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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意义,他还是可以拾回那些他爱的兵士。
程瑶心中深处起了好长一声的喟叹,没有留下姓名,切断电话和源头,让黑夜与无 声罩著一屋子寂寥。
电话铃响时,宋展鹏正好在淋浴。
带著一身的清爽出了浴室,印入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想打电话给未婚妻,来 段甜言蜜语,寻她开心。每回听到她宛若银铃的笑声,他近乎闻到了一股淡雅的栀子香 ,那是迤洒在她身上的芬芳,令他感到心旷神怡,在不知不觉中贪恋这般女人香。
电话嘟嘟作响,使他坐立不安,是谁在长舌占线?
月影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反映出人影的孤单,他满脑子念著她,终于,耐不住平空 勾划她的颦笑,冲动地邀请月光替他开道,一路通往思念的小屋。
他对自己这么说:和未婚妻道别,是礼貌。
礼多,人不怪!
未经改建的低矮眷村,总给人流落异乡的欷吁,感慨功在党国的奖励微乎其微。黑 暗的玻璃窗,使他踌躇著该不该叫门?或是该不该叫醒自己?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问自己,现在徘徊在街灯下的样子,与罗密欧思念茱丽叶的心 情有何不同?不,完全不同,他并没有爱上她,只是想感动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嫁他, 是的,一定是钱的魅力,使得他特别珍爱她。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一点也不可耻,如果哪个人有了继承数十亿财产的机会, 他会放弃吗?
也许有人会说: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爵。这点他不苟同,温莎公爵即使没有了 江山,仍有源源不绝的俸禄,而他宋展鹏没有了祖荫,可是要做乞丐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又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样的解释令他浑身舒畅,连为亿 石米折腰的酸痛,也顿时烟消云散。
芸芸说得对,何必为了一朵家花,把买野花的钱都省下!
这里阴暗、寒冷,不是个饯行的好地方,还是茜儿温香软玉的温柔乡适合他此刻高 亢的心情,好好地狂欢一整夜去。
宋展鹏的到来和离去,在纱帘后的程瑶看得一清二楚。
在等待他敲门的希望落空后,她瘫倒在冰冷的地上,放肆泪水宣泄。抽噎中,她发 现自己爱上了他,可能。
第四章
这两个星期,公司的局势应验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俗语。
宋展鹏前脚才跨出国门,宋芸芸在他的后脚跟离地一吋时,便耀武扬威起来,像个 有实无名的代理总经理,展开整肃异己、任务重编的报复行动。
第一对倒楣的人就是程瑶、谬以婕,在人潮最拥挤的星期假日,被派去把守电梯, 连两天关在沙丁鱼罐头里,吸进大量的二氧化碳,脚还不时被几个老面孔突袭,两人自 然火气旺上了云顶,但一见到分派工作的楼面管理员脸色比她们更惶恐,只好又勉为其 难地接下苦差事。
为了不让宋芸芸有一丝丝得逞的快感,她们的神情始终保持在微笑状态,气得宋芸 芸差一点心脏衰竭,去医院挂病号。
星期四的一大早,下了场倾盆大雨,也使得百货公司门可罗雀,工作情绪如泄了气 的皮球,欲振乏力,就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来了两个嬉皮打扮的人,分别搭电梯上十 三楼的餐厅;照理来说,十一点十五分是不该有人到燕窝鱼翅餐馆祭五脏庙的,应该是 下地下一楼的速食店塞牙缝,可是,谁也没有在意这不寻常的迹象。
程瑶感到背后那双眼紧盯著她不放,心里不由毛毛的,有所防备地斜身侧站。
到了十三楼,电梯门一开,那人本欲往外走的脚步,突然一个回马枪,按住程瑶的 嘴,使力半抱半拖地将她带往安全门后,拿出刀子抵住她的喉咙。
“安静,否则我割断你的气管。”
“你想干什么?”
“玩你。”他的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移。
“不要。”程瑶大叫一声,用膝盖狠狠地撞击他的要害。
“哎哟!你找死。”他弯下身子,用一只手臂横压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猛掴她耳 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滴出血丝。
像是很有经验的强暴犯,他从口袋里掏出污渍的手帕塞住程瑶的嘴,又敏捷地扯下 头上的方巾,反绑住程瑶的手,使程瑶只剩脚在反抗、挣扎。
“怨不得我,谁教你要得罪人。”那男人好整以暇地拉个皮带环扣,一副饿狼扑羊 的嘴脸。“你是我接过的生意中,最有赚头的,不仅是货色美,出钱的人也大方,实在 太爽了。”他用眼神意淫她。
是谁?是谁要害她呢?
程瑶没有心思想,她瞪大眼睛,全身毛细孔也跟著扩大,尽量保持警觉,在这呼天 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刻,唯有临危不乱才有守节的机会。
那男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身子平躺,然后孔武有力的双手分开她夹紧的腿 ,淫笑如雷贯耳地传进程瑶的耳内。就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保全人员倏地一涌而上,顺 利抓到正在解程瑶上衣扣子的色狼,然后,谬以婕飞快地以身子盖住程瑶半开的上衣, 激动、颤抖地替她松绑。
谬以婕泪雾迷蒙地道:“小瑶,没事了,没事了。”
程瑶惊魂未定,讷讷地张著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另外那一个被我制伏后,我就感觉事情不对,又看你的电梯下来是空的,便通知 保全人员进入黄灯救援行动。”谬以婕学过擒拿术,身手矫健。
保全经理说:“幸好急时赶来,程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程瑶咬紧牙龈说:“我要知道是谁指使的!”
“这……这不是突发事件?”
“欲对我非礼的歹徒亲口说,他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是谁要置我们于死地?”谬以婕杀气冲天。
在保全经理的办公室,两个歹徒被铐在椅背上,和宋芸芸对质,程瑶、谬以婕在隔 著一扇门的保全人员休息室内,平抚心情,以及听门外狗咬狗,一嘴毛的争执声。
“是宋芸芸拿钱要我们这么做的。”
“你们血口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两个无赖。”
“经理先生,她认不认得我们,问她大哥,也就是你的老板就知道。她和我们是小 时候的邻居。以前一起混过,后来她被她外公送到国外,讲的好听是读书,说穿了是怕 她成为小太妹……”
“够了,我是认识你们,但并不表示我和这件事有瓜葛。”
“经理先生,我袋子里有卷录音带,是她上我家时,交易的内容。”
“小五,你竟然这么卑劣,出卖我。”
“宋芸芸,你要自保,我们也一样,这主意是你出的,我们只是帮凶,闹到警察局 ,罪可不一样,当然要主、次画分清楚。
“再说你家财大气粗,要帮你脱罪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们若没有这卷录音带的保护 ,到时候你家花大把银子打通关节,将所有罪行推给我们,那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多冤啊!”
“我只有叫你吓吓她,在言语上吃豆腐、做些猥亵的动作,并没有叫你真枪实弹地 上,我明明交代的是──点到为止就好。”
“你的交代不清,我以为要严惩。”
“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自作主张把事情搞砸了,却要我背黑锅!”宋芸芸哭天喊 地,“我待你们不薄,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说我们坏,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这么害同事,心肠又如何?”
“张经理,反正她们两人也没受到伤害,只有精神上的惊吓而已,依我看这件事就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用报到警察局,就这样算了!”
“凭什么?”程瑶气不过地冲了出来。
谬以婕亦气愤地嚷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有什么资格一手遮天?”
宋芸芸能屈能伸地说:“我向你们道歉,我不是有意的,原本只是开玩笑……”
“这个玩笑会弄出人命的。”程瑶冷冷地说。
“程小姐,我知道我错了,请你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原谅我。”
谬以婕得理不饶人地说:“你若有顾虑到她是你未来的嫂子,你这么做,难道不怕 天打雷劈?”
“请原谅我,大嫂。”宋芸芸不仅声泪俱下,更是唱作俱佳地跪倒在地。
程瑶不情愿地扬了扬手。“去写悔过书吧!”
退一步,海阔天空。是吗?她没有这么宽广的感觉,只觉鱼刺仍鲠在喉中。
宋展鹏回国了,程瑶在秘书的嘱咐下,到机场去接他。
程瑶不知道该站在哪里等?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等?心里的窘迫不安,在班机降落 到停机坪时,扩大得更厉害,她红著脸,钻进车后座,只能静默地数著自己的手指头玩 ,把等人的事交给司机。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她觉得大概有一世纪这么漫长,仿佛已足够她做好面 对他的心理准备,可是,她还是慌张凌乱的,让时间一分一秒从指缝间平白逝去,却一 句台词也没背好。
一道澄黄的夕阳,从开启的门照射到她惊惶的眼眸,他俊秀的身形随即挡住了黄昏 ,低身靠近她坐,然后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合在他温暖的手心里。
这个时候,声音是多余的,因为他们都在小心、努力地控制晃动的心神,而将视线 移到窗外,定定地看向那片彩霞。
从司机的口中得知她在车上,宋展鹏高兴得不可言喻,步伐轻飘飘地,有如凌波微 步那般飞快地来到加长型的宾士车旁,只想一解小别胜新婚的思念。
也许是她红晕??的双颊,鼓舞了他的胆子,因而不避嫌地握住她的手。
也许是他手心传来的热情电波,蛊惑了她的神志,任由头枕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按照顺序,接下来该是情话绵绵的时间,但两人都在等待对方开口的矜持下,错过 爱情。
车来到了医院,他绅士地扶著她出车门,把花束交给她,自己提了盒结朵淡紫色绸 缎花的水果篮,那挽著手走路的神情就像国王皇后,样子很高雅,却没有浓情蜜意。
原先是保持距离地走著,进到病房,程瑶怯怯地移动身子挨上来,宋展鹏觉得心头 一乐,惊异地打量她,立刻明白了她对他的亲密,不过是想表现给她母亲看。既然是要 演戏,那就演得逼真些,于是他深情得几近做作,手环过她的腰,亲热地搂著。
程瑶心里涌上一阵失望的愤怒和悲伤,对他的轻薄,但她还是相当合作地依靠著他 ,演好萤幕情侣的角色。
下了戏,真实的人生里,他们将各走各的路,在这档连续剧上演一年合约到期后。
程瑶从母亲的眼底读到了赞赏,对这未来的女婿,已不必越看越有趣,第一眼就满 意极了,第二眼更是恨不得让他们就地拜堂成亲。
她转过头,欲介绍宋展鹏时,一眼接触到他含情脉脉的黑眸,那肆无忌惮的目光瞅 得她整个人晕陶陶的,自然而然也被带进爱情戏里,深情缱绻地回敬男主角的卖力演出 。“妈,他就是展鹏,我的未婚夫。”
程母开门见山地说:“瑶瑶,你用了什么迷魂药?勾住这么一个大帅哥!”
“妈,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做什么都是采取姜太公钓鱼的政策。”程瑶浅笑,笑 里隐含著不可告人的辛酸。
程母转向女婿发问道:“那你一定是只笨鱼,没有虾饼的也上!”
宋展鹏讨好地说:“我本来很聪明的,可是一见到瑶瑶就变笨了。”
程母抓到语病,“变笨?瑶瑶,你的仙女棒不是洒金粉,是打人脑袋瓜子用的?”
程瑶附和著说:“我哪有仙女棒,只有电击棒。”为了预防晚归可能