泣呐喊。这是陈天荣眼中的世道,一个不适合明义的世道。“伤好些了吗?”他尝试着伸手扶住明义,却由于尴尬在中途缩回。
“嗯。”明义环顾四周,房屋内的桌椅摆设简单粗陋,却还干净。“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请自来?”
“蓬荜生辉,我不问理由。”陈天荣对上明义狡黠顽皮的笑容,那份如邻里稚子般的懵懂可爱总能让他心生怜惜。
明义拖长腔调,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夜来卜卦,得大凶之兆,需得高人指点相助。”
“西洋游学归来的新派人士也相信这些?”
“不相信——”明义吐吐舌头,陈天荣面无表情的回应让他有些失望。“果然骗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怎么得罪西番人了?”即使明仁能够成功掩盖事故始末,也阻止不了流言蜚语快速散溢。
明义眯着眼嘀咕了一句,笑容中有着小小的得意。
“说中文!”
“对不起,无可奉告。”明义饶有兴趣的观察陈天荣的反应,末了才问道:“明白?”
“不明白。”
明义撇撇嘴,小声嘀咕着:“那你就自己猜。”
“怪不得都说你这个长不大的小家伙。”
明义正想反驳,却看到陈天荣从虚掩的门边拿进一份报纸,那个接过钱离开的身影看起来是个报
童。
陈天荣随意翻了翻,之后便将报纸甩在了一旁书桌上。“条件简陋,凑合几天吧。我现在必须出去处理点事情。”
“嗯。”明义点点头,闭上眼倒在床上,露出悠闲愉悦的神色。可就在陈天荣出门的一瞬间,他从床上弹起,冲到书桌边。刚才言语间,他注意到陈天荣书柜角落中整齐的摆放着往日各期《申报》。但认真检查过每一份报纸,明义并未收获他预想中的证据。他重新回到床上,逼迫自己描绘出当日所见。也许真的如琦晋所说,是自己太过敏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选择
“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陈天荣离开家,拐入附近小巷,在启用的二号机关,他看到了李老,和失踪已久的付于。
一道狰狞的伤疤贯通了付于的脸颊,随着他的话语扭曲弯折。“已经确定,李夫人在力行社手中。”
陈天荣瞥了眼坐在窗边吸烟的李去病,迅速掏出枪抵在付于伤口处,责问道:“先解释解释那天
怎么回事!”
“放下枪!”李去病起身,走了过来。
“可是——”
“这是命令!”李去病按下陈天荣的手,神情严肃。“找你来一是想告诉你刚刚小付提到的事情,二是要听听池程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绑了池程,去跟力行社换人。”
“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和陈天荣相比,付于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定。“情报组传来的消息——这次行动的策划者‘狸猫’是力行社后起之秀,赵君农的得意弟子。他既然散出消息,就必然有下一步计划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