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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宇文一本正经地问:“你对瑶瑶满不满意?”
“满意。”宋展鹏出自肺腑之言。
“那这张纸,今天当著瑶瑶的面把它给撕了。”尚宇文军令如山。
“不行,没有了这些约定,我的婚姻就无效了。”
“你难道不能像人家正常的婚姻一样,只盖结婚证书的章,就完成天长地久的婚姻 ?”
宋展鹏被电到了般,抖了一身子的麻颤。“我没想要天长地久,那种一辈子就绑在 一条红线上的姻缘,我无法忍受。”
“你还没觉悟!”尚宇文真想一把掐死外孙算了。
这个时候,程瑶已来到门口,被他们的话题给吸引住,忘了敲门。
“为什么一定要用夫妻这个名词?如果我和瑶瑶一年期限到了,离了婚,维持同居 的生活,不是更好?!”他异想天开。
“你把她当成什么?你又把自己想成什么?”
他陶醉地说:“我就是喜欢那种彼此是自由之身的关系,各有各的生活空间。”
“你的意思是,当你觉得相看两厌时,可以去外面打野食,她也可以跟别的男人出 去喝咖啡,或是更进一步的上床,这种不受约束的自由吗?”尚宇文斥责道:“你真是 令我大吃一惊,难怪现代社会性氾滥。”
“没有婚姻的管制,彼此的互动关系比较不那么紧张。”
“你可以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发生暧昧关系?”尚宇文一语击中 他的要害。
宋展鹏抽了口冷气,困难地说:“如果是个好男人,我会接受。”
“什么样的男人,是你心目中好男人的标准?”
“有责任感、富同情心、待人敦厚、行事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他心里暗笑这种 男人要到博物馆去找──古人的化石。
“这种男人如果已婚,一定是顾家的丈夫、爸爸,如果未婚,瑶瑶就嫁给他了,谁 还跟你玩看不见未来的同居游戏!”尚宇文讲破嘴皮,也赶不走栖息在宋展鹏背上的恶 魔。
宋展鹏勉强地说:“那样……也只好祝她幸福。”
程瑶那双已是泪盈满眶的眸子,此刻发出近乎死去的绝望黯光。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幸福呢?”
“她和我在一起可能只有快乐,和一般女孩子所要的那种稳定的幸福,是不一样的 。”宋展鹏有自知之明,他的人生,就是风花雪月的戏梦人生。
“少奶奶,开饭了。”邱妈来到门口唤道。
程瑶垂著头,强自吞下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邱妈,我今晚吃不下,请老爷他们 先用。”
在门内,尚宇文察觉到外头的动静,急切道:“快去和瑶瑶解释。”
宋展鹏犹豫地说:“不,不用。”心里却像吊了个水桶,又重又晃地,搞不懂是怎 么一回事之前,他干脆静观其变。
尚宇文老僧入定地说:“送你一句名言: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夜晚,飘起细细的雨丝。
半个月前的心灵相契合,原来是自作多情,程瑶觉悟了。
他们可以并肩赏花,可以拥抱同眠,可以含情脉脉,实际上,这些都非真正的合而 为一,在缺少爱情宣言的要素下,一切皆为乌有。
哪种爱情可以不需要言语的承诺?神仙的爱情也许是,然而,凡人怎么能没有誓言 呢!发过誓的爱情,可能也免不了会遇到破誓的一天,但是,谁也否认不掉曾经的刻骨 铭心,这总比没有起誓立证的爱情,来得有尊严。
程瑶的心又被戏弄了,这一夜,她不打算哭泣,再也不了。
宋展鹏伏在桌案上,手里把玩著一条星光闪烁的钻石项炼,那是送给妻子补偿小别 的礼物,孰料房门反锁,碰了他一鼻子的灰。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一点也没错。为了鸡毛蒜皮的口角,积出满肚子的气,就和 青蛙鼓腹一样,膨胀得挡住了天。
他又没有说不要她,事实上,他的臂膀永远为她张开。
换个角度看,只有她不要他的时候。他可是衷心希望她能一生都给他,包括爱情, 这样就不会出现她不忠于他的剧情。
为什么男人的心都是保留而自私的?他也不懂,可能是一夫一妻的制度本身不合理 ,否则,老实的男人为何也不斩鸡头立誓:有了钱后,绝不拈花惹草?他没有听见哪个 男人说过这句让女人望眼成穿的誓言,真的没有。
也许是因为──爱情,是男人生活的一小部分,却是女人的全部。
男女在乎的差距。
第二天清早,山岚送来一抹白雾,横隔在碧茵山庄的窗棂,外面的天空到底是在笑 ?或在哭?只有走出去才知道。
谁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淋了一身的雨水,告诉他们,天气不好。
“好香的奶油面包,不知道我有没有口福,一嚼它的美味?”颜茜儿像个落水的疯 丐,一进门就扑香而来。
“老爷,她是硬闯的,我一赶她,她就大叫非礼……”邱伯为难地说。
尚宇文干脆地说:“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把这疯婆子捉走。|奇+_+书*_*网|”心里深知: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等一下,外公,她是我朋友,邱妈,麻烦你拿一件太太的干衣服,给她换上。” 宋展鹏同情她。
程瑶打了个寒噤道:“我的尺寸,她恐怕穿不下。”
“那去拿芸芸的衣服。”对妻子的一口回绝,他心里隐隐不悦。
“还有,等她换好后,给她把伞,叫辆计程车请她出去,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共享早 餐时间。”尚宇文一脸深恶痛绝。
颜茜儿拨开垂悬的发丝,挺起胸膛.傲气地说:“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个家喻户晓 的歌星,颜茜儿。”
“上电视忸怩作态的女人,我看了就讨厌。”尚宇文不给面子。
“外公,你不能讨厌我。”颜茜儿嗲声道。
“谁是你外公?像你这种女人,只要有钱的男人,叫老公都无所谓。”
“你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曾外公,我当然要跟著他叫。”颜茜儿母以子贵。
“颜茜儿,你胡说什么!我看在你是旧识,又湿透了身,才让你进门,你竟然不怀 好心,跑来栽赃我。”宋展鹏懊恼引狼入室。
程瑶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来得太突然了,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看戏的局外人。
“孩子是你的,我没说谎,这儿有医院的证明单,告诉你孩子已经三个月了。”颜 茜儿欢天喜地抽出皮包里薄薄的一张纸,沾上了毒药的纸。
宋展鹏冷笑道:“三个月前,我在度蜜月,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你有没有在瑞士遇到了我?有没有喝醉酒?这个问题,问你太太也可以。”颜茜 儿把烫手山芋往程瑶脸上扔。
程瑶无动于衷,脸上没有颜茜儿预期的烧红。
倒是尚宇文铁锈了脸,心里念念有词: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颜茜儿自圆其说道:“就是那一晚,酒后乱性的结晶。”
宋展鹏怀疑道:“我喝醉了,还能做吗?”
“你的能力,可以去表演帝王功。”颜茜儿花痴般地咧嘴一笑。
“如果真的是我,我醒来后身旁并没有人。”
“你偷偷地走掉时,我正在浴室里淋浴,想想看你醒来时,衣衫完整吗?”
“我和陆喝酒喝得全身燥热,就打起赤膊喝,那又怎么样?”
颜茜儿狐媚道:“那有必要把下半身也褪得精光吗?”
宋展鹏下了决心地说:“我不会承认的。”
一种龌龊的厌恶感,深植程瑶的心,对男人的兽性。
“我也不会让孩子做私生子。”好不容易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缘,颜茜儿是赖定了 宋展鹏,这和抓住通往荣华富贵的天梯没两样。
“我懂了,你是故意设了圈套,带了瓶下药的酒,自己又不避孕,好生米煮成熟饭 ,今天才敢来此宰割我。”宋展鹏已整个身子陷入蜘蛛精的盘丝洞里。
颜茜儿著魔地说:“你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
“我已经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以为你进得了这个家门?”
“我会在报章媒体上渲染,让你难堪。”颜茜儿不惜玉石俱焚。
“大肚子的人又不是我,难堪这个字眼轮不到我头上。”
“我要告你始乱终弃。”
宋展鹏打了个呵欠道:“有这项罪吗?”
颜茜儿焦虑地说:“孩子是你的,我一定要你负责。”
尚宇文一旁开心地说:“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活该。”
程瑶看得很清楚,这场认父风波,女人是注定失败了,只能怪自己一失足成了古恨 ;而男人一面倒地赢了,还搏得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名。
她该高兴宋展鹏回到她身边吗?
此刻的心情,除了烦闷,找不到第二种情绪。
“展鹏,他是你的孩子,你真的狠得下心弃他不顾?”颜茜儿改采软功。
“我不认为他是,生下来鉴定过后,再说。”
颜茜儿支吾道:“那我大著肚子,怎么能在萤光幕前露脸?”
“说来说去,就是个钱字。”尚宇文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个女人不也一样。”颜茜儿手一指,比到程瑶的鼻尖。
“有她,展鹏才有钱;没有她,展鹏一毛也没有,你还想赶走我的孙媳妇吗?赶走 了她,得到的可是个穷光蛋。”尚宇文坦言。
“那你那么多财产,死后要给谁?”颜茜儿关心尚宇文的身后事。
“给我孙媳妇和她的孩子。”
程瑶的心灵此时满含泪水,感激尚宇文当她是家人。
“她也许是只不会下蛋的牝鸡,你为什么不要我这里已经有你外孙精血的骨肉?” 颜茜儿捉住老年人传宗接代的观念,勇于把肚子里的孩子推销出去。
“除了我孙媳妇瑶瑶,别人休想觊觎我一分一角。”尚宇文说。
“所以,我只会有一个老婆,程瑶。”宋展鹏补充道。
【】
夜深人未静。
程瑶侧躺,看到了落地窗外的黑暗大地,室内虽没有风,但她听见了风在山林里追 逐,听见大树为保不住落叶饮泣,听见鸟在空荡的枝头战栗,听见一切不快乐的声音, 源自她心底最深沉。
那个使她觉得万念俱灰的男人,现在就躺在她的身旁,传来酣睡的呼吸声,显然是 祥和入梦了,这让她气愤极了,甚至于绝望透顶。
颜茜儿的事,他没有给她只字片语的解释,她可以不心伤,只是感觉鼻子酸酸的。 但在这个属于隐私的房间里,他那依然冰冷的神情,让她倍感受辱,他竟把她当作无足 轻重的人看待,就这样在这张床上熟睡,他真能如此厚颜吗?
一声不是出于本意的叹息,从她唇齿间溜了出来,透著丝丝哀怨。
她听见他翻身,接著是他粗壮的手臂环住她,一连串密集的吻,从她的耳根滑下白 皙的颈项,来到被他扯开衣领的肩膀,把她抚弄得透不过气来。
“你要干什么?”她在他怀里蠕动著。
他不正经地说:“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要睡觉了,麻烦你行个方便,可以吗?”她消极抵抗,把体温降到冰点。
他意兴阑珊地放开了她。“你真的想睡了吗?还是愿意陪我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你想听什么?”
“聊你的罗曼史。”她自顾自地说:“这会不会花上我一千零一夜?像那个嫁苏丹 王的大臣女儿,为求活命所采用的拖延战术,而我又为了什么?”
“我的风流事,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精采,说穿了都是些利益交换的游戏,总在结尾 时,镜头停格在一只闪亮的钻戒上,打著The End。”女人当宋展鹏是凯子,宋展鹏当女 人是发泄的工具。
程瑶突然冒出一句话,“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