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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的。”夏志英说,“我很重。还是打个电话让我朋友来接我好了。”
“没事啦,我当过送水工,多的时候载着四桶矿泉水骑过半座城,它们可比你重多了。”陆飞说着,上下打量了夏志英一遍,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过你看上去挺高的,一百八十公分超了吧?多少公斤?”
“六十五。”
“哦。”陆飞又笑了笑,“我经常带一些男孩子骑车去玩,不过他们都是专门做零号的,没有你这么高大,轻的也就四五十来斤,跟个女孩子似的。”
夏志英举着易拉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陆飞。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陆飞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但估计是挺尴尬的,便摆了摆手:“好啦,知道你是个直的,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算了,你就当我没讲过。”
夏志英默默地听他说完,然后低头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酒。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陆飞干脆也低下头,学着夏志英的样子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酒,不学不知道,一学陆飞就直皱眉头:
操,照夏志英这种渴法,别说啤酒了,就算给他伏特加喝,嘴里照样都能淡出鸟来。
过了好一会儿,等陆飞都快忘了这生硬的对话的时候,喝得脸
颊微微泛红的夏志英突然半而不接地来了一句:“喂,其实我不是直的。”
“啊?”陆飞愣愣地望着他,以为自己没听清。
夏志英抬起眸来,看着他:“我跟你们是一个圈子的,只不过在酒吧里做招待,不想被那些客人纠缠,最礼貌的拒绝也只能说自己不是gay,否则容易得罪人。”
看着陆飞睁得大大圆圆的眼睛。夏志英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补充道:“顺便说一句,我和你一样,也只做TOP。”
陆飞的易拉罐从手中滑落,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赌
从陆飞家里出来的时候是晚上五点左右,冬季天色暗得快,走在马路上,可以看到躲在高楼大厦后面的天穹泛出浓重瑰丽的红色晚霞,居民楼亮起一盏一盏颜色不同的灯,油烟机呼呼的转动声和家家户户炒菜的声音此起彼伏。
夏志英十平八稳地走着,手收在裤子口袋里,微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样子。
“滴滴。”
一辆宾利从后面缓缓开了上来,朝他的背影摁了摁喇叭。
夏志英回过头,宾利车窗降下,里面侧探出一张神色不善的英俊脸庞来,那开车的男人长得非常成熟,用发胶固定好的黑色头发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夏志英叹了口气:“程维,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我丢在这里挤公交车呢。”
原来这辆宾利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拒绝给陆飞面试的红纱经理程维。
程维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手往副驾驶座上一指:“少废话,快点滚上来。”
程维的车子里香烟味很重,没有什么装饰品,甚至连一般车辆上会系着的诸如“一路顺风”之类的平安符都没有。
却在后座上丢了盒拆开过的粉红色包装杜蕾斯。
夏志英不知道程维是故意把它放在这里的,还是用完了之后忘了收好。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尽管夏志英表情上毫无波澜,但嘴角的弧度显然僵冷了几分。
程维从后视镜里瞥了夏志英一眼,问道:“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到小区里找你?”
“没办法。陆飞他真的以为我脚扭了,一直坚持送我出来,我跟他说了好几遍会有朋友来接,他才走掉的。”夏志英闷闷道,一边伸手解开廉价的外套,揉成一团扔到边上,“装了一天穷光蛋,还被逼着吃了用剩鸡汤煮的挂面,走路还要充瘸子,傻子似的一蹦一蹦,累死我了。”
他说完,长长地吐了口气,将背脊靠在真皮座套上,揉了揉酸痛的肩。
程维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冷冷道:“自讨苦吃。”
“你少罗嗦。说话阴阳怪气,好像有人欠了你五百万似的。真不知道祝霖喜欢你哪一点,他是瞎了眼还是昏了头,怎么死心塌地吊在了你这棵打人柳上。”
程维握着方向盘,眼睛平视着前方的道路,淡淡说:“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就好。既然知道,那就早点死心
,别再跟我抢了。你赢不了我的。”
“你又不要他。”夏志英咬牙切齿,“我拣你吃剩下的,不行吗?”
前面亮起了红灯,程维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回过头冷冷望着夏志英:“谁说我不要他的?我两个小时前还在上他,就在你现在坐着的位置,你要不要好好遐想一下?嗯?”
这句话收到了意料之内的好效果,夏志英的身子微微一僵,脸色也愈发难看。
“……就算是这样。”静默片刻后,夏志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故作平静地说:“你迟早是要跟李莉结婚的,到时候你把祝霖摆到什么地方?让他做你情夫?他已经因为你把自尊放得这么低了,你还想着折磨他?”
顿了顿,夏志英看着程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慢慢说:“程维,你玩了他十多年了,也该玩够了吧?捉弄别人就这么有意思?”
程维一时没有说话,只听到音响里飘出的法语歌曲声,外面霓虹灯闪闪烁烁,赤橙黄绿青蓝紫轮个扫过这两个男人的脸庞。
半晌,程维眯起他毒蛇般危险的狭长眸子,轻声道:“夏志英,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前面的绿灯在这个时候亮了。
程维一脚踩在油门上。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如同幽灵般滑远。
夏志英回到自己在T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走到住宅楼下的时候,他努力仰起头,找到自己在二十层的那套房子的窗子。
黑漆漆的,和其他窗户里透出来的暖色灯光比起来,显得那样死气沉沉。
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窗子。
打开房门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夏志英摸索着找到了玄关照明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
孤独的光线亮起,淡淡洒落在他身上。
夏志英站在门口,没有换上拖鞋的脚心直接踩在冰冷的大理石瓷砖上,寒凉刺骨。
一个人住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果然是太大了。
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冷的。
夏志英给自己放足了热水,然后脱去衣服洗了个澡,身子没进热水中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疲惫。
他撸了一把水,泼在自己的脸上,继而又把自己头发给打湿。
“祝霖……”
在朦胧蒸腾的雾气中遐想着那个姿色平庸的男人,欲望却情难自禁地泄露了出来,夏志
英微阖着近乎妖娆的桃花眼,目光随着自我满足的动作迷离起来。发泄出的时候他低哼一声,沙哑地唤出了他的名字。
手中一片粘腻。
夏志英微微喘着气,靠在浴缸上,让理智逐渐回归脑海。
祝霖。
祝霖。
……和他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不管再晚回家,公寓的灯总是亮着的。在暗黑的夜幕里,别的人家都熄灯睡觉了,自己家的窗子却还有暖暖的光晕透出来,照得心里一片温柔。
他戒不掉这种感觉。
夏志英很希望能和祝霖一直住下去,虽然他知道祝霖心里一直有别人,可是他不介意,他总是很幼稚地想着,只要他对他好,只要他的身边只有他,那么,迟早有一天,他可以让祝霖心里的那个男人扫地出门。
可是那一天还没到,程维就出现了,他是祝霖喜欢了十多年的男人,是夏志英怎么也斗不过的那个男人。
在祝霖低头默默收拾着行李,从他们合租的公寓中搬出去的时候,夏志英就知道,如果有程维在,自己永远不可能和祝霖在一起。
不过幸运的是,程维好像并不是那么爱祝霖。
所以夏志英想到了赌博。
赌的是祝霖的爱情。
和程维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夏志英攥着酒杯的手心里全都是汗,眼睛却倔强地死盯着对方冷漠的脸庞,简直像一头固执的小兽。
夏志英是做好了被程维痛打一顿的准备来的,所以他没有想到程维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前几天你在Amore遇到过一个叫做陆飞的男人吧?”程维修长苍白的手指优雅得勾起来,弹掉烟灰,神情淡淡的。
夏志英知道程维拥有Amore的一部分股权,是这家生意红火的酒吧的股东。那天在酒吧里自己被下药的事情,最后还是他出来摆平的。
“对。”夏志英点了点头,“我是遇到过他。”
程维微笑了起来:“好,如果你想让我离开祝霖的话,就和我玩一个游戏吧。”
“玩什么?”
“去追陆飞。”
短暂的静默后,夏志英稍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
程维抿起了相当淡薄的嘴唇,狭长的眼眸里有些捉摸不定的色彩,他说:“当然不
是。陆飞是做一号的,你得让他心甘情愿地被你上。”
“还有呢?”
“让他爱上你。”
“没了?”
“没了。”
“好。”夏志英头点得很快,唯恐程维反悔似的,“我和你赌。”
程维打量了他片刻,然后说:“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我要一个月就够了。”
“不,等你去追他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要让一个当惯了鸵鸟的老男人爱上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程维深邃的目光从黑框眼镜下透了出来,落在夏志英年轻的脸庞上,最后微微笑了起来,“夏总监,这场赌局你输定了。”
没有工作,日子过得入不敷出。
陆飞坐在吱吱嘎嘎的钢丝床上,托着腮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机,屏幕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正在唾沫横飞地发表着他建设祖国服务人民的豪言壮语。
陆飞望着他,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叫夏志英的美少年。
想着想着口水就流了下来。
多肥的一块肉啊……哦,不,是多标致的一个男孩子啊。
妈的,怎么就是个TOP呢?
离上次夏志英来他家吃面,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了,陆飞挺想再见见他的,这几天他经常到红纱公司大门前转悠,企图能碰到夏志英,可是一直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唉,如果上次问了他的手机号就好了。
陆飞郁卒地想。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陆飞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是“老沙”。
陆飞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用懒到骨头里去的声音慢吞吞地问:“喂?”
“陆飞,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啊?”
“干嘛?”
“去AMORE玩吧?今天有一个意大利来的男孩子跳钢管舞哦。”
听到这个酒吧的名字就想起上次差点被强上的经历,陆飞气不打一处来,翻着白眼大骂:“靠,你不把老子爆/菊就不罢休是吧?还去那鬼地方?更何况老子已经啃了三天泡面了,哪有闲钱去酒吧里消遣啊?”
手机对头的老沙点头哈腰做狗腿状:“没有关系的啦,这次不可能再被下药了。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Amore的美少年这么多,你该不会再
也不想去泡了吧?”
“……”陆飞绿着脸,美少年当然是想要的……呃……说起来,也许夏志英还在里面打工呢……
老沙又在这时添了把干柴,怂恿道:“去吧去吧?我买单怎么样?”
晚上,站在红灯绿酒纸醉金迷的AMORE酒吧时,陆飞禁不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